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本事你当场构造（上）
五天之后，左京进修院的内部选拔如期而至。内部选拔的规矩很简单，每个组别都有两个名额，所以生物流和机械物流可以各指派两人参加选拔，交叉比斗，分出胜负后，败者组再败者直接淘汰，胜者组再胜作为主将直接晋级，余下两人再比一场定胜负。 按照这种规矩，因为机械物流的儿童组缺乏人才，唐克只能随便派出一个两星学员来凑数，因此赤枫无论如何都要和生物流的对手比上两场才能获得资格，但是他还是可以有战术上的选择。 一种是迂回隐忍的方式，先在第一场比斗中保留实力，输给生物流的对手。随后在败者组当中，机械物流的二星学员必然不是他的对手，赤枫可以顺利进入最后的胜负战，拿出全部实力去争取副将资格。 第二种则更为简单直接，那便是尽力争胜，若是连续击败生物流的两个对手，必然毫无悬念地获取左京进修院儿童组主将资格。 只是两种方式各有弊端，隐忍的方式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变成一败再败、自掘坟墓，到时候不但没有获得资格，反而在与生物流的对抗中全面落于下风而落下笑柄，可就真应了李阳那家伙的话——丢人现眼。 至于直接的办法则存在过早暴露实力的问题，一旦三星位阶的战斗装甲展示在对方的面前，固然有机会轻松地拿下第一个胜场，但想必王德言那里肯定也会赶紧去想对策，接下来遭遇两连败也是很有可能的。 两相比较之下，迂回的办法反而胜算更大些，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力保一个副将资格。而直接的方式固然容易功亏一篑，但却也有不少好处，至少能够赢得喝彩，赢来面子。 基于这些原因，唐克不免有些纠结了。他之所以对赤枫寄予厚望，无非就是要为机械物流争一口气，拾回丢失了十多年的面子。稳稳地拿一个副将资格是他的心愿，但能夺得主将资格自然是完美的结局，而风风光光地赢上一场然而失去资格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内部选拔为时一周，一天比斗一天休整，打满三场的话，基本上就是一周时间。到时候淘汰的人自然没有什么事，而各个组别取得资格的就要开始准备春季交流赛了。 今天是内部选拔的第一天，早上为成人组第一轮，参加选拔的都是二十岁出头的五星造物使。 虽然这一代人不如生于幻物历1000年之后的“千年之一代”，却也以“九零后”得名，又称“黄金之一代”，对应于七星和八星造物师的黄金徽标，意为这一代人当中将会又很大的机会诞生几位高阶造物师。 成人组第一轮的两场比完之后就将紧接着进行少年组，十二岁到十六岁的少年组完全是“千年之一代”，据说参加选拔的四人都已经达到了四星造物士的位阶，而生物流的两名代表更是已经坐四望五，来年基本上就是争夺成人组资格的有力竞争者。 赤枫的儿童组被排定在下午进行，此时他倒是很想去现场观摩一下成人组，只是却没有这个机会，因为他又一次被唐克叫了去。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唐克望着面前的赤枫和斯图尔特两人，今年的成人组和少年组虽然大家位阶相同，但机械物流显然机会不大，两组加一起能够争得一个副将资格就已经不错了。所以他更加重视赤枫所在的儿童组，这不仅仅是今年一年的资格问题，更关系到赤枫三十岁之前能给左京进修院的机械物流带来多少的荣誉。 虽然很想直接给赤枫定下一个战术方针，但是考虑到不免会影响这个孩子的个人风格，唐克最终决定把选择战术这种烦恼抛给当事人去纠结，“情况我已经给你们分析了，生物流这回派出的是郑秋和鲁志坚，他们既然是‘千年之一代’当中的佼佼者，必然也有其胜人一筹的地方。我们不能自以为是地觉得有了三星战斗装甲这个杀手锏就能稳胜对手。” 斯图尔特知道唐克的用意，于是也不发表意见，而是等着赤枫自己做决定。 赤枫几乎没有花时间思考，第一时间便有了答案，“当然是要尽力争胜咯！如果对方在我构造出了战斗装甲之后还有更强大的后手，那就说明他们比我强，输了也没什么怨言。” 选择的结果无非只有两种，但是理由却可以有千百种，关系到一个人在做出决定时的心态。 听了赤枫的理由，唐克有些无奈又有些失望，“好吧，既然这是你做出的选择，那就希望你能顺利过关吧。” 斯图尔特眼中却流露出欣慰的眼神，很多事情其实并不需要一个功利的理由，符合自己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唐克并非不懂造物师需要什么样的特质，但常年被生物流王德言压制的后果是让他心态失衡，只想着争胜和面子，忘记了很多对造物师而言更为重要的东西。 说实话，这一次唐克力主推出赤枫作为机械物流的主打，斯图尔特其实是相当担心的。他生怕赤枫会走上自己过去的老路，被天才的光环和虚荣掩盖了本性，迷失了自我。可是当赤枫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孩子的心志远比当初的自己坚定得多。 摆明了务实的第二种战术取得资格的机会更大些，按理说心里非常渴望去塔拉帝国一堵先人遗迹的赤枫应该选择这种稳健的方案，但是这孩子却坚持选择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 这不仅仅是正直与否的问题，而是一个做人态度的问题——究竟是选择一条迎难而上、挑战自我的道路，抑或是那条投机取巧、避重就轻的成名捷径。 事实上，许许多多做过类似选择的造物师到了年岁大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捷径之所以称为捷径，就因为它比正道要来得短一些，喜欢走捷径的人在人生的道路上终究无法比走正道的人走得更远。 等到三人谈话结束，成人组的两场比斗也已经结束，毫无悬念的，机械物流吞下了两败的苦果，两名五星造物师不得不到败者组里争取最后的一线生机。正因为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唐克干脆就没有到现场去观战，免得又要被王德言调侃甚至羞辱一番。 他们来到地处两大流派建筑群之间的高级武士营，比斗就在武士营的大校场进行，地面铺着四星造物格林钢化石，经历过五星造物师的比斗之后，依然是毫发无损。 别看格林钢化石才只是四星造物，但是其硬度绝对比得上六星合金，只是在其他特性上面不如高达尼姆锐利合金与坚韧合金，才没有被选为战斗装甲的材料，而是成为修筑城墙的首选。各大帝国的所有要塞或者大城的城墙都会采用格林钢化石作为外层材料。 此时校场上少年组的第一场比斗马上就要开始，出场的那名机械物流四星造物师毫无疑问地选择构造一具战斗装甲供随侍武士使用。而对方的生物流造物师则是将一匹普通战马改造为血腥烈马，由随侍武士骑乘。 眼前这具战斗装甲中规中矩，至少赤枫没看出它有什么令人眼睛一亮的构造，仅仅是凭借高达尼姆合金的强大特性为凭借，打算以力破巧。 至于血腥烈马，这玩意儿赤枫是第一次见，先前只听霍普说过，所以也没法评判其优劣，只能静观其变。 血腥烈马和战斗装甲一样都属于军用品造物，不同的地方在于战斗装甲是耐用型装备，而血腥烈马却是消耗品。这是一种将战马潜能压榨到极致的生物流造物方式，所以血腥烈马的寿命极短，通常只有一战之力，一场激烈的大战之后必然殒命，就算没有参战，寿命也无法超过一个月。 血腥烈马的双眼赤红如血，看人时的目光中充满了暴烈，每打一个响鼻，总会喷出一股粉红色的血沫，也难怪会短命了。至于肢体方面的改造，生物流的招数也无外于那几处，嘴里尖长的獠牙，关节处锋利的骨刺，甚至头顶还长出刀刃般的犄角，全身上下可以说到处都是杀人的凶器。 这种和平的比斗通常会给双方留足了造物所需的时间，只要不超过半小时都不成问题，但双方显然都是熟能生巧，只花了十几分钟便将自己的造物准备完毕，交手也正式开始。 同为四星造物，战斗装甲和血腥烈马各有千秋，一时半会儿倒显不出强弱来。战斗装甲讲究的是大气磅礴的暴力压制，血腥烈马走的则是诡变机动的战法，打在一起倒是相当精彩。 战斗装甲的双手大剑要么斩不到血腥烈马身上，要么就是被马背上的随侍武士用骨矛给格挡开来。而血腥烈马的攻击手段对于战斗装甲坚固的高达尼姆坚韧合金也是收效甚微，只能勉强在外层装甲上留下浅浅的划痕。 “我们会赢吗？”赤枫忍不住小声地问坐在身边的导师。 斯图尔特脸色凝重地摇摇头，“对方不是傻子，若血腥烈马想要战胜战斗装甲，必须从薄弱的关节部位入手，想办法瘫痪其cao控机构，而不是这么硬碰硬地较量，看来生物流那小子还有更厉害的后手！” 正如斯图尔特所分析的，场上的局势不一会儿就风云突变了，只是过程有些一波三折。 机械物流的战斗装甲看准对方不敢硬抗自己的双手大剑，做了一个气势威猛的纵斩攻击之后，趁着对方不得不用骨矛架开大剑，居然撒手放弃了武器，大大的合金手一支抓住血腥烈马的犄角，一支抓住随侍武士手中的骨矛，仗着动力机构强大的出力，硬生生地将对方连人带马都控制住了，接着便举起大脚就要踹过去。 这一脚若是被它踹实了，血腥烈马必死无疑，而失了坐骑的随侍武士仅凭一柄骨矛就更加不是战斗装甲的对手。 就在大部分机械物流的观战学员以为己方要获胜的时候，斯图尔特预言中的后手终于出现了。 战斗装甲在那一瞬间仿如一具被人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竟是瘫倒在地，一动不动。憋屈了许久的血腥烈马开始狂暴起来，先是用犄角将失控的战斗装甲掀翻过来，露出后背上的cao控区活动外甲，然后高高地扬起前蹄，狠狠地跺下。 那cao控区的活动外甲下面就是机械物流造物师的随侍武士，而血腥烈马的双蹄虽然比不过高达尼姆坚韧合金，但也如两把重锤，每一次践踏都会让外甲凹陷几分，用不了几次，恐怕里面的人就有生命危险了。 “连思之力覆膜都不曾掌握的废物！你还不认输么？”生物流造物师先前一直很安静，原来是在用他的思之力渗透对方的战斗装甲，并在关键时刻成功地损毁了cao控机构，将其变为一架动不了的废铁。 虽然这种内部选拔赛是不能以死相搏的，但若机械物流的造物师执意不肯认输，对方也只能继续让血腥烈马践踏下去，结局就是甲破人亡。 “你！你……”机械物流造物师本来还想指责对方无耻，结果却发现自己开不了这个口，真要说出来只会更显自己的无能。 这时候斯图尔特适时地在赤枫耳旁小声地教导，“四星开始，进入化物层次，造物师的思之力掌控能力已经大幅提高，要想分解对手的造物再容易不过，对战双方如果无法给自己的造物加上思之力覆膜，结局就会如同眼前这样。” 赤枫点点头，虽然他还不是很明白思之力覆膜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已经在“齿轮之塔”的外墙和自己颈上的小齿轮上感觉到了这层让人无从渗透的东西。 于是他问到，“能提前学习吗？” 金发的导师摇摇头，“恐怕不行，战斗装甲换个材料可以越级构造，可是思之力覆膜却是实打实的化物级别能力，你没到那个层次，就没有可能掌握。我们派出参加少年组的这个造物士虽然到了四星，可实际依然没有完全踏入化物层次，所以没能掌握这种能力，必有这一败！” （今天心情好多了，所以来个4K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