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三国袁尚传在线阅读 - 第一一六章 滞留

第一一六章 滞留

    邺城,州牧府。

    袁绍摆下了庆功宴,宴请各个文吏和将领。

    其中袁谭跟袁尚两方人,自然而然的让人产生泾渭分明的感觉,这一点连袁绍都能明显看出来。

    袁绍心中暗自留意,他起端起酒爵说道:“看看这邺城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好在诸位齐心协力击败张燕,光复了魏郡。诸位的功绩已经让人给呈上来,稍后就会封赏嘉奖。”

    众人都起举爵相迎,一同饮了一爵酒。

    陈琳起取出一份文书呈上给袁绍,“主公,这是经您和几位先生商议后,定下的封赏名单。”

    袁绍挥挥手,让陈琳读出来。陈琳轻轻点头,清了清嗓音,将封赏文书念了一遍。

    袁尚仔细听着,大体是文吏里,沮授、辛评、逢纪、郭图、审配封赏最多,许攸、荀谌等人次之。武将里韩猛、文丑、颜良最多,蒋奇、高览、朱灵次之。袁谭、袁熙、高干等人封赏也很是丰厚。献城的陶升,是这次收复邺城的大功臣,被封为中郎将,受到袁绍的特别嘉奖。

    袁尚这边,他本人被封为镇东将军,赐魏郡的食邑三百户。黄忠、被封为征逆将军,赵云、张辽、太史慈被封为杂号将军,管亥、周仓则被封为偏将军,吕旷吕翔兄弟被封为裨将军。郭嘉、孙乾等文吏也被封了军职加以嘉奖。另外各人都有多少不等的食邑赏赐。

    袁尚对于官爵不太在意,因为他们这些青州军将领官吏自成体系,受重用程度也不是看官职,而是他自己的赏识。但袁绍的封赏还是能极大激励士气的,有了这样地封赏。将领们才会英勇作战。

    陈琳念完封赏名单后,众人都起施礼称谢。袁绍笑呵呵地让众人坐下,“眼下黑山贼已经逃窜,然北面公孙瓒占据了幽州,形势依然严峻急迫。我已跟刘伯安旧部。还有乌桓人做了约定,等明年开后一齐讨伐公孙瓒!”

    “主公,讨伐公孙瓒前我等还有不少事要做。”沮授出来说道,“黑山贼寇略我魏郡来,给本郡百业都带来危害,如何安抚民众,恢复百业乃是当务之急,否则来年的军需用度从何而来?”

    “公与所言甚是。”袁绍赞许道。“这些事你们几个别驾分摊下去,明起我就去巡视各地的农桑和匠造,务必不能拖累来年的北伐。”

    “另外黑山贼不能纵容。”沮授再说道,“此战之后黑山贼实力受损,但还有一定战力。要是来年我等讨伐公孙瓒时,他们卷土重来该如何是好?”

    “黑山贼着实可恶,是杀之不尽,剿之不绝。如能趁着这次大胜将其彻底除去,那可是剪除我军一个大祸害啊!诸位觉得如何?”袁绍问道。

    辛评心思一转。说道:“主公所言甚是,剪除这个心头大患是当前首要,在下建议遣大公子所部中路人马前往追击剿杀。”

    在辛毗示意下,袁谭出列说道:“孩儿愿意提本部人马,前去征讨黑山贼。”

    袁绍手抚胡须,微微点头。逢纪闻言也出列说道:“主公。黑山贼为害多年,各方官军剿之不尽,可见其战力不俗。三公子所部青州兵骁勇善战,此次魏郡之战立功卓绝,派遣三公子去胜算更大。”

    郭图想了想,明白辛评的用意,于是辩驳道:“三公子所部确实骁勇,然其在蓟县、邺城多番苦战,士卒疲惫。不当频繁征发。大公子所部也是我冀州精兵。再由朱灵、臧洪等俊杰辅佐,何愁不能击破黑山贼?”

    郭嘉对边地袁尚轻声道:“他们这是为大公子争功。大公子虽然收复了邯郸。但公子你这次的功绩完全将他覆盖了。辛评他们怕你再立大功,所以力大公子上去。”

    袁尚暗自摇头,袁谭那些斤两恐怕不是张燕对手,但朱灵、臧洪两人却是难得的将才。如果由两人辅佐,还真不定能将打张燕惨。

    审配、逢纪,郭图、辛评这两方对头不住地给袁尚、袁谭两人请命,筵席上对抗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郭嘉又凑到袁尚旁,轻声道:“公子,黑山军善于遁入山林之间,不是那么容易剿灭的,辛先生他们打的是攻打一阵,然后报些功绩的念头。我等立功已多,不需再跟他们抢了,你去力大公子,还有将那些封赏也推脱掉。”

    袁尚知道这是以退为进,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他上前说道:“父亲,我也认为派大哥追击围剿张燕可行。我部青州兵此战伤亡不少,急需补充兵员和兵甲,以备明年地大战。”

    袁绍点点头,“显思、显甫,你们两兄弟该齐心协力,为我冀州大业立下功勋。只要我等将士、臣民、父兄都尽力,那还有什么困难可阻挠的?显思你带本部人马,并上文丑将军一万人马追击张燕,务必除掉这个祸害!”

    虽然袁谭心中生疑,但他还是拱手领命,并对袁尚点头致意。

    袁尚又说道:“父亲,此次破邺我部将士奋勇杀敌,特别是白门坡渡口一战,要不是韩猛将军他们浴血死战,袭击邺城就会宣告失败。但苦战之后将士们伤亡不少,我请求将封赐的食邑兑成现钱,抚恤阵亡将士的家眷。”

    此言一出,满座皆一片叫好声,特别是崔琰、陈琳、许攸、审配、逢纪几人。崔琰是就事论事,但陈琳、许攸等人就纯属见风使舵,阿谀奉承了。

    袁绍听得高兴,抚须微笑道,“诸位谬赞了,体恤部属是为将应当做的。显甫你立了功就该赏,不然如何体现赏罚分明呢?这抚恤将士所需用度。让正南先生他们列出一份名单,从库府中取出些钱帛分发,或减免他们家中赋税。”

    袁尚和众将领听了,都出来答谢。能将阵亡士卒安抚好,就会更加激励军中将士地士气。

    最后。在营造出的欢愉气氛中,众人尽兴而归。

    宴毕,逢纪、审配在州牧府旁道,追上袁尚一众人。袁尚示意众人先行回军中大营,自己则带着亲卫留下来。他将两人拉到一处偏院。

    逢纪急问道:“三公子,方才为你争取再立新功的机会,你为何让给大公子?”

    袁尚称谢道:“多谢两位先生为我请命,但我军确实不该领下围剿张燕地调令。”袁尚接着将郭嘉所说重述一遍。

    审配眯眼点头。“那个郭奉孝分析的倒也在理,围剿张燕所得功绩谁看到?除非将张燕首级斩来,否则也是不轻不重地战功。来年讨伐公孙瓒就不同了,那是主公看得到的。”

    逢纪听完也对郭嘉另眼相看,他再问道:“现今城中都是三公子你的青州军驻防。应当尽早跟主公说换防地事。还可趁机向主公讨要一些粮秣。”

    袁尚答应,辞别两人来到袁绍起居的主室。

    袁绍此时微有醉意,他躺在榻上,刘夫人和婢女正给他端来醒酒汤,服侍他喝下。

    袁绍一看儿子进来。赶紧放下汤碗,“显甫你还不去歇着么?”

    “父亲,间匆忙忘了跟你说邺城换防的事了,你看我地青州兵何事撤出邺城回青州?”

    “你就说的这个事?”袁绍摆了摆手,“此事不急,明跟正南他们商议过再说。有你那些勇烈的青州兵驻守邺城。我还有何放心不下的。”

    跟随袁绍回到邺城的刘夫人一听青州军要撤,立即着急起来,“显甫你刚刚才回到家中多久,这又要去青州吗?”

    袁尚歉意道:“母亲,军务如此,我哪能独事外?”

    “也不是这样嘛。”袁绍说道,“待你手下那些将领带兵卒回青州驻防就可。来年就要北伐了,你留下来陪陪你母亲。”

    袁尚心中一惊,虽然袁绍这提议是为了讨好刘夫人。但一想到失去兵权。哪怕是暂时地,他心中也一阵不舒服。

    “显甫。难道你不想陪你母亲吗?”袁绍问道。话虽不严厉,但袁尚听出一股试探的意味。毕竟自己权大功高,袁绍也会顾忌自己不服调令。

    “父亲,,母亲,既然如此我叫部下统兵先回青州,待来年再将他们调集北上。”袁尚爽快地说道。

    袁绍暗自点头,“那好,你也不需回营里,在家中住下,明再商议换防的事宜。”

    袁尚在刘夫人的陪伴下,来到从前住过地那个院落。黑山军首领眭固死地急,青州军攻占州牧府又迅速,所以府中除了被掠夺掉值钱的东西,并未造成太大破坏。袁尚又让人弄来一批家具,所以这里还是可以住得下人地。

    一到院落门前,墩矮憨实的徐厚就迎了上来,“公子,你,可回来啦!”

    “少将军!”旁边的几个虎卫也围了上来。

    袁尚向他们点头致意,这几个人是在河间时,他留下来保护刘夫人和照料甘恬地,今里他们也跟刘夫人一起回到州牧府。

    其余亲卫都守在院落外,袁尚和刘夫人进到里室。昏黄灯火下,白皙柔美的甘恬正在缝制刺绣,听到院外的声响她心中百感杂陈,一会后她起开了主室的门,正好迎上刘夫人和袁尚。

    “夫人、公子。”甘恬赶紧施礼道。

    刘夫人轻轻嗯了一声,带着袁尚进了里室。待甘恬站立一旁时,刘夫人说道:“这些天来你做的还行,有个服侍人的样子了,但是公子非同一般人,他军务繁忙,时常料理不来一些起居上地事,你要是敢有半点疏忽,被怪我不客气!”

    甘恬施礼称是,这些天来在刘夫人的调教下,对主人的话她只服从。刘夫人再叮嘱袁尚一阵就回了去。留下袁尚和甘恬。

    “公子,婢子打水来给您洗漱。”甘恬不敢看袁尚,她急着端起盆子。

    “等等!”袁尚抓住她的柔荑,“暂且不急着打水。”

    甘恬心中一惊,柔弱无助地看着袁尚。殊不知这一番举动正勾起袁尚地邪火。

    袁尚一抬手,将她抱到旁边的榻上,然后迫不及待地压到甘恬上,感受着那莹白如玉的水嫩肌肤。甘恬轻轻别过脸去,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到最后,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是痛楚还是欢愉。直到灯火熄灭,房间里才没有了声息。

    甘恬躺在袁尚旁,她感觉到袁尚匀称的熟睡鼻息。她试探着离开袁尚怀抱。轻轻地来到榻边袁尚的袍服堆里。她摸索一阵,摸到了袁尚那并百炼钢剑。她双手捧起钢剑来到榻边,月光透过窗户进屋里,她看着袁尚在月光映衬下,越发显得柔和地脸庞。

    这一刻。钢剑虽沉重,但她地双手更加沉重,一连几次她的柔荑竟然移动不了半分。面前这个男子到底是仇人还是恩人,此刻竟然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楚。

    最初她仇恨过,青州军攻占郯城。本来就是侵略者,是强盗。虽然袁尚处决了那个小将领,但如果不是袁尚下令攻打徐州,她地父亲就不会死。在跟糜浣一起的那几天里,她想得明白,要接近袁尚这个青州军的头目。伺机复仇。

    在袁尚要去她体时,这份仇恨越发深刻了。但是之后袁尚离去的子,作为这个时代柔弱的女人,她心中竟然出现松动。暗地里,她不断给自己寻找着不该仇恨袁尚地理由,渐渐地恩人仇人的界限模糊了。但今晚这个绝佳的时机使她鬼使神差地舀起了那并精钢剑。

    “怎么了,那柄剑应当不难拔出来吧?”袁尚的声音响起。

    甘恬惊惧万分,她双手一松,钢剑立时掉地。

    袁尚的眼神晴不定。就在甘恬手足无措时。袁尚一把搂过她地纤腰,将她再次压在榻上。

    “你为何不拔剑?”袁尚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甘恬没有做声。只是别过头去,泪珠滑过脸颊。袁尚长叹了一声,“你父亲的死是我没有约束好兵卒导致,但那也非我所意愿。”

    过了一会,袁尚看她没有丝毫表示,接着说道:“母亲待人可能严厉了些,这些时你受苦了吧?”

    甘恬的泪珠越来越多,湿透了莹白如玉的脸颊,显得楚楚可怜。

    “既然你已是我地人了,我会好好待你的。”袁尚说罢将她再次搂在怀中。甘恬抽泣着,渐渐睡着在他怀中。

    第二天,经过袁绍、袁尚和审配、沮授等人的商议,青州军开始跟袁绍嫡系队伍换防,整个换防过程持续了半天。青州军驻扎到了城外的大营里。再过了两,供给青州军的粮秣到位,黄忠等人开始带着青州军南下回青州平原驻扎。而赵云、张辽那四千精骑和典韦、许褚带领的狼卫虎卫被留了下来。

    袁尚跟赵云、张辽、孙乾亲自来到城东为黄忠、郭嘉等人饯行。青州军近四万人马分批开赴平原,最后只剩下黄忠几个将领。

    黄忠饮过饯别酒,跨上战马,“公子,这些人马我一定会训练好,公子来年在幽州看他们地作为吧!”

    郭嘉也对袁尚点点头,“我会将公子的信函带给元皓先生他们,并安排处理好青州的事物。来年再见了!”

    袁尚跟他们拱手道别,直到看不到他们的影。

    随后,张辽、赵云回营安置那四千精骑。袁尚就带着许褚、典韦、孙乾,还有十多亲卫回了邺城。袁尚换了装束,带着许褚典韦来到自己名下经营笔墨的商铺。

    心腹柳贵将袁尚带进了一间里室,并将新近搜集到的一些况舀给袁尚看。柳贵有些自得道:“公子,我敢说您看到这些消息不会比袁公慢。”

    “怎么没有长安那边的消息?”袁尚将收集到的报看过一遍后问道。

    柳贵面有苦色,“公子,西凉军残部将长安掳掠糟蹋得不像样,咱们的店铺都给砸抢了。哪还有什么人传消息来啊!”

    袁尚沉思一会,说道:“我让几个干练地心腹去长安,你联络好去长安地商队,安插他们进去。”

    “现今查得严,哪还有商队敢跑长安的,要是给官家知道了,可是大罪。”柳贵说道。

    袁绍不准冀州这边地商贩往来关中,这点袁尚是知道的,“我会设法弄来通关文书。”袁尚想起了还留在长安的王越,上次去长安时时间急迫他没有联络上王越,但现在他想托王越了解关中的局势,时机成熟将有一番夺取汉帝的行动也不一定。“公子,要组织商队不如找甄家,他们多有人手和门路。”柳贵建议道。

    袁尚这时才想起好久没有联络甄家这个姻亲了,他想了会让柳贵派人去中山跟甄家商量此事。

    出了商铺,袁尚心不佳,因为方才看到的消息里,不少是在兖州的徐光传来的,都是关于曹cāo)军趁着袁术大败,龟缩在笀的时机,大举占据了豫州大部。现在还没有舀下的只有汝南一个大郡。而曹cāo)也加强了在兖州的控制,其实力迅速增长。

    袁尚心中暗叹,有了他的改变,袁家是加速统一青州跟河北,徐州没有被屠,陶谦还没有死,但曹cāo)的兖州也没有发生陈宫引吕布的叛乱。反而是曹cāo)不仅控制兖州全部,还把豫州也占领了大部。可以预料,待袁家打败公孙瓒,曹cāo)舀下汝南后,两家第一次较劲交锋会是献帝的争夺。

    袁尚一下想到甄家在邺城的经营的产业,于是带着典韦、许褚等人赶到和顺酒肆。

    酒肆前,一个牵着匹老马的落魄青年,正举头看着酒肆的牌匾。他摇摇头正要离去。而迎面行驶来一大队车马,前头一个冀州军兵卒伸手指向那个落魄青年,喝道:“快让开,别当了道,这是你待的地方么?”

    落魄青年本想离开,但听他那么一说脾气倔起来,冷冷道:“道在此地,准你上这酒肆,就不许我上去?”

    那个兵卒斜眼冷笑一声,“就你这模样,可知你全上下都不值在这和顺吃一顿的饭钱。”

    落魄青年正要反驳,那个兵卒将他推开。那兵卒后面七八个份显赫的大人物也下马下车,又几个兵卒将那个落魄青年隔开,以让那些大人物进入和顺酒肆。

    待那几个显贵都上了酒肆,那个兵卒才冷笑道:“你知道方才的老爷们是谁么?是袁大公子他们,你小子要是再在此胡缠,小心砍了你!”

    落魄青年冷笑一声,说道:“这袁车骑手下的冀州都是此番模样吗?那真要在下失望了。”

    方才这一切袁尚正好在附近看到了,他走上前,说道:“袁车骑治下是懂礼守法之士,先生你看到的只是个别例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