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试探
迈过高高的台阶，凌蝎被枯木道长引到了绝天殿前，一前一后均止下脚步，枯木道长便对凌蝎道：“我只能送你到此处了，你进去罢。” 也不顾凌蝎什么反应，枯木道长便顾自沿着方才登攀的台阶一步步下去。 “烦劳长老了。”凌蝎道谢了一声，只是老人没有回头，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绝天殿雄浑宏伟，檐牙高啄，屋角似钩，约莫一丈高宽的朱红巨门之上有牌匾横立，“绝天殿”三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仿佛有灵性一般呼之欲出。 自大门俯视下去，可看见广大的中央广场星星散散的小点人形，青翠亦或是枯凋的植物被尽收眼底，凌蝎心底也不由生出一股豪迈之感。 呼…… 他深深出了一口气，伸手推门，咯吱一声大门被他开启。 “关上罢。”浑厚的声音于空荡荡的大殿响起，不绝不散。 “是，主座。”凌蝎依言关上了大门 他未曾来过绝天殿，故此对其也有些好奇，四个基座红柱对称伫立于大厅两侧，用以支撑大殿，居中位置高台铺陈，台上却有一张稳稳当当的大椅，而主座现在正是坐居其上。 绝天殿与齐天峰的正天殿布置差不多，唯一显眼的恐怕就是主座大椅背面朝上的供奉画像了，正天殿是三清神位，而绝天殿则是一把被锁链紧紧禁锢的巨剑。 这些都无所谓，凌蝎对摆放供奉都不甚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大殿之下，两侧分别设立有五张座位，前会儿蓝逸飞三人在此受训时被坐满，现在却是人去全空了，而本来蓝逸飞站立的地方也被凌蝎所取代。 玄阳真人走下高台，让凌蝎得以首次仔细看到他的面容，说来好笑，身为内门弟子如此长一段时间才能真切看清主座容貌的，向他这般却是极少。 枯木长老怎会招进这么怪异的一个内门弟子？玄阳真人端详凌蝎，凝视少年男子深蓝的眼眸半刻，在其奇怪的眼神中叹息摇摇头。 “你是逸飞他们口中的凌蝎罢？” 玄阳道长问道，语气似乎带着几分奇异。 “是……弟子凌蝎，正常完成任务回归师门却误了时辰，请主座责罚。”指尖微微抽动，凌蝎心中思索一番，首先便是为自己延时回来而道歉。 “此事无关紧要，我来问你，你掉入深渊后可曾遇到什么难以理解的奇物怪事？你一五一十告知与我即可！”近日为易寒和千羽两人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玄阳真人也实在懒得兜兜转转，开门见山就问。 凌蝎是没有想太多，但也知道玄阳真人对神迹一事感兴趣，他也不罗嗦，挑挑拣拣说了出来。当然，其中与紫烈、邪月交好以及得到天殇的情节自然省去，寻到出路的事情也是一带而过，只言误打误撞闯入一些奇奇怪怪之人的领域，受到他们的帮助而得以脱困。 “果真如此？”玄阳真人目光如炬，眯眼问道。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隐瞒。” 凌蝎言语铮铮，接下来还面无表情将击杀朱厌的整个过程坦白，都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玄阳真人听完过后便沉默转过身，来回踱走，兴许是为朱厌竟然被几个他眼中的小毛孩击杀而感到讶异，但听凌蝎的言辞，并看不出有何不对的地方。 这可能与凌蝎的性格相关，只要深信自己所做是值得并且不违反自身立场，他便觉得问心无愧。连自己都能欺骗过去得人，他人又怎会不相信呢？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玄阳真人看出来却没有揭穿他…… “你带了女子和一名孩子回来？”玄阳真人突然问道。 果然来了。凌蝎心头一跳，尽力道：“是的，主座，她们是……” “你不必与我说太多，本座亦不愿多做了解，明日起你尽早安排她们下山去。”玄阳真人淡淡道：“绝天峰不是你成家立业之地，更不是收养流落之人的场所，若门下弟子都如你一般，那绝天峰岂不是人满为患？” 一句话回绝的彻彻底底，凌蝎多说也是无益，上山之前这种情况他早有意料，并未抱大希望，他点点头算是表示明白。 见凌蝎答应的干干脆脆，也不作求情，完全一副没有丝毫失望的模样，倒是有些出乎玄阳真人的意外，他背对凌蝎，一身道袍无风自动，道：“那便好，你退下去罢。” “……弟子告退。” 一步，一步……殿内唯有凌蝎的脚步声回响着，细微的声响却似敲打铜锣一般被放大了无数倍，恍若暴风雨前夕的死寂，可怕的沉静笼罩住前向大门的少年，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着时间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存在的支点，自古老香炉里缭绕升起的檀香烟气都仿佛有了固定的轨迹，背后大殿内的黑暗中有一双直透灵魂的可怕力量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试探？ 何必呢？凌蝎无声苦笑，他嘴角的微涩的弧度玄阳真人无论如何却是看不到了。手方摸上绝天殿的大门，正要打开，那力量总算有了行动。 一条条锁链状白色法气缓缓向凌蝎延伸而来，看似缓慢，但凌蝎出自本能的双足怎样努力也迈不出去一步，就如待宰的羔羊被勒紧、束缚。凌蝎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他也反抗不了，修为到达见光期瓶颈，若这点自觉也没有，那就真是无知了。 能做的唯一努力就是尽自己所能，隐藏住幽冥孤星诀引起体内流转的真气。 可是很快凌蝎嘴边的苦笑就更深了，他发现，就连隐藏他也做不到！ 仿佛是在在那白色法气指使之下，体内的三清诀不断刺激幽冥孤星诀，一点一滴被引诱了出来，也是在此时激烈碰撞下，丹田撕裂一般的痛楚，被当做媒介的凌蝎身体颤抖着掉落出一个剑状饰品。 玄阳真人的试探陡然停下，他已经得到了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但是大殿地面的东西同样引起了他的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