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新闯王在线阅读 - 第一百四十章 四面皆敌

第一百四十章 四面皆敌

    吕世与耿奎探听官军乡勇动静还沒完毕,过天星这时候大呼小叫的从峁梁底下爬了上來,弄得浑身是土,见了吕世的面抱拳施礼,大笑着抱怨道:“不过瘾,真的不过瘾,本來以为这些官军气势汹汹的赶來,怎么的都要好好厮杀一阵,却不想,一阵下來,那些人就熊了,真是各个孬种啊。”

    耿奎闻言不由得老脸一红,把头低下不言语。

    吕世忙笑着问道:“难道你个大当家的就希望兄弟们和那官军死磕一场,然后來个两败俱伤让你过瘾?”

    “那到不是,那到不是,只是,只是。”过天星嘿嘿笑着,尴尬的解释但又说不出什么。

    吕世无奈的摇头,还要说点什么。

    过天星一见,忙找话題转移视线,这时候一眼看见吕世身边多出來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当时诧异的道:“咦,这位兄弟面生,却不知道怎么称呼?”

    还想要说几句他过天星擅离职守的吕世只好打住话題,转身给过天星介绍道:“大当家的,來來,见过我们新入的这位豪侠仗义的好汉??耿奎,原先的米脂总旗,现在加入了我们,这一战能这样快的结束,多亏了耿奎兄弟大义擒获了官军带队总兵,为我们山寨立了大功。”

    然后还不等吕世介绍过天星,过天星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红着脸的耿奎,左看右看,然后一怕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着道:“好小子,你就是在谷口叫住那个狗屁总兵,不要他进谷,害的我们差点伏击不成的那个家伙吧。”

    耿奎点头,只是连连说惭愧。

    “惭愧就不必了,这里通外国胳膊肘往外拐的大罪要罚。”过天星蛮不讲理的道。

    耿奎当时就蒙了“这是什么道理?那时候我还沒加入你们山寨呢啊,那时候叫各为其主啊。”

    “军师开恩,晚上就让我罚耿奎兄弟白酒一坛如何?”

    大家一愣,突然大笑起來,吕世点着过天星的鼻子道:“你就说你嘴馋,想借着耿奎兄弟的加入喝酒,哪里來得这般弯弯绕?”

    耿奎这次是真的开心大笑起來,看眼前这个汉子,这个大当家的还真是粗豪侠义沒有心机之人,这样的汉子,追随得。

    正说笑间,带着疲惫和硝烟的三叔走到吕世身前,也要施礼,吕世连忙先行拜下,一脸感激道:“都是小子们无能,劳动三叔亲冒矢石??”

    三叔打断吕世的话,故作轻松的道:“军师休要多说,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长辈怎么能不管?都是老不舍心的,但是军师在危机时候不忘袍泽,不计较怨恨,一力担当,这让三叔欣慰,有了这样敢于为袍泽不顾生死的千秋仗义,那我把这个小子交给你也就真的放心。”言罢不等吕世说话,面容一整,深深给吕世拜下,慌得吕世手足无措的还礼也不是扶起也不及。

    “军师且末推迟,这一礼非是三叔拜你,是替我那莽撞的小子拜你,是代卧牛山现在近万父老兄弟拜你,我们这一代老了,cao不动心啦,一切都看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啦,一切都拜托军师啦。”

    吕世惊慌失措的赶紧扶起三叔,笑着道:“三叔说笑,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三叔督促鞭策才是我们不犯错误,少犯错误的根本,哪里敢说三叔老了?”

    这番对答双方都出真心,更是让早就围在身边的所有人感动。

    看看过天星要说什么,吕世马上转变话題,这个大当家的就是冲动,。不一定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话來啊。

    吕世将耿奎推出來个打击介绍,好一阵谦虚之后,吕世问道:“经此一战,我们损伤了多少兄弟?”

    这个习惯性的问題在无数次被吕世提起过之后,大家更是对吕世心折,所有的杆子在战斗之后,第一个问的都是缴获,那才是那些当家的或者是头领关心的,还有哪个如吕世这般无论什么时候第一关心的就是这些杆子的生死?只有吕世才真正的把这些如草芥般的百姓流民放在心上,这怎么不让人心折?

    过天星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哈哈笑着道:“先生,此一战我等折损兄弟不过区区十几人,但是缴获却是无数。”

    吕世轻轻点头,沒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赵兴上前笑着答道:“缴获两千官军精良武器,还俘虏了一千五百精壮乡勇,三个百户,几个总旗,最可喜的是俘虏了一个边军副总兵。”

    “但是这些都是烫手的山芋,处理难办啊。”吕世叹息的道。

    “这有何难?”独角怪这时候也兴奋的大步上山,老远的就听到吕世的话语,当时疑惑的问道。

    ”怎么不难?”吕世皱眉问道。

    “老规矩,乡勇充实部曲,当官当场砍杀。这都是老规矩了。”独角怪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却不可。”吕世轻轻摇头道。

    “为何?”

    “这次乡勇都是各地堡寨征集,全有家属在那堡寨之中,我们裹挟了他们,他们有家属在外,难保不生异心,下一步我们还有要事要做,万一不好,这一千五百人哗变那就是大祸事。”

    众人闻听当时一愣,但想想真的出现这样后果不由各个面色大变,现在自己这些人马,按照吕世的要求,加在一起才不过两千出头三千不到,那乡勇就占了整整一半,真要哗变那就万事皆修。

    “那军官??”

    “军官就更是杀不得。”吕世还是摇头道,看看大家诧异迷惑的表情,又见这独角怪也和自己绑在了一起,于是,吕世也不隐瞒与他,把自己从耿奎那里得到的消息,仔细的给大家分析道:“原先我们是盟军一部分,杀了个把军官胥吏,那也有不沾泥顶缸,官军报复围剿,也一定先拿不沾泥开刀,我们还可以缩起脖子來,悄悄抓紧时间练兵发展,但这次我们独立阻挡官军,我们就走到了台面上,这些千户所的百户什么的无所谓,问題就是那个总兵,那可是边军之人,大明边军大多以将门和姻亲联系,非常抱团,也非常顾惜颜面,我们如果杀了这个总兵,那就要激起边军的强烈反应,边军现在沒有腾出手來,等冬天一來,蒙古鞑子退去,那官军正好拿我们开刀,尤其刚刚耿奎兄弟言道,那张家堡漏网之鱼张元,也已经得到消息,对外放出话來,如果有破卧牛山的,将额外悬赏五万银子。”

    大家闻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最要命的是,这厮放出话來,言道我们这次破了张家堡,在他家里收缴了五十万白银,还有十几万石的粮草,言明,山寨一破大仇一报,这些原本他家之银钱尽归破寨之人所有,自己分文不与索还。”

    在场之人全部变得哑口无言,只剩下一阵阵的吸气声了。

    张元,真的狠毒啊,合计五十五万的银子的赏格,哪个不动心?且不说别人,就是那些有实力的杆子若是得到这个消息,都会与卧牛山山寨为敌,只要打下卧牛山,就是最少五十万的银子纳入囊中,这个买卖怎么不让人疯狂?

    除了各路杆子,想來冬天无战事的边军也会很乐意搀和一脚。

    现在的大明边军,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

    吕世记得在自己读的一段历史书中记载过这样一段对边军的描写:万历以后,国家财政入不敷出,拖欠军饷的情况越來越严重。加上官吏的克扣,士卒能领到的饷银就很少了。在明末灾荒连年,粮价陡涨的情况下,士兵的生活更陷于绝境。天启七年八月,陕西巡抚胡廷宴的疏中说:“临巩边饷缺至五,六年,数至二十余万;靖卤边堡缺二年、三年不等;固镇京运自万历四十七年至天启六年,共欠银十五万九千余两。各军始犹典衣卖箭,今则鬻子出妻;始犹沿街乞食,今则离伍潜逃;始犹沙中偶语,今则公然噪喊矣。”

    崇祯年间,卢象升任宣大总督时,在巡视山西边防后给朝廷的报告中说:“今逋饷愈多,饥寒逼体。向之那钱借债勉制弓矢枪刀,依然典卖矣。多兵摆列武场,金风如箭,馁而病、僵而仆者且纷纷见告矣。每点一兵,有单衣者,有无袴者,有少鞋袜者,臣见之不觉潸然泪下。”

    在另一件奏疏里,他又说:所辖之军,其饷银自去年十一、二月到今,分毫未领也。各军兵虽复摆墙立队,乘马荷戈,而但有人形,全无生趣。往时见臣督临,犹跪路跪门,纷纷告讨。此番则皆垂首丧气而已。彼其心岂不甚苦,势岂不甚危,情岂不甚迫?盖知臣无以应之,讨亦如是,不讨亦如是,故付之含泪不言耳。微臣知此,亦不觉泪从心底出也。况时值隆冬,地居极塞,胡风朔雪,刺骨寒心,微臣马上重裘,犹然色战难忍,随巡员役,且有僵而堕马者。此辈经年戍守,身无挂体之裳,日鲜一餐之饱。夫独非圣明宇下苍生、臣等怀中赤子乎?铤而走险,所不忍言,立而视死,亦不忍见。一镇如此,三镇可知。”

    只要一战破了卧牛山,那边军一镇一年的接近一年的吃食就全有了,这样饿狼看到这样一块肥rou怎么不疯狂扑上?

    更何况现在的三边榆林镇就归延安岳和声管辖,岳和声这回丢了米脂,闯出这么大的祸患,那一定要找一个杆子遮挡自己的过失,现在來看,原本想用不沾泥顶缸已经不可能了,现在自己已经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这真是怀璧之罪了。

    面对即将疯狂扑上的群狼,卧牛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