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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回 黎山风xue

    第三百二十一回黎山风xue

    要说修真练法的高士,全有未卜先知之能。就在徐清说到要回山请示妙一真人时,就见天际蓦然闪出一抹精光,急速射来一道剑光,仿若长虹片刻即至。那剑光在上空一旋,遗落下一封书信,复又匹练而去。

    徐清接住书信,白皮的信封落款上只一个‘齐’字,不用说就是妙一真人的手书。信封并没封口,往里一摸居然也没信笺!徐清不禁一愣,再翻过来一看信封背面,只写了八个字‘相机而动,便宜行事’。

    徐清无奈的笑了笑将其收好,心中暗道:“我就说此番前来绝不会简单,只看这八个字便知是对我的考验。便宜行事,却不知等我便宜行事之后,会得到什么评价呢?掌教真人多半是料定许飞娘会掺和进来,莫非想看看我对许飞娘的态度?”

    不过很快他又把这种想法否定了,心中暗想道:“应该不会!上次得诛仙剑时,也没见谁显露不愈之色,而且以掌教真人的仙人气度,根本就不会跟一个寡妇斤斤计较。大约在三仙眼中,许飞娘的存在就仿佛一个钓饵,把更多心怀不轨的异派修真给引到明面上来。”

    想到这里徐清又看了一眼受伤的云翼,心里暗自思量道:“如今轩辕法王那边已经派出毒手天君摩什,照说正邪对立,此时三仙这边应该是保着我才对。就像前日在仙霞岭,极乐真人已是明显借机助我提升实力,以便应对摩什的侵扰。此番相救云驾姐弟,看上去似乎也要借机赐我一颗毒龙丸提升修为。但许飞娘忽然强势出现,仿佛又打乱了故有的分寸。这一切到底是刻意为之,还是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呢?”

    海南岛五指山乃是南海著名的仙山神府,当初黎山圣母在此开立山门,其声势也不逊色于中原大派。虽然到了如今这代山门败落,但云家姐弟在海南黎人的心目中也如同神仙一般,立庙上香从不间断。

    徐清与云九姑驾驭遁光往南飞来,直奔黎母山后洞而去。因为云翼伤势未愈不敢善动,就暂时留在娄山关九盘岭疗伤。又恐另外有人心怀不轨,金蝉等人全丢留下守护,只有徐清随着云九姑一行二人,赶奔海南取回毒龙丸。

    二人剑速迅捷,眨眼间已过了琼海。海南岛原本不大,横竖不过五百里,黎母山正在岛中,不消片刻已经到了。只见山间林木花草皆是中原少见的异种,郁郁葱葱,繁茂广植。静泉地涌,淙淙溪流,汇聚远处成了一池蓝色的湖水。远远望去碧波蓝沁,粼光闪射,仿佛水下潜隐许多宝藏。亦如有金龙在湖下游动,闪动光芒正是龙身金鳞。忽然一只云鸥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波澜,打碎了所有粼光宝影,便只是一汪湖水。

    就在湖边立着五座石山,突兀耸起高出群峰。山峰又细又高,状如锯齿,远远望去云蒸霞蔚中,仿佛人张开的手掌,这才得名五指山。徐清随着云九姑飞到山下,转过一座小峰,就见前面显出一座洞府。外间全是数尺高的青草,草丛中偶尔长出几朵大花,花瓣张开仿佛水盆,迎风飘荡轻幽幽的香气。

    洞外只立着三间茅草屋子,虽然简陋却收拾的非常干净。那些草屋全用异术法力加持,数百年不会损坏,大约就是云九姑平时居住之地。草屋身后就是一眼闪动,直往五指山地下通去。大约也如凝碧崖上的龙崖洞一样,直通地脉灵气之地,正是闭关修炼的所在。

    洞府外间还有玄妙的阵法禁制,只不过云九姑现在救人心切,直接越过宅邸就往后山飞去。远远就听见“隆隆”水声,绕过山梁只见一挂瀑布从山巅泄下,透明如织,清澈纯净。瀑布下面却并没水潭河流,而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洞xue。洞口大约有二三十丈见方,幽深晦暗不见洞底,瀑布落在其中就仿佛被巨兽吞了,居然连水击石鼓之声都没有。

    云九姑定在地xue口外头往里一指,道:“此处风xue乃是我五指山的气脉所在,直接连通地心,一个时辰便要喷发四次地心罡风,若非有大法力根本不能靠近。此番翼弟遭劫,我也生恐于心不忍,受了歹人威胁,就把毒龙丸献出。就在临走之前把那灵丹投入此洞之中,只想等师父转世历劫回来之时,再下到风眼中将灵药取回。”

    徐清不禁眉头紧皱,问道:“若此洞连通地心,岂非深不见底,不知道友有何法子去寻那毒龙丸?”

    云九姑道:“找到灵药倒是不难,当初我在那灵丹外头下了禁法,只要催动法力就能放出金光,穿透幽冥引人寻觅。唯独此处风xue太深,不知那毒龙丸倒地落在多深处。若贸然下去不能及时返回,万一遇上地下罡风喷发,只恐你我修为未必能当。”

    就在说话这会功夫,忽然听见“轰”的一声,从那风xue中传出一声巨响。起先仿佛奎牛疯吼,旋即低沉如鼓“隆隆”不歇。徐清不禁往那风xue望去,忽然听云九姑喝道:“道友小心!地风喷发,随我暂避!”等二人才往旁边退去,就见那风xue口上“呼”的一下回旋着冲出一道颜色乌黑的风柱,飞旋而上直冲天际。徐清不禁吃了一惊,叹道:“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天然形成的五行罡风,若没有过硬的修为,被卷到其中定然又死无活啊。”

    云九姑也是面露苦涩,只怕是后悔当初一时冲动,才成了如今尴尬的局面。徐清又问道:“刚才云道友说此处地风每隔一刻钟喷发一次。刚才已见识了威力,以你我的修为恐怕不能承受。想取出毒龙丸,唯独在其中间隔下入风xue。”

    云九姑面露难色道:“洞xue深入地下何止数百里,且那灵丸不知落在何处,万一遇上不测岂非更糟!而且……”徐清最善察言观色,一见云九姑神色忐忑,便知这风xue之中定有不同寻常。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莫非洞中还有何禁忌,云道友不妨直说。”

    云九姑讪讪笑道:“不瞒道友,此处原是我黎山的禁地,数位祖师在xue内坐化。道友乃是外教之人,若擅自入内恐怕不妥,唯独……”徐清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淡淡笑道:“哦?那不知九姑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云九姑沉吟片刻仿佛下了多大决心,忽然双膝跪道:“若道友肯收我姐弟为徒便不算外人,自可入xue取药。”

    徐清心里更加疑惑,云九姑面对威胁宁死不屈,更狠心把毒龙丸投入风xue,便知她是个顽固守旧的人。虽然如今师父兵解转世,日后依然还有回归之时,怎么会想要另拜师父呢?大约是看出徐清的疑惑,云九姑赶紧从身上取出一封发黄的书信,恭恭敬敬的递上,一边说道:“当年师父兵解时曾留下遗书,上言‘大劫将至,可拜峨眉’,如今正是我姐弟大劫临头,这才应了师父遗嘱再拜新师。九姑诚心已致,绝无半句虚掩。”

    徐清接过书信却并未拆看,毕竟是人家师徒的遗嘱,必然有许多辛密之事。沉吟半晌才缓缓言道:“拜师入门终归不是小事,万万不可草率决定。再说令师只说让道友姐弟拜如峨嵋派,道友终归是前辈修真,若拜我这后辈为师,似乎有违纲常甚觉不妥。且我教众位长老全有通天彻地之能,道友不和择一为师?”

    云九姑道:“道友之言虽然中肯,奈何我姐弟终究出身异派,凝碧崖上众位前辈长老虽有功行,也未必愿收我二人。且我听宝相jiejie说,十数年后道友会前往东海天蓬山开设新府。其中还要包纳许多门人弟子,也并非全是玄门正宗,岂非正是我姐弟的立命所在。且妙一真人神机妙算,此番特意令我寻道友相助,想必也有此深意,还望道友不要推脱。”

    其实以云九姑的修为,想要拜徐清为师,真乃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徐清却不得不细细斟酌,毕竟收徒乃是终身大事,万一不慎日后必惹来大祸。就如五台派的太乙浑圆老祖,原本玄门宗师天仙可期。最后却身败名裂死于非命,万恶之源皆在收徒不慎。若未收许飞娘为徒,就不会引来一身情劫。若非轻率收了许多狼子野心的妖徒,也不会因此与正道成仇势不两立。以至最后与峨嵋斗剑,被三仙合力杀戮。唯此前车之鉴,后人焉敢不察。

    徐清思量良久才说道:“看你拜师心诚,又是前辈遗命,我亦不好回绝。不过收徒之事毕竟非同小可,你与云翼并非白丁,皆已修炼有成,带艺拜师还有许多忌讳。如今就暂且记在我的名下,等日后灵峤宫开府,你若依然决心不改,再正式入归门下不迟。若彼时反悔也无妨,你我之间有了这一番瓜葛,日后万一再有劫数也可寻我相助。”

    其实云九姑拜师原本也不是为了学什么法术,以徐清现在的水准,还真没什么可教她的,唯独看上了峨嵋派的名头。如今大势道长魔消,旁门异类屡遭屠戮。虽然黎母山远离中原,云氏姐弟也并不为恶,却不知那一日就遭了劫难。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索性直接入了峨嵋派门墙。则日后可保高枕无忧,若再进一步练成正宗法诀,进身成仙也未可知。

    云九姑看出徐清说一不二,也不敢再争辩。如今能收为记名弟子,已算是峨嵋派的人,至少不用担心再被正道所戮。唯独想要争得更多权益,还需更加努力,取得徐清的信任。

    闲言少叙,且说二人定了师徒名分之后,又过了一刻钟。单等那地xue凤眼爆发,云九姑赶紧念动咒语。徐清站在风眼口上,堪堪避开喷发的罡风往里观望。只见地xue深处隐隐约约有一个极小的金星闪动,却因周围太黑也看不出到底落在多深。

    待那罡风稍弱,云九姑赶紧喝道:“师父速随我入洞。”未等说完已经纵身跃入了渐渐消去的罡风之中。徐清也不落后,赶紧随着跃下。那洞内地风喷发,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已经消失无踪。二人只觉一股极阴寒的地气,仿佛游丝般就往身体里钻。徐清身怀三种玄妙真诀,面对些许阴力自然丝毫不惧。体内混元真气自动运转,就将侵入的寒气化解无形。至于云九姑多年来修炼玄元地阴之气,也能免疫洞中阴寒。二人急速坠落,就往那金星闪烁之处飞去。

    风xue之内虽然黑暗,却无碍徐清视物。大约因为终年承受地下罡风磨砺,四周洞壁全都光华如镜面。尤其奇怪居然还能隐约听见“啾啾”之声仿佛鬼叫。开始徐清还以为什么怪物盘踞洞中,刚才已见那地风厉害,若能在此种生活,无论何物定然不好对付。心中小心提起戒备,飞剑法宝全都备好,随时准备应对突然袭击。

    只等又飞下百余里,那“啾啾”之声越来越大,连云九姑也不禁放慢了速度。此处原本就是黎山禁地,虽然九姑在此居住数百年,这回也是头一朝下到风xue里,听见那怪声不禁莫名骇然。且她终究是个女子,就算修真多年尚不及男子胆气雄壮。尤其喜好干净,最厌被脏东西沾了身子。万一有山怪袭来,就算将其斩杀,喷溅鲜血侵染一身,只怕比杀她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