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一样的北洋水师（下）
浓雾中，两支舰队悄然接近。联合舰队对此一无所知，而北洋水师虽然知道对方的到来，可是，浓雾使得北洋水师的所有军舰，都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对此，北洋水师的官兵们心知肚明，对他们来说，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击败联合舰队，或者至少让联合舰队遭到重大损失的机会。正是因为浓雾的存在，让联合舰队那些庞大而先进的军舰丧失了其火力和火炮射程上的优势，也使得北洋水师终于有了一战的可能性。 混战就此爆发，所有的军舰，不管是洋鬼子的还是大清的，他们都不知道对面的军舰是不是敌人，也不知道旁边的军舰是不是自己人，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各种各样的武器，向所有看得到的军舰进行不间断的攻击，直到那艘军舰消失为止。 渤海湾内，爆发了一场人类历史上最为奇特的大海战。在这场大海战中，被自己人击沉的军舰，甚至于比被敌人击沉的军舰还要多。在这场大海战中，什么战术，什么机动，全部失去了作用，双方比拼的，就是谁更凶，谁更狠，谁的军舰更经得住打，谁的神经更大条。在这样的海战中，怯战将是致命的，你就算想逃走，也不知道方向；你就算想投降，也没有一个敌人看得到你船上的白旗，就算你的白旗做得比天都大也没有用。因此，在这样的海战中，象张守仁那样只顾着直愣愣发动进攻的军舰，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看着眼前的惨状，亚历山大慢慢地脱下了帽子，向海面举起了右手，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军礼。中国水师的形象，在他心目中，无端端高大了许多。在这场海战中，他们没有取胜，北洋水师也没有失败。虽然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了，而联合舰队还剩下几艘军舰，可是，如果论起战果来，北洋水师远在他们之上。毕竟，单以吨位来讲，联合舰队就已经是北洋水师的两倍左右，如果再论上军舰的性能以及士兵的战斗力，联合舰队的战斗力，起码是北洋水师的五倍左右。而弱小的北洋水师，竟然以这种可怕的方式，向整个世界表明，中国人并不比任何洋鬼子差。这样的舰队，这样的官兵，是值得他亚历山大敬个礼的。 现在，摆在亚历山大面前的，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亚历山大手中只剩下了三艘带着伤痕的军舰（意大利的两艘巡洋舰还没有回来），虽然吨位还可以，加起来也有两万多吨，相当于整个中国的广东水师了，在渤海湾内，还是无敌的。可是，这样少的一支舰队，要承担起护送登陆部队的作用，的确有点儿捉襟见肘。更重要的是，经此一战，亚历山大对中国人已经起了畏惧之心，如果防守大沽口炮台的大清陆军也跟北洋水师一样悍不畏死的话，就算后面跟着一万多的陆军，他也没有把握拿下大沽口炮台。 但是，如果撤退呢，对亚历山大来说，这是一个难以作出来的抉择。此次远征大清，七国对此是抱着很大希望的，就是想着要在大清身上好好地捞上一把。这一把，说不定就是几亿两银子，足可以支撑起七个强盗几年十几年的军费呢。对于一向以强盗事业而自豪的大英帝国来说，这样的抢劫机会，失去了，可是一个惨重的损失啊。而且，如果此战拿不下大沽口炮台，大英帝国的脸面将淡然无存，要知道，此次无论是舰队总司令，还是陆军总司令，可都是英国人啊。真要战败了，世人必然会把责任推到英国人头上，他们英国人的脸面就丢大发了。 想了老半天，亚历山大这才做出了决定，三艘军舰赶往大沽口炮台，在炮台巨炮的射程之外徘徊，静等着登陆部队的到来。对于亚历山大来说，这估计是唯一的选择了。北洋水师经营大沽口炮台几十年，南北两岸，各有大炮台五座，小炮台、土炮台无数，而且海口处水深岸曲，水雷密布，就算他亚历山大所有军舰都在，也不敢贸然进入，更何况他现在手头上只有三艘军舰呢。 而且，据亚历山大所知，驻守大沽口炮台的，是北洋大臣琦善以及天津镇总兵罗荣光。对于琦善，他亚历山大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在送来的情报中，对琦善所说的不多，这个北洋水师名义上的长官，在洋鬼子的眼里，基本上处于隐形状态，没有几个洋鬼子把他当真。在亚历山大的眼里，估计炮声一起，那个琦善就会抱着脑袋，有多远逃多远去了。 可是，六十七岁的老将罗荣光，却不是个易与之辈。情报中，对这个老将赞喻有加，认为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而且，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罗荣光在大沽口炮台呆了二十五年，对大沽口炮台熟悉到了极点，所有的炮位，所有火炮的射击死角，全都装在他的脑海里面，想要瞒过这个老将，顺利夺得大沽口炮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从某种方面来讲，大沽口炮台的真正主事之人是罗荣光，而不是前一段时间急匆匆从北京赶来的北洋大臣琦善。 面对着这样一个威名在外、连洋鬼子都对其相当推崇的罗荣光，实力大减的亚历山大少将，根本就不敢肆无忌惮地直接发动进攻，他只有等，等到登陆部队的到来，再另行想办法。在原计划中，他们已经想到了大沽口炮台不易进攻，因此，也做出了一定的准备，包括从溏沽炮台登陆，间接包抄大沽口炮台，硬生生把大沽口炮台困死的预案。不过，这是陆军的事情，对亚历山大来说，歼灭了北洋水师，他已经完成大半任务了，接下来的任务只有一个，掩护陆军登陆，并与大沽口炮台相对峙，牵制住大沽口炮台的火力，为陆军创造一些条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