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离开前
凌蝎委实想不出，这把暴戾的凶物怎会到了他手中便变得如此温驯，但既然想不出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随手在空中砍了几下，却又完全没有杀伤力，好似这把不过是破铜烂铁。 众人表情各异，心思却不一而足，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兄弟，你可有不适的感觉？”了空忙问道。 凌蝎摇摇头：“没有。”一直握着的手没敢松开。 “少主，这可如何是好……”小莹小脸纠结，纤手扯了扯邪月的袖襟，少主饱读古籍孤本，兴许能知道一星半点。 邪月皱皱眉，沉吟不语。石室内一下子陷入沉默，紫烈依靠在墙壁眉头一直未舒展，娜扎在旁边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了空在凌蝎眼前焦急走来走去，转的凌蝎头都有点晕了。 “我倒是听过一种可能。”黎姿怡心有余悸，朱唇微启，颤声话道。 “……什么可能？”众人侧目，专心听她讲说。 “闻言，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像我等之法器亦一般，会不会那东西也是如此，认了他为主？” “……这绝无可能，只是若如你所想，法器之所以有灵性认主，必将以自身精气注入经长年累月祭炼方可大成，且对材质要求近乎苛刻，此凶物我们不过见过数日。邪性魔性可能有，独独不可能有的就是灵性。” 邪月一口否决，紧盯着凌蝎手中之物，心中所想的却是邪气凛然的青冥，那夜后山祭坛上，青冥好像也有些不安分。 凌蝎精目扫过五位精疲昏去的祭祀，握紧的右手不知觉加紧了些，淡淡道：“我先拿着，一切日后再说。” “不行！” “凌兄弟，此物煞气骇人，你万万不可拿性命作儿戏！” “是啊，从长计议罢！” …… 青儿与了空极力反对，小莹和娜扎也一旁附和。 黎姿怡吃惊看向凌蝎。 紫烈、邪月一言不发，也不去劝阻，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决定。 凌蝎没再多作回话，蓝眸半合半睁，面色沉静而决绝。 其实任他们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出他真实的想法，为娜扎部族安全考虑只是一个小方面，他最大的目的是想借此长刃的力量，斩断束缚苏轻雪的噬魂锁。 经祭坛一事，黎姿怡顶着巨大压力颁布法令，旁敲侧击，告诫族民不得在部落内对娜扎风言风语，此举也让娜扎在部落内少受了白眼。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懒散而温纯，倾泄在部落的每一处，古道、房屋以及形形**的人们。 娜扎想回自己的房子看看，那座房子是亲人留与她，虽说房子没什么贵重的物品，在她心里终究是无可替代。 青儿、凌蝎等人要准备上路的物品，便叫紫烈陪娜扎回去。 漫步路上，娜扎螓首微低，一半圆润的小脸布上挥之不去的哀愁，与紫烈独处，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轻道：“不曾想，你们竟要离去这般快。” 紫烈红色长发随风飘动，脸庞依旧如铁如刚，和娜扎半尺距离没有改变，声音却少有的和风细雨：“你会去送我们么？” 娜扎抬头，只见紫烈低头静静看着她，两人眼中都有明亮的温情，她又轻轻低下头，沙声道：“族长说，只允许她一人带你们前去。” “如果她允许呢？” “那我自然会去相送。” “即便你可能回不来了？” “嗯，即便回不来。” 两人身影被夕阳越拉愈长，这一刻万籁俱寂，风停云静。 部落宫殿内。 漫天月华静静流淌，夜空如披上霓裳。 深夜来临。 黎姿怡款步走进凌蝎的房间，紫烈和娜扎已经返回，故大家都聚在了这个小房间。 黎姿怡对同行而来的老妪点了点头，老妪知意上前，双手奉上一匹黑布，黑布竟莹莹有光，一看便知非凡品。 “凌公子，此布名为九玄绫罗，坚韧不催，你……带走那把凶物，为我部族免了一场未知的浩劫。此恩着实令我族感激，只赠它与你，可用当包裹此物之鞘罢。” 凌蝎也不含糊客气，点头答谢：“那在下便领了，多谢黎族长。”接过九玄绫罗，凌蝎便仔细将其缠绕住凶物。 “其实此物虽身子笔直，但前尖略有弧度，在我看来更似于刀，不知凌公子为它起名为何？”黎姿怡松了口气，笑道。 凌蝎愣了：“为它取名？” “是啊，凌兄弟既然决定带着了，便为它取个名也罢。” 了空着实不愿凌蝎带着这个凶物，但既然他决定了也只好接受。暗想，大不了今后回到大相寺，再请无空方丈出手毁去！ 凌蝎沉吟了一下，掂了掂被缠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道：“便按祭坛上那七绝句之意起名，取名‘天殇’，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未说什么，唯有了空攥紧袖中的乾坤珠，隐隐感觉不妥，好似此名和那七绝句一样，笼罩着一种宿命的意味，但若反驳出来只怕毫无根据凭空引来笑话，只好默不作声。 “族长，明日，明日我能否与你们前去，送他们一程。”似乎怕黎姿怡拒绝，娜扎又补充了一句：“我决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黎姿怡皱紧眉头，感到为难：“娜扎你应该知晓，那路途十分险恶，荒兽众多，无论去还是回来，一旦被发现将招致天大的麻烦，甚至有可能令我们其中任何一人丢失性命。连长老们力争护佑我前去，我也没允诺。” “……”娜扎闻言当下不敢做声了，只是有些伤心看了紫烈，然后又望了望青儿等人。 在场的都是理智之人，知晓黎姿怡的为难。 沉默了气氛就显得沉重，黎姿怡咬咬牙：“也罢，你与前去也可，但务必要全听的我的话儿。” “怡儿！”身旁的老妪突然喝道，也不称呼黎姿怡为族长了，气势惊人。 “岚婆婆……我……”黎姿怡低声低气，委屈道。 “唉，你非得逼婆婆动这把老骨头么？”老妪摇摇头，很快在她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布满皱纹的老脸满满都是无奈与慈爱。 紫烈不禁重新打量这个矮小的老太婆，凌蝎、邪月、了空皆是目光闪烁。 老妪视线在四人身上游动，露出一个难看而沧桑的笑容：“你们不必如此，人活了大半辈子，有点成就也不算够看。你们还有大好年华，你们缺的不是实力而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