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阿兄
转眼过了三日,这三日里可把秦毅给忙的要死。 那天,首先拿出自己后世三年副主任练就的忽悠大法,让莫叔和他娘子李大娘还有莫山,相信了自己自一部古书中,习得了制瓷奇术。正因如此,才将计就计与袁承祖签了赌约,此赌必胜无疑。 口水都忽悠干了,终于让三人忧心尽去。 好不容易安抚了莫叔一家,一个脑袋颇大的家伙顶着一张大白脸,歪戴着大红菊花,一脑门汗珠子就窜进来了。 秦毅一看就乐了,这是死党萧亮闻讯来探望自己来了。 不过你这啥形象啊……哦,今天重阳节,这是这年月过节的时髦装扮。 要说这位,标准官二代,他老子就是越州都督府长史、江南萧氏家族族长萧升全。高和富都没问题,这个帅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打小不爱读书,后来他老子就把他弄到府军去当了卫士。官升得贼快,如今刚二十一岁,已经是正九品上的仁勇校尉,统领一团三旅三百号人了! 因为幼年时的一次打架,跟自己成了好友。直至今日,终成了死党。 不过没过半个时辰,就被秦毅给打发回会稽去了。 没办法,时间紧迫啊。而且,谁让他老子是长史呢。 越州都督府和越州刺史府是两块招牌一套班子,城里匠户营匠户街的营头团头都得听他老子的招呼,这便利关系,得用啊! 所以秦毅去书房开了单子,让萧亮找府衙管事的去匠户街寻自己要的数十种材料,主要是各种矿物。 单子上的名目,改成了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说辞,同时尽量从形状、质地、颜色、气味特性等等方面加以描述;另外还要做几件木器铁器器物,器物则是画了三视图,标了尺寸加了看图和制作说明。 萧亮拿着单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某办事三郎放心,骑着马走了。 之后秦家族亲四邻一家家上门感谢一番,自己昏迷那两天,族亲们家家都来探望过。一圈转过来不光把秦毅累的口干腿软,时间也去了一整日。 之后画图纸、选新窑地址,又去了一日。 今天吃过早饭(秦毅强烈要求加的餐点)又赶到青牛岭自家陶窑那边,查看佣工泥匠们找来的几种粘土和其他砂石碳渣材料。 用耐火砖砌垒磁窑是当务之急,秦毅醒来当天就将材料要求跟莫山仔细的解说,让他立刻到这边使人挑选寻找。 现在用来制作、晾放泥胎的草棚已经搭好,调釉、储料、藏品的工坊库房正在修建,那边还有一群人在砌土墙,另一群人正在平整场地。整个秦家窑场成了一个大工地,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场地中央,蹲着一群人。 此刻,meimei小幺娘正挨着兄长,学着他蹲在地上。小小的蝴蝶结是秦毅的得意之作,打扮得漂亮可爱。双肘抵着膝盖,一双rou乎乎的小手撑着粉嫩的小下巴,一双好奇地大眼睛正紧盯着兄长的手指,那根手正从身前几堆颜色各异的泥堆里沾了一点泥巴,正送进主人的嘴里。 几个工匠老头瞪着眼看着,不明所以。莫山在一边急的跳脚,阻止不了郎君发疯症,看来回去又少不得挨自家老子一顿胖揍。 “阿兄,好吃吗?” 幺娘够着头看着阿兄蠕动的嘴巴,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好奇极了,沾一点泥巴尝一尝的念头悄悄萌发。 “有没有刚才黄色的那种好吃?” “呸!呸呸呸!噗噗噗……恩,这泥巴不能吃的,阿兄是在辨认它们的成分。” “……成分好吃吗?” “…………” 秦毅一头汗,好不容易跟小丫头那里解说一番蒙混过关。然后牵着幺娘的小手站起身来,指着边上那一堆泥巴对面前佝偻着身子的老者道: “阿翁,就是这种了。按照方才说的比例种类配料调和,成型后就可以入窑了。” 那几位老工匠赶紧跟着起身躬身施礼。年岁最老的那个道: “不敢当郎君这般称呼。只是时间太紧,这砖某估摸着得再开两窑同时煅烧方才来得及,但要再开两窑,少不得要多二三百文的花用,这……” “阿翁所言甚是,便再开两窑。赶时间嘛,不怕多花钱。该合多少花用,只管报与莫山支取便……哎呀!赶紧吐掉,快快!说了这泥巴不能吃的,个小妮子怎么不听话呢!” 幺娘偷偷凑过去刚沾了点泥巴放进嘴里就被阿兄发现了,被一把抱了起来。等吐掉了泥巴,小丫头把脑袋买进秦毅的怀里,咯咯笑着说道。 “是阿兄先吃的嘛……呸!真难吃!” 等安排好了耐火砖的事,秦毅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些。 “萧二郎那儿可有消息,秦壮回来可曾说了?”秦毅抱着幺娘往场边的草棚子走去,莫山跟在屁股后面。 “说找到了二十来样,能确认无误的大概有十八九样,只不过数量都不够,还要再去西面蛇山铁矿场再找。另外的六七样尚未能找到,萧郎君带着司库和市监的人一早去杭州府去找了。秦壮晌午回来的时候,三郎正同我阿耶在下秦村说柴薪炭火的事,没等到三郎,就又赶去匠户街等消息去了。” “嗯,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还的再辛苦些时日。待得咱们的精瓷烧制出来,亮瞎他们的狗眼!到时候某给你们放赏钱,再放你们几日假,去吃酒耍乐!让莫叔给你说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十八岁了也差不多了,礼钱某给你出了!” “好喔!莫山阿兄要娶小娘子喽……!”幺娘欢呼着拍着小手在秦毅怀里雀跃。 “俺才不要什么小娘子呢……” 莫山那起码一米九的大个儿汉子,却红着脸扭捏着小声嘀咕起来: “要也得三郎先要……” 话音未落,却不想方才还兴高采烈地小幺娘瞬间脸色大变,攥起小拳头够过身来使劲锤了莫山胳膊两下,又猛地转身抱住秦毅的脖子哭道:
“不要!不要!阿兄是奴奴的!才不要什么臭小娘!……” 秦毅赶紧搂着小丫头,轻拍后背连声哄劝: “咱不要!咱不要!幺娘说得是,阿兄是幺娘一个人的,阿兄除了幺娘谁都不要!……” 这两日小丫头对自己是愈发的依恋了,秦毅既温暖又有些挠头,难不成咱以后真的不讨媳妇儿?不是吧?这不成哇!meimei,阿兄也好想泡妞的啊! 好容易把小妮子哄得破涕为笑了,赶紧又将小丫头的头号敌人,尴尬难堪,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的莫山使出去,将砌磁窑的佣工泥匠找来,拿出自己在书房里画好的新窑的平立剖轴侧图给他们细细讲解。 话说用毛笔画施工图,真心是件苦差,用秦毅的话来说就是太尼玛坑爹了!等口水都说干好不容易那几位完全明白了,这时间又去了半日,太阳落山,星星都出来了。 听得幺娘小肚子发出咕噜声,便扔下那几位视自己为鲁班祖师爷再世的工匠,牵着幺娘走到场边。 “幺娘饿了?” “嗯!”幺娘紧紧拉着兄长的手点头道,那只大手温暖坚厚,那是幺娘最大的依靠。 幺娘这两日很开心。 不光是因为阿兄活过来了,不必担心剩下自己孤零零的而开心,更开心的是自从阿兄醒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往日阿兄虽好,却极少陪自己耍乐,更别说那日为了逗弄自己不哭,还将自己架在他脖子上满院子跑,说是当幺娘的大马,莫叔和大娘都说阿兄是魔怔了。阿兄魔怔了么?幺娘撇撇小嘴,才不是呢! 等到昨日跑丢了的马儿花花被乡里人送回家,自己说想骑真的马儿,阿兄居然同意了,还让人做了一副小马鞍,说是幺娘的专用坐垫。可惜阿兄把花花耳朵揪痛了,花花一见到阿兄就会害怕。 今日帮自己扎的这个什么蝴蝶结,真是太漂亮啦!幺娘小手拿起一根垂下的丝带看了看,然后甩来甩去,眼睛弯弯的。 以往阿兄出门从不会让幺娘跟着,但这两日不论去哪儿都带着幺娘,幺娘累了就会把幺娘抱起来搂在怀里。嗯,阿兄的怀里真暖和,味道真好闻。 这样的阿兄,一定是世上最最好的阿兄,小娘子什么的才不要呢! 幺娘想着便咯咯咯的笑了,不知道秦以若是听到小丫头心中所想会不会哭。 来到道旁,解开勒马桩的缰绳,秦毅弯腰将咯咯笑的幺娘抱到花花背上坐稳。自己牵着缰绳,莫山跟在马屁股后面往秦家庄行去。 一路欢声笑语,秋风徐徐,满路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