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思之力透支（下）
孩子的世界毕竟比较简单，霍普并不在意“第五教条”背后所包含的门门道道，同时他是个好脾气，并不会因为自己的随侍武士被斥责而气愤，反而是打心眼里为赤枫有罗犽这么个尽心的随侍武士而感到高兴。 他立刻把自己刚才的行程向罗犽讲诉了一遍，然后便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建议。 “霍普少爷您忘了实践室。”罗犽不负众望，一下子便找到了症结所在，“这阵子主人都在忙着构造自行椅，这会儿恐怕还在实践室里头待着。”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三人赶紧急冲冲地回到半山腰的授业楼里，直奔一楼左侧的机械物流实践室，果真发现其中一间从内部紧闭着无法开启。 “赤枫！赤枫！”霍普用力地拍打着房门，可是却无法听到任何回应。 “没有回应，那一定是出事了！”一同进来的值夜武士分析到。相比于这些孩子，他在这背山城培养所里供职多年，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形。 霍武自告奋勇地站前一步，“让我来，看我一脚把门踹开！” 罗犽闻言赶紧拽住他，“门被踹倒的话，会伤到主人的！” 那名值夜武士也同意罗犽的意见，他还补充了一点，“实践室的门非常结实，门板是用乔纳韧化板制成，除非用合金剑劈砍，否则很难损坏。” 霍普自然知道乔纳韧化板是什么东西，那是生物流的命名造物，名声更比齐泽辉光石还要响亮无数倍。 因为生物流造物师对于金属和矿石之类的物质不如机械物流的造物师敏感，所以在制作铠甲或者装甲方面一直处于绝对的劣势。直到几百年前一位叫做乔纳的五星造物使根据生物流的特点，研究出了这种专属于生物流的韧化材料，情况终于有所改观。 乔纳韧化板是一种复合的生物流材料，是由植物韧皮纤维与动物角质层两大类组织重新构筑起来，算是生物流造物史上一个划时代的突破。 乔纳韧化板事实上并非只是一种配方，事实上是这一类生物流复合材料的统称。根据配方不同，乔纳韧化板的档次由最低的二星普通变物到最高的七星完美化物一应俱全，材料特性堪比机械物流的合金，甚至于在某些方面还要优于一般的合金材料。 比如说柔韧性这一项，哪怕是幻物级别的合金都比不上化物级别的乔纳韧化板。而且作为生物流的造物，幻物级别的乔纳韧化板很容易便会出现“再生”这个附加属性，残破之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我修复。相比之下，机械物流的造物就只有极小的概率会出现这一属性。 而背山城用来制作实践室门扇的只不过是最低的普通变物，但其材料强度足以让赤手空拳的低阶武者无从下手，更何况是年仅十岁的霍武。说句难听点的，就算是从成绩交流赛之后，罗犽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合金剑，恐怕也劈不开眼前这扇门。 三个小孩知道了门板的强度之后不由得傻眼，幸好那位值夜武士还有点经验，赶紧提醒，“快派个人去找麦内罗大人或者托奇大人，他们有办法开门！” 不管是生物流的麦内罗，还是机械物流的托奇.贝勒，两位导师都住在这座山上，他们的小楼就是最靠近山顶的两栋。 霍普看了看罗犽，这孩子显然希望守候在这里，于是他便让自己的随侍霍武上山去求助。 赤枫在托奇心中的重要性远胜于他自己。作为赤枫的初评者，作为赤枫的启蒙导师，托奇已经在这孩子人生中留下了两枚无法磨灭的烙印。若是赤枫有朝一日能够名扬大陆，甚至以命名造物而名垂青史，那么就算自己终身跨不过四星的门槛，也将无憾于此生。 所以哪怕此时他正在吃晚饭，也立刻赶了过来。难倒三个孩子的实践室门板对他而言完全不是个问题，稍微喘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托奇当即进入造物的那种玄妙状态。 老少三名武士倒是没什么，同为造物师的霍普却是有些不明白，难道托奇导师打算现场构造一个开门工具？ 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时间，随着思之力的波动散发出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但是托奇导师却是停了下来，信手推开实践室的门扇。 “这样也行……”霍普相当无语。 虽说霍普现在已经归为生物流的造物师学员，但是看在他与赤枫如影随形的关系上，托奇还是决定给他一个忠告，“构造与分解，这是一体两面的，都能通过造物来实现。我刚才不过是把门后面的门闩给分解了而已。身为造物师，你要牢牢秉记第四教条：‘依靠手造东西的人是低贱的匠人，依靠想象力造物的人是高贵的造物师。造物的世界是想象力的世界，能通过想象力来解决的问题，就不要依靠手。’” “谢谢导师教诲！”霍普感激地看了托奇一眼，然后立刻探出头，从开启了三分之一的门边往里望去，只见赤枫正不省人事地躺倒在实践室光洁的地板上。 托奇快步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把赤枫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只见这孩子两眼睁得大大的，但是瞳孔却没有了焦距，眼神涣散，毫无知觉。如果不是胸口还在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紧张地站在托奇背后的罗犽几乎就要崩溃了。 “是思之力透支！这孩子……”托奇脸色相当难看，当即抱起小赤枫，快步往外走去。 旁边的几个人都不敢开口说话，即便是话唠的霍武都噤若寒蝉，只是满脸焦虑地跟在托奇.贝勒的身后往外走。 除了值夜武士不得不留守授业楼之外，三个孩子都紧紧跟随在托奇导师的身后再次往山上走去。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麦内罗导师的住所。 麦内罗的年岁比托奇.贝勒稍微大一点，携家带口地住在山上培养所负责人的专属小楼里。除了授业楼，这栋房子是山上最大的，足有学员楼的两倍面积。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麦内罗一家三口在一楼的饭厅里用餐，而两名女佣则在小楼外面坐在台阶上聊着天，看到托奇突然造访，赶紧起身行礼。 “赶紧去把你们家大人叫出来，有急事！”托奇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即便身为背山城造物师公会和培养所的同僚，即便两人的居所相距不到二十米，他几乎没有造访过这栋小楼。流派之间的矛盾让他们除了不得不谈的公事之外，几乎有老死不相往来的趋势。 不一会儿，麦内罗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倒是有心晾托奇一会儿，但是听女佣说，托奇带了好几个孩子一起过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其中还有他最为看重的弟子霍普。 等他看见抱在托奇怀里的赤枫，顿时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塔伯他们干了什么坏事吧？麦内罗一时有些怀疑托奇是否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由得向其身后的霍普望去，希望自己的弟子给点什么暗示。若是造物师学员之间出现了什么恶性事件，他这个培养所负责人可是难辞其咎，会受到总公会的处罚。 托奇并不知道他的心思，而是赶紧上前一步，让对方看清楚自己怀里的孩子，“赤枫思之力透支！赶紧给我颗‘宁神丸’。” 对于“宁神丸”这东西，霍普就没有任何概念了，想来应该不是种造物吗，倒像是某种药物。 麦内罗闻言踌躇了一下子，时间也不算很长，便转身进屋去拿药。 这“宁神丸”是一种专门用于缓解造物师思之力透支后遗症的药物，没年的产量不多，颇有些价值，但是因为造物师学员在实践过程中多少都会发生一些类似于赤枫的意外，所以总公会定期会给各地的培养所发放一些，由负责人保管。 他刚才之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因为流派纷争的缘故。在那一瞬间，他曾恶意地想过，如果赤枫就此沦落，那么机械物流就少了一个未来的强者。但他很快就回忆起自己身为培养所负责人的职责所在，只要自己还在这里负责一天，便需要对赤枫的前途负责。 若是在这种事情上有任何故意刁难的举止，导致赤枫出现什么不良后遗症，恐怕托奇会一状告到总公会那里去，那毁掉的就不止是赤枫的前途了，还有自己的。实在是不值！ 权衡利弊之后，他没有做任何傻事，而是毫不迟疑地拿出了“宁神丸”，转而期待赤枫本身的思之力已经受损。 托奇接过“宁神丸”之后毫不迟疑地就把药给赤枫强行喂了下去，然后才把这孩子抱回自己住的小楼里面。 由于在进修所里被判定为无法突破四星，致使他信心受挫，一直没有娶妻生子，常年过着单身生活。因此托奇的小楼里冷冷清清，除了一个女佣和随侍武士，整座房子里就没有第四个人的存在。 罗犽等三个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来到这里，托奇便让女佣招呼他们，自己则亲自看护着赤枫。 （今天换了个蓄电池，换了个雨刮器喷水的电机，一共花了三百六十大洋，不知道有没有懂行的兄弟来分析下便宜不？昨晚老风家附近的黑店报价七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