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风羚渡
“沈先生果然胆气过人，”宏嶂对那些靠近的黄级灵兽毫不在意，冲我笑道：“普通凡人在天上飞得这么久，早要吓得脸色发白了，阁下却丝毫不见惧色，真是好胆量！” 我脸上带着人皮面具，表情上虽然惟妙惟肖，皮肤颜色却不会变化，好在沈宽本就以大胆狂放闻名，倒也不怎么担心，眼见逃跑无望，我只得哼哼道：“我肚子饿了，你先给弄些吃食来再说！” 以凡人的身份对镜师说出这种话，可谓无礼之极，宏涉不知本就度量大还是因有求于人在忍着，一点也不以为忤，只是笑道：“你且等等，今天应该还有风羚群会来过河的！” 我沉默不语，宏涉在储物戒指中找找，笑道：“我身上可没带凡俗食物，镜师吃的灵物，你多吃一点便会丧命，再忍忍吧！” 河里的几只水鳄已靠近过来，嘴里说着话，宏涉祭起掌镜，毫不客气将它们一一击杀。 他的掌镜是单面的黄级水蟒镜，我看得清楚，这单面灵镜也有六万多斩能，灵力足够正常使用六万斩灵镜，这宏涉的修为当在“凝”境界中期以上。 宏涉击杀水鳄，我则放眼四顾，这段河流附近除了几十里地外有排小丘陵，四周都是平川草地，便不由好奇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风羚渡！”死了几个同类，剩下的水鳄便知道惹不起，已不敢再靠过来，宏涉完全没有一点仙师风范，斩杀完靠近的水鳄，一屁股坐到地上，答道：“这方圆几千里的草甸叫云川坝子，被这条云川河从中一分为二，北冷南热，草甸上过百群大大小小的风羚，每年春来秋往，都要从这一小段河流经过，你们凡人不敢来，镜师们便把这叫做风羚渡了！” 风羚是风脉黄级灵兽，外表和羚羊一般无异，只是灵力较弱，兽魂不稳固，要结成灵镜很不容易，不过rou质鲜美，很多镜师都爱吃，有些中等门派甚至将风羚当作世俗中猪羊一般豢养，年节时宰杀。 说着话的功夫，河对岸已奔来一群风羚，大大小小足有近万只，只是眨眼的功夫对岸就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风羚，队伍后面还远远吊着几只猎食它们的雷虎、炎豹和沙狼。 云川河上下游的水鳄又欢快地游聚过来，挡在风羚们面前的河水里，风羚群观望一阵，还是决定冒死渡河，离水鳄们几丈远的地方，前列的风羚被身后同伴挤下水，后面的紧跟着跃下，很快就形成一条过河的长龙阵。 还没到河水中央，风羚群外侧水中就突然冒起一张水鳄的血盆巨口，巨口咬住一头风羚脖颈拖入水中，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看见同伴遭袭，前后的风羚都对水鳄吐出风刃报复，可那小小的风刃虽然能割破水鳄身上厚皮，创伤却不太深，水鳄们很快拖着嘴上猎物潜入水中去。 第一波猎杀结束后，水鳄们并不急着进食，它们将猎物放到一旁，又再次发动袭杀，很快，云川河水就被染得猩红一片。 冒死进发的风羚群也终于到达这边岸上，河里的水鳄群还在继续猎杀，后面的雷虎炎豹沙狼也都跟上偷袭还留在对岸的，那边也不时有风羚被拖出队伍咬死。 风羚的风刃攻击很弱，这些黄级灵兽中的猎食者被一两道击中都不至送命，这支风羚队伍过河，超过两百只最终成了其它几种灵兽的腹中餐，两三里长的河水通红，弱小的风羚兽魂从尸体里飘出来，少部分很快就随风消散，多数则钻入河水沙石中去，当然，就算进入泥土中，能否结成灵镜还要看运气。 捕食这么大群的风羚也并不容易，有两只水鳄身中风刃过多，丧了性命，在水中翻起白肚皮，再过一会，就会被享用完风羚的其它水鳄将它们吃掉。 这种群兽拼命的场景太过震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宏涉哈哈一笑，架镜冲到渡过河来的风羚群头上，斩击劈死一只，降落下去拖起尸体飞回，那些风刃根本对他的灵能罩没什么威胁。 飞回我身旁，宏涉下来，笑道：“咱们走远些，免得水鳄来打搅，等我烤风羚来你吃，rou味极鲜美的，内含灵力不多，正适合你这等凡人享用，还能强身健体，延长寿数！” 这宏涉也是个贪嘴的，储物戒指里居然带有不少柴禾，油盐佐料亦齐备，离河远些后，他用小刀熟练剥掉风羚皮，除去内脏，很快就燃火烧烤起来。 风羚rou确实鲜美，只是内含灵力少了些，我撕咬着灵兽rou，好奇地问宏涉道：“风羚渡每年都有这么多风羚毙命此处，河床下灵镜岂不是很多？” 宏涉亦在进食，他咽下嘴中咀嚼的rou，笑道：“人人都是这般认为，可这风羚虽也是灵兽，兽魂成镜却太过艰难了些，四百年前我们婆罗派曾在这里开挖过一次，只得了五十多块镜胎，二十余面是风羚镜，其余都是水鳄、雷虎等灵镜。” 我暗自咋舌，这风羚兽魂也太过弱小了罢？在我想来，百年内怎么也该有数千面灵镜成型才对。 为讨好我，让我痛快给他写祝寿词，宏涉称得上知无不言：“除非这河底能有一条灵根，否则这风羚结镜万不成一，开挖河床还得将河水引流，工程大，收入低，还不如派几个弟子到绝地里开采，从那次之后，我们就再未开挖过，倒是一些小门派和散修经常来这边碰运气！” 一只风羚也有六七十斤重，这只烤出的我们只选最肥美的地方吃掉，剩下的就全被宏涉收到储物戒指中去。 为找机会脱身，吃完rou，我道：“这里景致不错，咱们多歇歇再走，反正到你们老祖寿诞还有好几天呢！” 宏涉闻言大喜：“你愿意写词了？” 愿意写，还得你看得下去呢，我不置可否地答道：“到时候再说罢！” 听我这样说，宏涉已很高兴了，他早认定我就是沈宽，这么长时间下来都没用灵识探查过，居然就要将我带入他门里去，我已是骑虎难下，拖得越久露馅后他怒火越大，还是找个机会偷偷溜走罢。 看我站起身来一副要游览风光的模样，宏涉指着旁边道：“那边有条小溪，没有水鳄，你可到那里洗去手上油腻！” 点点头，我便朝他指引的方向慢走过去。 他说的小溪我并未看见，只道还离得远，脑子里想着种种脱身之计，却似乎没一种能成，未注意到脚下，一脚踏空，竟踩得一个倒翻跌进水沟里去。 好在水不深，我又及时闭气，没呛水进嘴去，不过等我翻身爬起时，已是满身泥污，连头发上都抹到不少淤泥。 “呛水没有？”宏涉见我跌倒，忙跑过来道：“我的大才子，你可小心些！” 我没好气翻他个白眼，这才注意到脚下这小水沟里长满密集的水草，草尖和四周草地一样高，若不留心细看，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条水沟来，我跌得不冤，却也怪宏涉刚才没说清楚。 宏涉从储物戒指中掏一套道袍鞋袜递过来，道：“快换上，你虽是天下有名的才子，却也是rou体凡胎，小心着凉！” 接过衣物，我忙道：“你转过去！” “啧啧，都是大男人，还会害羞么？” 我湿漉漉的儒袍下还藏着储物手镯和戒指，怕换衣时被他看见，只得舔着嘴唇道：“有辱斯文懂不懂？不转过去的话别想我帮你写祝寿词！” 宏涉嘿嘿一笑，依言转过身去，我却如被雷劈，已经呆住了。 舌尖沾到嘴唇的水珠，居然有股清香味，然后就能感觉到些微弱的风脉灵力，我不敢置信，嘴角便还湿湿的，再伸出舌头舔舔，不会错，清香中有非常弱的风脉灵力在内。 “快些啊！”宏涉没听见响动，只道我还在害羞不肯换衣，已开口催促起来。 我这才忙着将儒袍除下，套上道袍，将储物手镯和储物戒指罩住。 穿鞋时，他的脚比我小些，鞋子不合，我只能勉强套上，道：“好了！” 宏涉转过身来，也看到鞋子不合脚，他将地上衣物收回储物戒指中去，笑道：“咱们快些回门派去，我叫杂役给你清洗烘烤出来，明日就能换上！” 我心神不宁地点点头，道：“且等我先洗洗脸！” 蹲到水沟边，我掬水起来洗脸，偷偷再用舌尖舔舔，这次却和平常清水一般，不但没能感觉到有灵力，连那股清香味也没了。 难道刚才的感觉有误？我有些疑惑了。 这世上分风雷水火土五脉，都能生成灵根，乃是最为纯粹的五脉灵力凝结而成，状如凡俗中的各种树苗，是镜师世界中一等一的宝物，有了它，灵石生成、灵兽成长、兽魂结镜、镜师修炼都要事半功倍，正因如此，在凡俗中挑选弟子时，也把能修炼的叫做体内有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