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康妃
康妃见福临如此敏感,心中的那一丝妒意不由自主的又升腾了起来,默然不语的起身跪了下来。 “江南州府倒戈,大半由于年来政事弊端太多,南人尚未口服心服。朕为天下万民之主,无论满、汉,自应一体爱护!”福临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开口说道。 康妃一向说话不多,这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跪下进谏道: “近年来皇上习汉俗、亲汉人,把祖宗旧制日渐丢弃,宗室满臣反被疏远,长此以往,妾妃恐人心尽变,我大清社稷江山……” 福临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强自按捺住脾气,静静地听着康妃的进谏,不过越是听下去,越是无法忍受,此刻他的表情,表情虽然很冷漠,但眼睛已经冒火了,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口接了过去:“这些话谁教你说的?是你表舅吧?” “不!谁也没有教我!” 康妃突然慷慨激昂地提高了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股勇气:“皇上,你再不能作负天背祖的事了!不然天理不容、人心丧尽,一旦有事,就是想要跑回辽东,也是办不到的了!” 福临一闻此言,仿佛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脸,愤怒的连眼睛都红了,他怒气冲冲的一脚踢倒了扯着他衣襟的康妃,气咻咻地吼道:“放肆!你竟然胆敢倚势要挟朕!” 说着,福临一个急转身,飞速的冲出了景仁宫,随后,皇上跑到坤宁宫,立召侍卫封刀来斩康妃! 这就是方才前面的那一幕,要不是皇贵妃极力救护,康妃早就没命了。 如今她已经待罪景仁宫,虽然暂时没有旨意处置,但是以福临那样的心性,她胆敢揭皇上的短处,即便有皇太后、皇后和皇贵妃求情,恐怕也未必就能留得住性命。 “二弟呀,快想想办法!救救你的外甥女啊!”佟夫人说完,掩面痛哭。 在佟夫人叙述过程中,济度不止一次地捏拳、搥腿、喘粗气、耸眉,表示不满、愤怒等等强烈感情。 不过,待到佟夫人说完了,他却突然间变得异常冷静、沉稳,半天不说话,非常专注、非常入神地在想什么事情,面容十分严峻,毛茸茸的浓眉之下,一双暴突的虎目仿佛闪着电光,透露出某种可怕的东西。 两位夫人看了他一眼,不约而同的地打个寒噤,慌忙闪开目光,谁也不敢开口了。 是的,此刻谁也不知道济度的心中正在闪烁着如何可怕的念头,他正有一种极度紧张的感觉,危险已迫在眉睫! 皇上的那些话不都是深深的猜忌,谁知道猜忌的后面还不隐藏着杀机? 否则,他怎么会毫不犹豫地封刀斩康妃?这个喜怒无常的孺子,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其实济度根本就不怕死,他只是不甘心,如果为了大清朝的兴隆繁盛,济度可以毫不皱眉的慷慨赴死,那个“毛头小子”做得到吗? 更不能甘心的,是大清江山的命运,如今竟然就掌握在这么一个毫无见识,亲近南蛮的孺子手中! 如果他济度一死,满洲八旗就失去了中流砥柱,这个糊涂的皇帝会把天下拱手送给南蛮子! 不行!绝对不行! 作为英明汗王的后代,济度不能眼看这个不肖子弟败坏门庭!不能让明代宰相子孙的命运降落在满洲八旗子弟的身上。 想到这里,济度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仿佛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面颊的筋rou搐动着,似有一团烈火要从虎目中喷出。 他凶狠的盯住面前两位夫人,沉吟了片刻,从牙缝里轻轻地挤出了三个字:“废掉他!” 这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却象一声晴天霹雳,登时把两位夫人震得呆住了。 她们被济度的惊人之语惊得面无人色,索索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济度。 此时,在场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听到阁外传来一声“叮”的轻响。 “是谁!”济度首先悚然一惊,霍的转过身子,极为敏捷的快走了两步,刚窜出大门,却几乎迎头与一个端着果盘的婢女撞上。
“是萍儿?你来做什么?”紧跟在济度身后的福晋一眼认出了这位婢女乃是钰慧郡主的贴身侍女萍儿,去年刚刚从宗人府分发过来的家奴,福晋因见她年纪与珏慧郡主相仿,相貌又长的极为清秀,看起来乖巧本分,所以就指派给珏慧做了贴身侍女。 “回禀福晋,是珏慧郡主吩咐婢子送一些新鲜瓜果前来。。。。。。”这位名叫萍儿的侍女,仿佛也被济度的举动吓了一跳,带着颇为不安的神色,低眉顺眼的躬立在一旁静候发落。 济度用一双深不见底的黑亮眸子,定定的凝视了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清秀婢女半晌,看来确实是一个巧合,方才“叮”的那一声轻响,应该是婢女手中的果盘发出来的,谅她也不可能有这个胆子故意偷听。 沉吟了片刻,济度自失的一笑,淡淡的摆了摆手:“将盘子放下,你退下来吧,吩咐外面的人,没有本王的命谕,谁都不许踏入水阁当中!” 待到这位叫萍儿的侍女离去之后,济度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壮烈的气概,重复一遍: “废掉他!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样,我济度才能无愧于先父,无愧于祖宗英灵!”。。。。。。 与此同时,简王府后花园中,简王福晋离开后,其余的三位简王侧福晋陪着四贞格格以及安亲王的敏佳郡主,谈笑间更少了不少的拘束,尤其是敏佳与珏慧两位郡主,更是脑袋凑在一起,两人之间,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 临水的一处荷亭中,鲜果、雪藕、水瓜堆得到处都是,一阵阵清风吹过水面,掠过荷田,拂动着岸边垂柳,把荷花莲叶那特异的芳香阵阵送到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贵妇人身旁,实在是惬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