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伤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战斗的时候不能跟人废话吗?”林麟趾冷冷地盯着赵宏,看他的眼神,像是来自地狱的死神。 赵宏眼睛瞪得老大,他心脏被刺中,身子完全无法动弹。 力量并未流失,赵宏左手甚至依然在举着腾空的林麟趾。如果他能动,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捏碎林麟趾的脖子,但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对方在刺穿他的心脏后,继而斩下他的头颅。 林麟趾仿佛瞬间明白了使用鲜血的方法,他稍一尝试,右小臂外侧便生出一柄血色的弯刃。 脸上泛着冰冷的笑意,他挥动了右臂。 “不……不……怎么可能……怎么!” 盯着赵宏因惊惧而充血的眼睛,林麟趾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刀割下他的头颅。 赵宏左手无力地垂下,林麟趾落地,凝结出的血刃以及穿透赵宏心脏的血矛瞬间变回液态,尽皆洒落。他就像根站在风中的浮萍,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被刮倒。 低头看着身首异处的赵宏,林麟趾脸上的笑意难以抑制。 “痛快!痛快!哈哈哈哈!” 尽管脚下都不太能站稳,林麟趾还是如扯断兰斯脑袋的那晚一样,仰天疯狂地长笑。 他似乎开始迷恋起这种感觉,他站着,而比自己实力强大的敌人,却只能躺在自己的脚下,永远地躺着。 林麟趾的身体状态已接近极限,但他现在还不能松懈,那个最该死的陈杰还等着他去手刃。 陈杰的心脏受伤,也无法动弹,他只能用眼角去捕捉两人的战局。当看到表哥赵宏的头颅飞起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瞳孔中充满着绝望,死神的注视已将他吓得近乎魂飞魄散。 他已经失去了大声叫喊的力量,只能祈求地看着渐渐走近的林麟趾,嘴中无意识、机械性地发出求饶的声音:“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 “走好,不送!”林麟趾看着他,怜悯地笑着。 他已没有余力再去凝聚出一柄血刃,于是一把将陈杰提起来,如同杀死兰斯时一样,就那样生生将其头颅扯断。他已满身伤痕,他需要血液,需要大量的血液。于是他张嘴,对着开始喷发的火山口,大口吮吸着guntang的岩浆。 林麟趾脚步蹒跚,来到依旧昏迷着的张婕身前,很是犹豫。他不能叫醒她,否则现场的惨烈会给她留下抹不去的阴影,但他也不可能就这样将她扔在这不管。 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个僵硬的微笑,他反身去收拾那两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将尸体扔入路边的绿化带后,林麟趾似乎忘记了还有张婕要照顾,他喘着气走进了不远处两栋相邻建筑中的阴暗夹缝,隐身于黑暗之中。 尽管吮饮到不少陈杰的血液,但对他如此之重的伤势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他本该立刻去下水道找维基求救,但那段路程以他目前的状况来说,太长。 对于一个强大的物种,其最致命的,往往就是他们的同类。 超乎寻常的恢复能力,只要有血液便近乎无敌的吸血鬼,在面对其他生物,即便是狼人时,都有很大的优势。但若敌对双方都是吸血鬼的话,这种优势的存在却只会让战斗变得更加惨烈,也更容易最终两败俱伤。 林麟趾躺在黑暗中,微微地喘着气。他身体的伤口已经停止愈合。强烈的饥饿感,让他甚至都想咬开自己的动脉,然后去吮吸自己的血液,如果他身体内还有血液的话。 他知道外面还有张婕可以供他吮吸,但他不会,他之所以拼到如此境地,就是不想让她的生活受到伤害、打扰。而如果他现在又亲手将这一切去破坏掉,那么之前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阻拦陈杰与赵宏。 他就这样静静地透过两栋建筑的夹缝,望着浩瀚之星空。他从未如此认真地去看过它,他对天文没有兴趣,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他仰望着星空,只是觉得那是一个很大的谜团。他想着,或许天上真有无数的神灵,它们此时此刻会不会也在趴着,正俯视着他,他这个遭到神灵诅咒的吸血鬼。 …… 路边的绿化带中,躺着两具身首异处的吸血鬼尸体,他们似乎也在静静等待着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那将是审判,也将是救赎。 路面上的血迹,即使只是零星一点,也久久都不会干涩,始终在灯光下,闪烁着液体特有的流光。 在林麟趾离去,藏身于阴影中后,没过多久,张婕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的双眼,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她起身,看到了身边不远处的血迹,并不显得惊讶。她轻轻叠好林麟趾留下的那件T恤衫,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就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有意无意间,她在路过之时,瞥了一眼两栋建筑间的那处缝隙。 脚步微微有些停滞,但她咬了咬牙,还是毫不迟疑地离开。 …… “请问,您是这的老板吗?”
“嗯,什么事?” “呃……老板,请问……那个,呵……”一个腼腆的男孩,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什么事,你说吧?”她说。 “那个请问你这……缺不缺人?”男孩说完这话,脸似乎微微有些发红。 “哦……”原来是找工作的,她这样想着,“快要放暑假了,我这不需要人的。” “这样啊,那打扰了,谢谢!”男孩并不英俊,却有些秀气的脸上,伤过一丝失望与懊恼。 她有些犹豫,想了想竟然鬼使神差地就叫住了他,“喂!工资可能低一点,干不干?” “好啊,没问题。”男孩笑了。 …… 她说叫她名字就可以,但男孩却坚持叫她“张姐”。 张姐,张婕。又有什么差别。 “呵呵”,她笑了。 …… 一个月的相处,她跟男孩的关系熟络了起来,她发现他有种特别的味道,她并不否认,对男孩,她似乎有了好感。 发工资时,她在本来谈好的八百块上,又多加了两百。 她知道这个倔强的男孩经济拮据,她并不是可怜他,而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他。 男孩起初并不收,不过却架不住她假装生气。 …… 她知道他的住址,那天,她心血来潮,第一次带去饺子给男孩,她曾听过他喜欢吃这个。 男孩红脸,将饺子吃下。 看着他吃着自己亲手包的饺子,她出奇地快乐。 她没有告诉男孩,饺子是她包的。 …… 那应该是她第二次送饺子给男孩。 但那一天,仿佛一切,都变了。 男孩变得很奇怪。 她感觉与他本来在一点点拉近的距离,瞬间又变回得很长,而且慢慢,变得更长。 她始终还存有着一丝幻想,以为是男孩最近出现了什么状况,等它过去,一切还是会恢复正常。 然后,就在今晚。 她才终于发现,隔在两人之间的,根本就已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 仿佛有泪水滑出,缓缓地滴落,于怀中的T恤衫上,留下了几点湿痕。 她将男孩的衣服,不由地,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