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城际交流赛（下）
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多少台前幕后的事情，赤枫并不清楚，对他而言，那一晚的记忆便是一个有着洋娃娃般精致脸庞，名叫霍妮的金发女孩。 作为一个单纯的孩子，他只是念念不忘地想找霍妮一起玩而已。他也因此固定在每周休息日的时候跟着霍普一起回家，带点这一周来他花心思造出来的一点造物小玩意儿去讨好女孩。 对于这么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年幼的造物师，霍氏自然是乐在心里，巴不得赤枫干脆忘了自己姓什么。就这么过了三周，乐不思蜀的小赤枫真的几乎要忘了他那定期会进城来看望儿子的老爸赤木。 直到赤木去培养所扑了个空，才被人直接送来霍氏府上与儿子相聚。再次见到老爸，小赤枫差点认不出父亲来。虽然还掩饰不住一脸的乡土味，但是赤木确确实实在穿着上看起来像一个背山城的富裕人家。 原来这身行头便是霍氏赠予，虽然穿着觉得别扭，但是为了儿子的面子，进城之前赤木特地换上的。而且很是让西门城卫小队长斯纳伯“惊艳”了一番，少不得又是一通马屁拍过来。 对于赤木这个山里人，霍氏长辈们可是不敢瞧不起。小赤枫是孩子，只要对他好就行，无需太多的手段。而对于赤木这个虽然朴实但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他们得更加用心，顾忌也更多，表情上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任何一个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不出意外的话，赤枫今后的成就绝对要比霍普高。因为造物师早期成长的黄金年龄正是六岁到十二岁，赤枫才刚刚进入这个年龄段，而霍普则只剩下两年，孰优孰劣一看便知。即便是霍氏自己“出产”了一个造物师，也不会妨碍他们再“勾搭”一个更有前途的造物师，更不用说这两个孩子各有擅长的流派，配合起来相得益彰。 身为山里人，身为小木匠，赤木能够因为儿子的缘故而受到背山城望族的青睐，他也是感到庆幸，可不会如同暴发户那般得意忘形，更不想因为自己的言行而对儿子产生不好的影响，普天之下，稍微正常一点的父母心皆是如此。自己没能力在城里照顾儿子，有霍氏这么个大家族在当地照应着，至少不是件坏事。 对于老爸的突然出现，小赤枫虽然高兴，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还不懂得什么叫女色，但是他此时已经是算得上见色忘孝了。稍微尴尬了那么一会儿，童心终究还是战胜了这点小问题，赤枫忙着向老爸介绍自己的新朋友霍妮。 看到儿子如此兴高采烈，再看看那个漂亮而骄傲的小姑娘，赤木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青梅竹马这种感情最是让人头疼，多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管伤了哪一方都不好，而且在赤木看来，最后可能受伤的多半是自己的儿子。虽然赤枫现在的造物师身份足以匹配霍妮的当地望族出身，但他终究是个身有残疾的人，今日双方年纪尚小可以相安无事，谁知道长大之后霍妮会不会嫌弃。 忽然意识到儿子不过六岁而已，自己担心这些还有些太早，至少还有个五六年的缓冲期，那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自嘲地笑了笑，赤木不再担心。 随后自然还有筵席，也是让赤木好好地奢侈了一回。连赤枫也搞不太清楚老爸为何有如此大的面子，他自己每周过来，也不过是和霍普他们一起吃着家常菜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每周霍氏都给自己摆上这么一桌，赤枫怕也是不敢常来。 对于这一点，霍普的父亲霍恩还是很懂得把握小孩子的心态的。不是舍不舍得花钱的问题，摆酒席单独宴请一个六岁的孩子本身就是一种很不靠谱的行为，哪怕对方身份很高。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更加注重的是玩乐，而不是虚荣。所以霍恩每周都会给赤枫和女儿霍妮安排一个能够尽兴嬉戏的场所，而不是一顿耗时冗长得让小孩子失去耐性的宴席。 今天就不一样了，对于成年人，霍氏必须给赤木足够的虚荣，以表达自己家族对赤枫的重视。这是一种迂回的方式，对于小孩子而言自然是无法理解了。 酒至半酣，几个孩子果真是坐不住了，霍恩干脆放他们去玩，自己继续陪着赤木畅饮，顺带着邀请对方搬进背山城里来住，宅子可以由霍氏提供。 这个提议让赤木有些招架不住。对于结交霍氏，一方面他只是希望儿子在城里有人帮忙照应，而不是为了自己能够巴结上大户人家；另一方面，若是搬进城里住，以他的那点木匠手艺恐怕是无法过活，到时候还得靠对方接济。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种恩惠受得多了，怕是对儿子没什么好处。虽然是山里人，这点道理赤木还是很明白的，所以他婉拒了邀约。 这一个休息日很快便过去，经过这一天的接触，对于今后彼此的关系定位，双方都是心知肚明，也算是达成了一定的共识。赤木不介意霍氏拉拢儿子，但也不希望赤枫因此失去独立性，成为附庸。霍氏愿意照应着赤枫，代价便是两家结好，互相帮助。 大人们是搞清楚了，小孩子们却是自得其乐，压根不知道这些东西。 ========================想象中的分割线======================== 很快又是几周过去，赤枫还是没有能力完成他的自行椅。不过通过更多的知识积累，他又对自行椅的结构做出一些改进。 比如说通过转向结构的学习，他知道自己原先构思的自行椅并不具备转弯的能力。为此，他将自行椅的四轮改成三轮，这样一来不但能够转弯，结构也相应简化了。其余小改进更是不下十处，多多少少都对整体性能有所提高。 而生物课程方面的学习，却并未给他带来多大的提高。每当尝试进行生物造物，他便对构成生物的那些什么骨骼、肌rou、肌腱、神经组织头疼不已。或许真的是没有生物流的天分，他总是无法清晰地在脑海中描绘出这些东西。 用赤枫的话来说，“我就是不明白，这些软绵绵形状不规则的东西，怎么能比规整的机械零件更加容易成形呢？” 霍普对此无语。同样在他看来，那些冰冷而且硬邦邦的东西，怎么就能轻易地从原材料甚至矿石里面提取出来，并且最终变成实物？还是生物造物简单，只要将小动物体内的原有结构进行少许变化，就能产生不同的生物体，也即是生物变物。 如此看来，短期内这两个小孩是无法涉足彼此的领域。不过这并不影响赤枫继续学习生物基础课程，说不定这些知识哪天就能用上。 在进入背山城造物师培养所学习的三个月之后，幻物大陆迎来了一年的伊始。春天是个播种的季节，想来此刻赤岭村的叔叔伯伯们已经开始忙碌了，为了一年的收成，这个基础自然有必要打好。 赤枫自然也是忙碌着为自己的造物师生涯打好基础，努力地识字和并且学习大量的机械、生物基础知识。 同样在这个季节里，背山城的培养所迎来了一项对小赤枫而言新奇而又有趣的活动——城际交流赛。 所谓城际交流赛，是造物师公会专为年轻造物师学员开展的一项交流活动，通常在每年春季时候进行，此时低阶造物师学员刚好结束上一年度培养所的学业，正是检验他们水平的时候。 今年的背山城培养所没有学员达到二星，因此按例不会外出交流，而是作为东道主等待前来寻访的其他城市培养所队伍。 这种城际交流赛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对于一个地方的培养所，有可能既有出访队伍，也有来访队伍，还有可能接二连三地迎接来自不同城市的造物师学员们，或者是安安静静地度过一个春天却没有任何队伍造访。 对于背山城这么个偏远小城，他们更多的时候是遇到第三种情况，至少前两年都是如此。而三年前，因为背山城培养所诞生一名二星造物师，他们组队造访了临近的另一座城市望原城，并在城际交流赛中战而胜之。 城际交流赛作为一种半自发的对抗赛之所以能够经久不衰，很大原因便是因为落败的培养所想要找回面子。长此以往，便产生了很多没有什么仇恨的宿怨，就比如背山城和望原城。 据悉今年的望原城终于培养出了一名二星造物师，早在去年冬天，也就是赤枫刚刚通过初评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筹备着前来背山城的事宜。 麦内罗和托奇难得地团结起来，连续几天一起考核学员们的造物水平，以便安排人员出赛。考核的结果，基础知识尚且薄弱的赤枫凭借着天分成为机械物流的第三名，不过在他后面也只有两人而已，算是不上不下的成绩。 至于霍普，虽然是新晋造物师，但是厚积薄发的他却也没有在生物流中垫底，也是个第三。不过生物流造物师学员只有四人，他这个第三可不如赤枫。 作为第三顺位，这两人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参赛的可能。城际交流赛本身并没有出战人数的硬性规定，通常是根据来访队伍的学员人数进行安排。为了确保胜利，出访的培养所通常都是两种流派各带一人，除非有不止一名二星造物师学员。 以望原城为例，他们这次带来的是生物流二星造物师，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必然是先安排机械物流的对抗。若是机械物流能取胜，那基本上就是大获全胜的结局。反之也不打紧，生物流的二星造物师对上一星学员，本就立于不败之地，赢过一场后可以马上发起第二场挑战，最终必然是二比一胜的结局。 所以此次背山城培养所基本上是有败无胜，关键是能否拿下机械物流这场，免得被剃了光头，才叫难看。 在两位导师的敦促下，机械物流第一顺位的学员，十五岁的莫迪奥科很是拼命地苦练了一周。实力已经接近二星的他应该是不会输的。 1018年元月的第二周，背山城培养所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对手，由此拉开了春季城际交流赛的大幕。交流赛的场地就安排在山脚下的武士营地中，这里有现成的cao场，只需要简单地布置一番，便可以投入比赛使用。 来访的望原城培养所队伍相当庞大，总共有数十人之多，整整分乘六部大马车。单单是鞍前马后跑腿的下人就有十来个，再加上每部马车的车夫，以及造物师们的随侍武士，武士营地原本空闲的两座营房立刻便住满了。 至于高贵的造物师们，也即是带队导师和造物师学员，则是住在山上的来宾馆。此外还有两名各自负责不同流派的老师，虽然不是造物师，但来者是客，也住了进去。 相比于如此庞大的随行队伍，学员却是只有六个，而且从随侍武士的人数上看，其中应该有两名是自费生。通常来说，为了保证胜率，会下场出赛的学员只有两个，其他都是因为资质较好被导师带出来观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