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拉斐尔的微笑
在《蜘蛛侠》这部电影中，主角彼特被一只蜘蛛咬到，然后发生变异，成为了蜘蛛侠。 而刁青虎在被魏氏鼠耳蝠咬到后，也感觉到身体逐渐发生了变化。他的视力开始下降，听觉却开始异常的敏锐，时不时就会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然后就是全身的毛发开始脱落，最令人恐怖的是他一天醒过来后，竟然发现在他的双臂与身体间，长出来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翼膜。 这下他才终于确定，自己的身体是因为魏氏鼠耳蝠的那一口，而发生了变异。 他万分的惊恐，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异对于研究生物学的人来说，是个多么诱人的课题。他不想成为一个标本，然后供科学家去切片研究，他要逃走，逃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他甚至没有告诉自己的家人，当天夜晚就毅然出走。 当亲人朋友同事都在惊诧于刁青虎的无故失踪时，他已经搭乘汽车辗转来到了老家C县，于熟悉的南山后那处废弃矿山的矿洞中，住了下来。 他身体的变化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显，他开始不敢在人前露面。 刺眼的阳光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只要阳光照射到，身上就仿佛在被火焰炙烤。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严重，使得刁青虎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吸血鬼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于是他在夜晚袭击了一位路人，尝试去吸食他的鲜血，但当血液真正入喉时，他感觉到的却只有强烈的恶心。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吸食过鲜血，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一个数量不少的蝙蝠群，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听懂蝙蝠声波中所要传达的意思。 他与蝙蝠群进行交流，在展示过自己的强大后，成为了蝙蝠群的首脑。 接下来的日子，他都与蝙蝠群一起生活，而在期间，他也发现了自己一个特别的嗜好，那就是喜欢吃各种各样的昆虫。与蝙蝠群生活的越久，刁青虎就越发现自己就像只人形的蝙蝠。 甚至在冬天来临时，他还会和蝙蝠们一起进入冬眠。 四年下来，刁青虎在力量与速度方面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他的身体也在快速的衰老，皮肤变成暗绿色，还松松垮垮的。 英俊的外表，优雅的举止，强大的实力以及永恒的生命。 这些都是用来形容吸血鬼的语句，刁青虎每每想及都会嘲笑出声，他根本不相信传说中的吸血鬼真实的存在，即使真的有吸血鬼，那全世界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刁青虎自己。 但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这个用来自我麻痹的想法被无情地打碎。 他在夜晚出动去偷取食物时，发现了行为异样的林同宇，他抓到了他，然后从林同宇的嘴中，得知了这个世上真的有吸血鬼存在，而且数量还不少。 他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崩溃了。 能力退化的第十四、十五代血族中，会缓慢衰老的那些吸血鬼或许可怜；如林建国一家一般，在血族社会中毫无地位的贱民或许也可怜。 但谁又有刁青虎，这个本来可以拥有灿烂辉煌的人生，却因为一只蝙蝠的小小一口，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来的更可怜？ 吸血鬼的消息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刁青虎开始变得愤怒，人格开始扭曲，他不懂为什么上帝要如此地捉弄他。 而他的歇斯底里，便成了林同宇的噩梦，直到林麟趾和维基二人的出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当刁青虎将他的经历叙述完之后，林麟趾和维基默然，旁边的林同宇的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在这四年，我就只伤害过两个人，”刁青虎说，“一个是第一次去尝试吸血时的袭击的那个人，还有一个就是……” 林同宇心有余悸，当刁青虎看向他时身子不由的一颤。 “我不会跟你说对不起，那没有任何的意义，但这一切，希望能用我的鲜血去洗清！”刁青虎苦涩地一笑，转头看向林麟趾，说，“我希望最后由他动手杀我，不知你们能否同意。” 这也算是一种最好的了断方式，林麟趾点了点头。 刁青虎满意地笑了，他笑的很平静，当他讲完自己的经历后，就如同是完成了一场心灵的洗礼，整个人变得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他好像是变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刁青虎。 “我现在才知道，四年的时间真的很长很长，以至如果不是今天谈起，连我都忘记了曾经那段作为人类的岁月。”刁青虎看着林同宇，眼神就像是位慈祥的长者，说，“动手吧！” 林同宇走过来，低头看着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林麟趾以为他是不知该如何下手，便提醒道：“你可以用那里的石头砸碎他的脑袋，他不是吸血鬼，这样应该就足以致命。” 然而林同宇闻言，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我恨你！”林同宇的声音没有愤怒，只有平静。 刁青虎点点头，应道：“我知道！” 林同宇说：“即使你的死，也洗不去带给我的伤害！” 刁青虎说：“我知道！” “但我不会杀你！”林同宇摇头道。 “哦？”刁青虎有些小小的惊讶。 “因为我更恨我自己！”林同宇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叫道，“我恨我自己竟然如此地恐惧死亡，我恨我自己的懦弱，我恨我自己，竟然都没有勇气去试图反抗，我恨我自己……” 有些东西，是宁死也不能失去的，它当然不是贞洁或是屁股上那朵菊花，而是尊严。 刁青虎沉默半晌，说：“不管是我的死，还是你自己的死，都已无法洗去你身上所受的伤害。” 林同宇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刁青虎说：“所以，既然你不会杀死我，那么也不应该去杀死你自己！” 一旁的林麟趾和维基听的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林同宇走到洞中的角落蹲下，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而刁青虎在怔怔出神许久后，看向林麟趾二人，说：“看来只能是麻烦你们二位了。” 维基耸耸肩，表示不关自己什么事，躲在一旁。 “既然当事人都不想杀你，我又何必还多此一举？”林麟趾看着刁青虎，笑道，“恭喜你，你能继续活下去了？” “活下去？”刁青虎自嘲地一笑，说，“从前的刁青虎，早就死了，而现在的刁青虎，也早已活够了。” 林麟趾皱眉，欲言又止。 “活下去，然后在这矿洞里面呆一辈子？”刁青虎说道：“白天躲在里面，然后晚上出去到处偷食物，有闲情雅致时再捕食几只昆虫解馋？呵呵……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下去，也不敢再过下去！我想在还稍微有一丝人性的时候死去，而不是最终彻底成为一只人形蝙蝠后才死掉。” “其实可以这样，你跟我们走。”林麟趾有些不忍，劝说道，“不必顾虑你的长相，我这位朋友是血族中诺费勒氏族的，可能你不知道，吸血鬼中也有长得很丑很丑的，而我的朋友很不幸，他就是其中之一，至于现在你看他很帅，不过是实力完成突破后，暂时性的福利，过上一年他的长相就又会难看起来的！” 维基听得是直翻白眼，但他还是配合地说道：“别说，你出去之后确实可以冒充是诺费勒氏族的吸血鬼！” 刁青虎盯着维基，他还真好奇这张帅气的脸难看起来，该是什么样子。 看到他起了兴趣，林麟趾连忙趁热打铁，说：“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之后的事咱们到时再具体谈！” 大家都没有异议，林麟趾扶着刁青虎，四人向着洞外走去。此时通道中的蝙蝠们异常的平静，它们倒挂在顶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当走到洞口时，他们这才发现外面已是阳光明媚。 拂晓何时降临，之前太过投入的林麟趾与维基，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看来我们要等到夜晚再……” 林麟趾正说着话，刁青虎突然从其手中挣脱出去。 他被折断的四肢仍然没有恢复，所以刁青虎完全是滚着出了洞外。 在其他三人的惊诧声中，刁青虎投进了阳光的怀抱，沐浴在那片温暖的金色里，他的嘴角幸福地弯起。 带着解脱后的轻松，刁青虎安逸地于天使拉菲尔的微笑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