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离开的原因

    小伙计心中发紧身子颤了颤。

    这种感觉跟他对着客栈掌柜的时候有所不同。

    若是客栈掌柜的责骂，因为他在这里做事已经有好几年了，反而没那么胆颤。

    他不知道是外头刮进来的冷风吹的，还是面前杵着的这位客人神色太冷漠。

    瞧着气场也冷的关系成了他害怕的原因！

    小伙计没来由的心里犯怵。

    他心里隐约有种感觉，总觉得面前这位客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少年眸光定定的看了灶上几秒钟，一直都在盯着那盘子点心看。

    客栈的小伙计话已经说得很明白，这是小菱那家伙做的点心，说是特意做给他吃的。

    “那位客人昨晚做点心的时候，还说要给我一份呢！”

    小伙计抬起头盯着少年看了一小会儿，接着回忆了一下后道：“可那会儿您房间的灯火都灭了，他怕打搅到您所以没送成。”

    “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提到了，他说是留着您早上起来吃的。”

    “他想了想之后就把点心搁在这里了。”

    少年眼神闪烁，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小伙计道：“接着呢？接着发生了什么事？”

    小伙计顺着少年的提问接续话题，他定了定神接着道：“后来他跟我提了一句，说是还得借用一下厨房的炉子。”

    少年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抬起头皱眉看着小伙计道：“你继续说。”

    小伙计断断续续地道：“他是打算，打算熬点药，说是去......去北地的路上要带着的。”

    “我那会儿在客栈里走动巡查。”

    客栈的小伙计着意强调道：“咱们掌柜的吩咐夜半要起来查看的，他也知道的，我跟他提过。”

    小伙计顿了顿又道：“昨晚有客人来住宿。”

    “当时我在门口接待，隔了一会儿他也来门口找我，我瞧见他手里头还提着药包呢！”

    客栈小伙计尽可能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

    自认为说得挺仔细了，并没有漏掉什么关键的地方。

    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事情不对劲，那位客人好端端地熬药，怎么会忽然间消失了踪影？

    昨晚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的，但要说是客栈进了贼的话......至少小伙计没看到损失什么财物。

    他低头暗自思量，难不成楼上还没起来的那些住在客栈的人，有贼在昨晚进去过他们的房间了？

    昨晚入住的客人数量不多，小伙计心道盘查一遍并不会太难的。

    ......少年下意识地朝着外头的院落看了一眼。

    这会儿时辰尚早，客栈内的房间陆续有灯火亮起。

    他们这里不比镇北一带，那边住的客人往往是打算赶早出门的，甚至是直接去北地的，挑选地方的时候特意选择了镇北靠近官道的位置。

    住在镇中心一带的客人又是喜欢喝酒外出的，那一片是镇上最方便的位置。

    像少年所在的这家客栈，两种客人几乎都没有，留在这里的多数都是喜欢清静的客人。

    他们选择了镇上安静的巷子，一家清静的客栈，来镇上走亲访友的居多。

    小伙计跟他对视了一眼立刻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解释道：“不瞒您说，我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情真的挺奇怪的。”

    “早上我醒来还以为自个儿在做梦！”

    少年定了定神，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往跟小菱那个家伙接触的时候了解到的他的习惯。

    少年看向客栈的小伙计接着问：“他是在熬药中途走了的还是......”

    时间点也是挺关键的，至少在少年看来能反应出不少问题。

    “我没有隐瞒您，因为我实在弄不明白啊......我再跟您讲讲昨晚的事情......昨晚天太冷，院子里的井水都冻上了。”

    小伙计苦着一张脸顿了顿接续道道：“昨晚我原本是跟他说好了，说去门口提一桶水来给他熬药用的。”

    “井水很难打上来，熬药又少不得要用水。”

    少年略略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客栈的小伙计继续说。

    小伙计顿了顿，看了他一眼指向后院一侧正对的楼梯道：“送水前，我走到楼梯那边，想着再巡查一圈再去不迟。”

    “可是没想到后来我就迷迷糊糊晕了，像是被人打的。”

    小伙计这句话说完，少年脸色顿时变了。

    小菱若是自己走开的那是另一回事，但要是出了危险......

    “我就是想不明白啊，醒来的时候还在门口的屋子里，”客栈小伙计语气一转道，“可是回来一看，这里也没点可疑的痕迹。”

    下一秒，少年一把伸手拽过小伙计靠近自己。

    “哎，你干什么啊，你！”

    “没错，你是被人敲晕过，后颈还有印子。”

    宇文家的人都有丰富的外出走动的经验，比旁人能更加敏锐地觉察到遗漏的痕迹，包括一些不起眼的线索。

    少年放开手，看着他沉声道：“既然看出了问题，我马上去院子里看看。”

    少年走出几步，转回头看向小伙计问：“你是被人在楼梯口敲晕的？”

    “嗯，早上醒过来，客栈连通小巷子的门是虚掩着的，被人动过，”小伙计看向他，表情认真语气恳切地道，“我们掌柜的绝对不会这么早来的。”

    少年问他：“昨晚是你一个人守在客栈内？”

    “没错，就我一个人。”小伙计点头道。

    少年追问道：“你们这家客栈不算大，你跟我说说，平常在客栈里的人一共有几个？”

    小伙计再度语气认真地回应道：“客栈里的人啊......除了我们掌柜的，除了我之外还得加上另一个做事的。”

    “昨晚都不在？”

    “昨晚他们确实都不在，只有我在！”

    少年走到灶台边看了一小会儿，这一次他的眼神显得更加锐利了，连犄角旮旯都打量到了。

    少年俯下身子，除去灶台附近，还察看地面。

    等了片刻，他伸出手指沾染到一些缝隙里的药粉碎末。

    ......凭这些药粉碎末就晓得小伙计并未说谎，至少这里的确是切过药材的，少年知道小菱那家伙有这个喜好。

    他们从南华镇出来，路上那家伙不是一直都在赶路的，而是一次次停下来挖草药，对比身上携带的一本册子的图案。

    不知道他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据说学医的人都有几分痴气，沉迷要做的事情中，那是一种专注力。

    醉心练武的人同样有的气质。

    少年心中暗自揣测眼下的情况，一开始确定了消息后他有过瞬间的慌乱，现在更加真切的体会是焦虑的情绪中夹带了一丝茫然。

    到底小菱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劫持走了的？

    小菱那家伙不是第一回离开他身边了。

    如今不是在去往肃州的路上，弄错的情况几乎没有。

    难道是在小镇吃饭的时候，遇见的那帮人？

    如若跟异族扯上关联......不，不会的，少年当即在心中否认了这个说法。

    要是他们有企图，应该是同步进行的，至少会留下讯息提出要求来。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的，有种要藏匿行踪的感觉。

    要是小菱自己离开的，可是昨晚临睡前将衣裳包裹交给他的时候尚且好好地，一点异常的状况都没有。

    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家伙拿着包袱眼中还有一点触动的。

    今早不是说好了，约定好要坐车去北地的么？

    难道他终究不愿意跟自己一起上路，如同在肃州的时候，不动声色找机会溜走了，甚至连客栈的小伙计都是他打晕的，生怕惊动了别的客人？

    少年一时间脑海里各种念头闪过，如同跑马灯似的混乱。

    他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后伸手推了推额头，转过身看向小伙计道：“我再去楼上他住的房间看看，你也去前院找一找。”

    “等会儿我会再来找你的。”

    ......少年到了楼上，推门那一刹那居然心里有几分紧张。

    他迟疑了一瞬才轻轻推开门。

    其实下楼前他敲过门，没有丝毫应答，当时还推开门看了一眼的。

    只不过这一次进来跟之前不一样。

    少年站在了屋子里，这间房内的陈设跟他住的屋子相似，基本上连结构都没有多大的差异。

    窗子还关着，少年走到窗前，推开朝外望去。

    客栈的前院没有一个人。

    少年折返到了桌边，目光朝着床铺那边扫了一眼，看得出小菱根本没有睡过觉。

    床铺上原先铺叠整齐的被褥看上去一样整齐，丝毫不乱，这不是有人睡过留下的痕迹。

    少年收回了视线，这一次，他伸手打开了桌上的包袱。

    可以清楚地看到，小菱将他自个儿买来的衣裳跟自己新买的那些堆叠在了一起，打包的样子就是打算好了准备一块儿带走的。

    接着，便是空了一半的包袱，里头的药材不见了踪影，少年顺手拿起一件件物品察看。

    他被其中一个包得很严实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少倾，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打开。

    少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只是他觉得看着的确是很古怪的东西，然而从形状到样子都猜不出究竟是要用来做何用途的。

    联想到小菱那家伙懂医术，大约是病人可以用上的吧！

    少年动作轻缓地复原了包袱，想了想之后，干脆将两个包袱的带子系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显得比较容易被带走。

    ......海国护卫去的第一站，是镇上的一家赌坊。

    说起来眼下这是镇上唯一的一家的，听说在以往热闹的时候还曾经有过好几家，各自的生意都非常不错。

    天亮时分并不是赌坊生意兴隆的时候，所以他们走进去的时候，里头的人看着都有几分恹恹的。

    “主上为何让咱们来这里打听消息呢？”

    “不清楚，大约是主上觉得小师妹以前也到过赌坊的，说不准会来这里试试手气。”

    “听说万一银钱不够，人家还会到赌坊来凑数呢！”

    说话的那名护卫压低了声音道：“不晓得那位少爷为什么这么磕碜？难道在肃州安置得起大宅院，出门他还不带钱？”

    “你可能弄错了，这件事我听人说起过，说是那位小师妹个性一直都比较古怪，没准人家就是喜欢用自个儿赢来的钱，而不愿意伸手呢！”

    “有什么区别，不一样是银子？”

    “咱们跟那帮人还一样是护卫呢，能一样么？”

    说话的护卫没好气地道，他看了同伴一眼摇了摇头：“咱们速去速回，打听一下消息就走，我想早点去镇北跟主上汇合。”

    他停顿了一下后道：“毕竟眼下镇上最有可能走的出口就在镇北。”

    “你是怕白天出去的车子多，咱们没准顾不上？”

    “你这么理解也对，咱们早点办完这里的事，接着去镇北就行。”

    ......“小姐，您走慢一些，这桥的石阶太陡了。”

    小丫鬟看着走在她前面的身影。

    对方戴着一顶遮住了脸容的帽子，丫鬟心道虽然那些帷纱看着没西兰有些地方听说的那么夸张，但是一不小心风给带到，遮挡了视线，难免有点危险。

    从护卫回来禀报了情况之后，自家小姐的心情变得非常好，听说那件事已经做成了。

    丫鬟想到这里，不禁在冷风中颤抖了一下。

    想想那个被抓走的人，下一站应该就是北地的战场。

    听说一旦逃跑被抓住的话，是要......丫鬟哆嗦了几下，心道但愿那位宇文家的少爷绝对不知道这件事的内幕。

    否则连她都难以想象自家小姐要承受的后果。

    她们曾经在宇文家的城东宅院住过，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宇文家那位少爷的“事迹”。

    再看看底下人对他唯命是从的恭敬程度，那批人可是到了镇上的，人数还不少，万一......丫鬟不敢多想。

    前头行走的秀美身影脚步停在了原地，她转过头看向有些魂不守舍的丫鬟，语气冷冷地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