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萨尔纳斯水滴石（上）
王德胜与赤枫做这笔生意自然不是为了王氏的老人们着想，更不是为了给赤枫送一笔钱，他想要的是借机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所以自然还会有后手。 在生意谈成的一周之后，王德胜便借口自行椅有些技术细节需要向赤枫请教，派了马车把他拉到了城主府去。一来赤枫也自觉那八千金币赚得太容易，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二来城主府确实比较近，一来一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他便欣然应允。 王德胜做足了戏份，安排了一名王氏家族的两星造物师前来向他询问一大堆自行椅的问题，将时间拖到了晚上，然后才借机又留他共进晚餐。如此一来，赤枫怎么也得与王德胜混熟了，只是还达不到陈伯强那种程度。 在此期间，赤枫一直在注意着前线的消息，镇西军的胜负直接关系到罗犽的安危，由不得他不着紧。而且他心里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弓手”能给林顺带来什么样的战果。 但事实上前线却是陷入了僵持阶段，镇西军的增援并未给乌岚帝国带来压倒性的优势，塔拉帝国的东征骑士团也同样大军压境，枕戈待旦。 乌岚帝国这边有林顺这位镇西大将军，塔拉帝国东征骑士团那边也有领袖人物大元帅诺兰侯爵。这两人一辈子都在交手，都非常熟悉彼此的风格和手段，因此轻易不敢出兵，先手同时也意味着先露出破绽。 至此，两大帝国边境最强大的两个军事集团均集结于烈霞山脉一线，一旦打起来便是经年累月的消耗战，这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赤枫相信林顺不可能就这么相持下去，镇西大将军手握着“弓手”这一秘密武器，必然是将其作为一项出其不意的杀手锏，估计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不过他不懂得军事上的东西，也就无从猜测，暂时只能把心思用于学习和提高上。 赤枫进入三星已经小半年了，秘银合金的结果也已经研究了个把月，结构算是烂熟于胸，只欠最后一步将其构造出来，不过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应该能够在他九岁生日到来之前迈过这一道小小的坎。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帝国南部的顺京此时已经有些许的暑意，但是地处西边的左京却刚刚告别春寒，让人觉得不再寒冷。就在这个时节，冒险者公会的春季拍卖会也如期开始。 赤枫手持邀请函来到冒险者公会，场地依然是一楼的大厅，布局也和秋拍时完全一样。正因为如此，赤枫再次见到了六星机械物流造物师王庭郁王大叔，两人又坐到了一起。 “冬拍的时候你没来，这次怎么来了？该不会是为了那个东西吧？”王庭郁自然记得赤枫，甚至他还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这个孩子在左京进修院里的表现。 身为王氏家族成员，王庭郁的两位族叔分别是左京城里地位崇高的人物，尤其是左京进修院王德言，更是王氏家族造物师的领袖人物。别看两人都是六星，同为王氏家族中首屈一指的造物师，但王庭郁依然停留在六星初段，而王德言却是处于冲击七星造物师的六星高段，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王德言的缘故，他这个机械物流造物师自然不能加入左京进修院机械物流任职，而在家中，造物师一般又不投身政坛，因此便如闲云野鹤一般做个潇洒闲人。身为六星造物师，他自然也不会缺钱花，倒是乐得其所，游离于王氏家族的主流之外，却也无人敢轻慢于他。 “王大叔，你们口口声声说的那个东西，究竟是啥啊？”赤枫纳闷地问到。若是王庭郁也看中了“那样东西”的话，凭他口袋里的八千金币可就不够看了。 王庭郁是个四十好几的人了，眼前孩子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他的，于是笑着解释到，“这次春拍有一样不错的东西，叫做萨尔纳斯水滴石，是一种原矿。” “哦，矿石啊，名字挺稀罕，看得出是好东西。”赤枫虽然没听过这种矿石材料，但却知道越是有名有姓的材料必然越值钱，就如同命名造物与普通造物的区别。 眼见台上第一件拍品已经推出，王庭郁压低了声音，“萨尔纳斯水滴石形似水滴而得名，其用途是一位名叫萨尔纳斯的机械物流造物师发现的，是一种适用范围很广的合金添加物。只要往七星以下的合金中添加一定比例的萨尔纳斯水滴石，就能强化合金结构的硬度和耐磨性两到三成之多。” 赤枫瞄了一眼台上的拍品，是一件单纯的奢侈品，与造物师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他便也不去管他，专心地听王大叔介绍。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插嘴问到，“那战斗装甲或者武器铠甲中加入这个，岂不是等于可以提高合金一个位阶？” “确实如此。”王庭郁点点头，“但是没人会这么做。萨尔纳斯水滴石能够拿到拍卖会上竞拍，你可以想象其价值有多高，若是用来作为武器铠甲或者战斗装甲的添加物，造价怕是要提升两个位阶以上，得不偿失。” “哦……”赤枫对萨尔纳斯水滴石的价格没有概念，自然会说出如此傻话，这会儿他不敢再胡乱插嘴，而是乖乖地听对方解释。 “萨尔纳斯水滴石通常被用来构造核心齿轮，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王庭郁并不打算说得太过于直白，他希望赤枫能够多动点脑筋。 六星之前，造物师还有学习和求教的地方，比如从进修院那里查资料，比如从师长言传身教。但是一旦到了冲击七星的时候，前方就是一条完全只能完全依靠自身摸索的道路。 幻物是什么？幻物如何构造？ 这些个问题甚至连已经迈过七星门槛的造物师都无法回答，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若是一名造物师从小就不懂得思考，什么都遵循前人的经验，什么都选择一条没有任何曲折的康庄大道，那么他必然是迈不过七星门槛的，因为他早已失去了创造力，根本无法探寻幻物的秘密。 在王庭郁看来，赤枫是很有前途的，是目前左京进修院所有学生中最有希望迈过七星门槛的，所以他更要严格这个孩子。 赤枫当然不负所望，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核心齿轮是一切机械装置的重中之重，其承受的冲击力和压力以及磨损程度都是最大的。如果没有一枚强健的核心齿轮支撑，一具机械装置通常都是从这里损坏。”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了背山城西门的那具战斗装甲。以前他或许不懂，现在却是清楚得很，那具大家伙就是因为在战斗中核心齿轮不堪重负后破碎了，才导致其他部位全部完好，却被人弃之如敝履。 眼见赤枫是真的明白，王庭郁才放心地接着往下说，“若是在核心齿轮中添加了萨尔纳斯水滴石成分，使之在硬度和耐磨性上提升一个位阶，那么你就可以放心地构造自己所处位阶的任何机械装置，因为无论多大的负荷，你的核心齿轮都能支撑得住。” 赤枫明白是明白了，不过脸上却是充满了烦忧，“这么好的东西，怕是所有机械物流造物师都想要吧？” “想要也要买得起啊。”王庭郁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那是当然，我们这些低阶造物师，怎么可能比王大叔您有钱呢……”赤枫觉得自己这趟又要白来一趟了。 王庭郁忍不住伸手在赤枫头上倔强挺立的黑发上轻轻地揉了几下，“傻孩子，加入了萨尔纳斯水滴石的核心齿轮可以说是同阶永不磨损的，因为被磨损的永远是与之啮合的其他齿轮。既然如此，哪一个造物师会浪费钱去多买这种贵得离谱的原矿呢？大叔我早就有一枚极品的六星核心齿轮，再和你们这些孩子抢这种材料，难道真如你所说的拿去构造武器或者战斗装甲？” 赤枫闻言恍然大悟。前些日子左京进修院内部选拔赛的时候，他曾见成人组的机械物流造物师在比斗结束之后，还就地分解了战斗装甲，将核心齿轮回收。当时他就不明白了，既然是自己能够构造的东西，材料费用又由进修院承担了，又有什么必要浪费思之力去回收核心齿轮。 这下子他是彻底明白了，原来那些造物师所使用的核心齿轮根本是加过料的高档品，自然是舍不得随意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