第十二章 剑法通神
古辰咦了一声,听许子禅这般说话,竟是要与自己比剑,哪里还敢动手,急忙摇头道:“我……我怎么会是你的对手,我打不过你的。” 许子禅不容他开口拒绝,峻声喝道:“少说废话,快出剑。”说罢刷地拔出长剑,跨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炯炯盯着古辰。 古辰急得大窘,冷汗迭出,不自主往后退了几步,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忽听远方雷震一喝:“他奶奶的,你们吵个屁啊,还让不让我老人家睡觉了?”这一喝运上无俦真气,势如滚雷,当空惊起,在众弟子头顶上猛然炸开。 众弟子本在殴斗,陡然被这喝声一震,脸色变得煞白,纷纷停手罢斗,循声望去,但见一团灰影如风掠来,几个兔起鹘落,专挑人多的地方去,啪啪啪数声闷响,几名动手最为粗野的弟子尽被打飞而出,昏死过去。 古辰瞧清来人模样,失声叫道:“清诃前辈?”此人白须白眉,容色愤怒,正是清诃。他美梦做到一半,忽被打斗声吵醒,迷迷糊糊间,还未弄清状况,张目往擂台处瞧去,却见众人乱成一片,争斗激烈,不禁勃然大怒,当下纵身跃起,数掌连出,打昏了几名闹腾最欢的弟子。 尚有几名弟子斗到兴头,颇不服气,怒道:“你凭什么……”话未说完,清诃蓦然转身,一人一掌,打得那几名弟子跌出丈余,半晌起不了身。 霎时间,场上鸦雀无声,众弟子慑于清诃风雷手段,不敢妄动。清诃负手立在擂台之上,目光冷冽如冰,缓缓扫过全场,厉声道:“好啊,好大能耐啊,我老人家就离开了一会儿,你们就翻了天了?” 众弟子俱是低下了头,一言不发。那姓朱的弟子踌躇一阵,上前道:“前辈,此番是弟子管束不力,还请前辈原宥则个。”说罢冲白陵那几人喝道:“你们几个,从明天开始面壁半年,听见没有?” 白陵几人垂头丧气,低声道:“是,师父。”清诃脸色稍缓,冷冷地道:“好了,正事忙完了,该干啥干啥去,不想比剑的乘早卷铺盖回家,别怪我老人家不留情面。” 那几名三代弟子听了这话,心头顿时一惊,想起天清宫其中有一条规矩乃是比武之前,如有私下打斗者,一律取消资格。念到此节,急忙喝令各自弟子:“都给我老实站好了,这次回去之后,有苦头给你们吃的。” 众弟子此时大都冷静下来,想起方才斗殴之事,也觉此事闹成这样,甚是严重,要是被逐出师门,那便完蛋大吉,是故均垂首呆在擂台下,站得老老实实,纹丝不动。有的弟子甚至吓得嘴唇惨白,双腿不住发抖。清诃点了点头,拈须道:“你们该怎么比就怎么比,谁再敢乱来,嘿嘿,别怪我老人家不客气。”众弟子哪敢说不,赶紧附和道:“是,前辈说得极是。” 清诃不费吹灰之力,平息这场风波,心里颇为得意,转头对古辰道:“小子,怎么样,我老人家威不威风?” 古辰的手腕一直被清诃拽着不放,挣之不脱,只得苦着一张脸,强笑道:“前辈真的很威风。”清诃心情大好,眉开眼笑道:“你这小子剑法不赖,人也老实,倒合我老人家的胃口。”说到这里,突然松开他手,哈哈笑道:“正好我老人家骨头又发痒了,来来来,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说着大袖一翻,将台下一名弟子的木剑卷来,举剑便往古辰攻去。 古辰不料他说打就打,毫无征兆,一时未加防备,右胸登时中了一剑,直痛得他龇牙咧嘴。清诃一袭得手,乐得哈哈大笑,抬剑再刺。古辰被逼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迎战。眼看清诃招式凶狠,刹那间足一点地,飘然后退,避开这一杀招。 “躲得好,躲得好。”清诃喜道,“这招看你怎么躲。”话一出口,随即翻身再上,剑似电出,如影随形,始终不离古辰三尺之外。古辰赶忙迈步躲闪,匆忙间斜斜刺出一剑。这一剑好似软绵无力,实则角度怪异至极,恰好封死了清诃的进攻来路。倘若二人功力相仿,清诃如要硬冲,非得受伤不可。 清诃瞧出厉害,不愿拿内功欺人,只想用精妙招式迫得古辰屈服,是以剑招陡变,一把木剑有如灵蛇游动,多变诡奇,打得古辰招架不支。 原来他今晨与古辰大战数个时辰,却是始终难胜,实引为生平大耻。待事后细细思量一番,只觉古辰之所以坚挺不败,全凭那古怪剑法,遇一招,破一招,委实厉害无比。一念及此,暗中留了个心眼:“我把百来套剑法全部拆乱着来用,看那小子怎么办。” 他一气将七八套剑法的招式尽皆打乱,一并使将出来,满以为古辰抵挡不住,定然一举溃败。岂料古辰只初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咬牙苦撑,却未露一点败相。二人相持了百余招之后,古辰的气力不但丝毫不衰,反倒越战越勇,慢慢将势头扳了回来。 台下众人屏息凝神,抬头望着场上,早已是目瞪口呆。清诃固然剑法极其高强,一套套招式让人眼花缭绕,目不交睫。但万万料不到的是,与他对招的少年尚不及弱冠之年,剑法竟也如此高超,一把木剑倏之而来,忽之而去,神鬼莫测,教人防不胜防。在场众人面如土色,均想若换作是我,与这少年交手,多半不出五招,就会输得一塌糊涂。 清诃一身剑法出神入化,在天清宫内也算个中好手,哪知一遇上古辰,便觉缩手缩脚,难以施展开来。又斗了半个时辰,清诃终究奈何不得古辰,心头急躁起来,暗自奇道:“他奶奶的,真是见了鬼,老子这杀手锏居然不顶用?” 清诃却不知古辰对这些剑法一窍不通,只凭自身感觉来攻击各路剑招的弱点,因此才能与他拼个不分轩轾。清诃越斗越是恼火,寻思若在众人面前还拿不下一个小崽子,传到师兄弟耳中,必成一段笑话,当下忿然道:“罢了,罢了,老子不跟他拼招式,就用速度拖死他!” 一念及此,清诃再不与他纠缠,蓦地大喝一声,闪身如电,顷刻间掠至古辰身后,速度之快,在场之人无一瞧清。古辰大吃一惊,未及思量,返身便是一剑。他这一剑已然快到极点,但清诃举动更快,趁他立足未稳之际,一剑刺出,恰好迎上古辰来剑。 “笃”地一声,双剑撞在一处,砰然相击,似有火花迸射。古辰被巨力一震,不自主倒飞三尺,虎口微微发麻。清诃哪容他有喘息的机会,大笑一声,举剑再攻。古辰见这一剑快得惊人,情知不能硬碰,当下双足一撑,蹈虚而起,身法急转,又躲了过去。 他轻功自不能算出类拔萃,但经流云指点一番,倒也有模有样。清诃一击未果,嘿然笑道:“你逃得掉么?”说罢紧随而上,穷追不舍。一时间,但见两道灰朦朦的人影在擂台上相互交错飞纵,犹如两只硕大灰蝶,在虚空中左扑右腾,轻盈飞旋。台下众弟子瞧得心碎神迷,激动万分,喝彩叫好之声不绝响起。
清诃的身法奇快无比,举手投足间如风驰电掣,rou眼难以捕捉。古辰速度远不如他,却总能于危急时刻逃过清诃的杀招,反将清诃逼得手忙脚乱,招式角度之奇,时机把握之准,出剑速度之快,便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恍兮惚兮,好似做梦一般。 两人这场激斗足足打到黄昏时分,兀自难分难解。清诃斗到如今,已是心灰意冷,气馁至极。心知自家一世威名,今日算是毁在这小子手上了,不由得又是难过,又是忿怒,斗然哇哇大叫道:“他奶奶的,不打了,不打了!” 话音方落,古辰便觉一股浑厚真气自清诃的剑上传来,霎时全身一震,木剑拿捏不住,飞脱出手,哧地一声,没入地上一尺来深。 全场弟子见此情景,均是哑口无言,寂静了好一阵子,才爆发出一阵阵激烈的掌声。古辰奋战一天,早就累得浑身脱力,站都站不稳。那几个三代弟子对视一眼,心道:“这老头虽然看似胜了,但若不用真气震飞这少年的木剑,只怕胜负还难说得很。”念及于此,俱是望着古辰,暗暗揣测他来历。 清诃气得浑身发抖,只觉老脸尽失,狠狠瞪了古辰一眼,大袖一翻,话也不说,扔下古辰与满场众人,自顾自走了。古辰不觉一怔,稀里糊涂道:“前辈怎么生气了,他这一走,莫非还要我来当裁判?” 这时那黄衣弟子突然开口道:“这位师兄,方才是我们的不对,还是由你来当裁判,让我们比完这场剑吧。”他此时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嘴脸,迥于先前的傲慢神色。古辰瞧了瞧众人,犹豫半晌,吞吞吐吐道:“假使我来当裁判,判罚的不对,还往诸位师兄海涵。” 台下众弟子纷纷叫道:“决然不会,师兄剑法高强,来做裁判自是再好不过了。”“是啊,就凭师兄你出马,哪还会有判罚不对这说法。”“师兄若是来做裁判,保管比那老头要公正得多,我们心服口服。”他们见识了古辰神乎其技的剑法,哪还敢瞧不起他,生怕他记恨于心,是故各种奉承脱口便出,马屁拍得格外卖力。 古辰哪见过这般阵势,但听耳边阿谀如潮,不觉面皮火烫,赧然道:“我武功低微,哪谈得上剑法高强。不过要是诸位师兄没有意见,那我就不推辞了,还请下一组师兄上台比剑。” 他与清诃斗了半天剑法,已然费去不少时辰。待到最后一组比完,人潮退散,已然月上中天。古辰又乏又累,一头栽在地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