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各怀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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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很想说两句宽慰的话，但是我这样的情况又有什么立场来劝说？ 光是先前讲的两句打圆场的话都险些被他觉察出了话里的破绽！ 师兄没能在今日找到，估计还得在宇文家的宅院内叨唠一日。 我心里很矛盾，欢喜跟担忧各占据了一半！ 欢喜的是至少今晚，我能继续享用那一整面的书墙。 我能从中再挑选出几本关于北地风物的记载。 在我到达北地之前，了解越多，心里越有底。 这是好事！ 我担忧的则是如果肃州城东在耗去不少时间等待跟寻找的情况下。 无论机缘巧合还是刻意为之都不能让我顺利找到师兄的话我只能开始作独自去往北地的准备！ 独自去往北地？ 就跟我同少年说的那样。 运气不好的话也得接受，并且，改变计划，我有心理准备。 因此，我给自己一个时间截点。 在有结果前，我一点都不想当少年的面挑明了真实身份！ 继续隐瞒跟我的安全息息相关。 我心中有种说不清的警惕。 觉得似乎挑明的话未必会带来便利，反而麻烦就会更多了。 独自去往北地的风险我早就想过，并非我跟少年提起的时候的陈述的那样，事到临头才去考虑！ 从离开雪国那一天开始，我已经慢慢学会了提前去计划。提前去筹谋，而从跟着云楚开始，这样的习惯更是一点一点被植根进了血液中。 你周围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影响最深的人，若是他们都有这般行事的方式，潜移默化又怎么可能不被影响到呢？ 我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接着又放下。 另一边的少年跟我一样，两个人各怀着心事，往城东宅院走去。 几次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我却没有开口说话。 少年也是一样。在前面走得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要面对的是城东宅院那位我不知名的女孩子。 能让他有这么大压力的，我下意识觉得应该不是个好惹的！ 我跟他都有自己的烦恼跟担忧。 阿黛切完案板旁的菜蔬，看见嬷嬷正动手和面。预备制作点心。 阿黛走过去，打算搭把手，这时候大厨房的门正好被人敲了几下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早上送菜过来的那位小厮。 他看见阿黛，眼中有喜悦。但是目光一转瞧见嬷嬷也在。肩膀不由得缩了缩。 他手中拎着一个竹笼，进来的时候脚步匆忙。 阿黛已经闻到竹笼内某种活物的气味。 那种气味是不能被遮挡的，竹笼一进到大厨房，空气中就能嗅到，尤其是阿黛这样嗅觉灵敏的人。 “阿黛姑娘，这个是在临河停靠的渔民那里买来的。“ 小厮抬起头迅速的看了一眼阿黛，眼神中还带了几丝讨好的意思。 他顿了顿，垂下头对着阿黛语气和缓地道：”管事让送来。说是预备着晚饭用的。” “阿黛姑娘，你看看。怎么做好一些？” 停靠在肃州城东河岸边的渔船不止一条，经渔民手中流到岸上的河鲜数量也极多。 大部分都是流向肃州城内的食肆。 其中有那么一小部分，被临时出去经过河边采买的管事瞧见了，结果就是阿黛现在看到的那些。 竹笼中盛装着一堆渔民捕捞的收获——河鲜。 它们是最新鲜的，从离水到落入阿黛的眼里被她挑选，其过程时间极短。 阿黛上前，接过小厮送来的竹笼，份量沉沉的，结果还是靠他搭把手才倒进大木桶里。 阿黛伸手从里头挑拣了一番。 她舍弃了一样接着一样她看不上眼或者是暂不需要的食材，眼光忽然一动。 她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食材是能触发厨师的灵感的，这会儿阿黛想起晚饭要做的菜式了！ 时辰还早，三少爷还没回来。 阿黛出于谨慎，还取了双份的。 她准备先练个手，确认味道过关后再细做第二遍送到三少爷跟前去。 今儿管事的刚刚开了口说是三少爷在肃州期间的饮食就交给她打理了。 阿黛知道是早上送去的吃食合了对方的胃口，晚上一样要用心制作。 转过一条巷子，我没按捺住还是开口了。 走上前几步拦住少年，端详了他几秒钟后问：“哎，从这里到你家宅院还有多远？” “小菱，前面拐个弯，再往前经过一条巷子就到了。” 少年回神，停下脚步看着我回答道。 “一会儿进了宅子里，你可能就会比较的嗯，比较忙！” 我想了想望着少年略略提高了几分声音道，“不如现在跟你提一下！“ “小菱，你有什么事要说？”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 “小事情，”我笑了笑道，“其实跟福管事说也行的，不过先问你一声，更方便些，哪怕你瞧见他的时候帮我提一句呢。” 我低下头，伸手扯了扯衣袖，拍了几下看着少年道：“送来的衣裳太铺张了一点，我穿着有点不习惯。“ 这句话从我看到衣裳的第一眼起就在心头盘旋了。 在外头整一天，终于找到机会跟少年好好说。 ”这样一件衣袍，放在国都城的成衣铺子，价格都不敢想了！” 我记得临出发前跟天放去过国都城的成衣铺子，对那里的成衣价格印象深刻。 我买的衣袍也是考虑到出行方便经过一番细选的。 对着少年。我语气直接地道：“放国都城都算价格昂贵了，何况，还是在肃州这样的小地方呢！” “我跟着你出来的时候倒还行。毕竟身边的是大少爷，“我笑了笑接续道，”但是我一个人单独走动，怎么想都觉得不太方便。” 真是哪怕身上带几个钱都不安全，穿这么华贵难道不是在提醒那些做贼的来偷来抢么？ 我低垂了眼睫，压低几分声音问他：“你能不能跟阿福说一声，替我找几件轻便的料子便宜的衣裳。我相信你家一定有的。” 少年听闻，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道：“衣裳哪里不好？你很讨厌？” “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撇清道，“喜欢是喜欢，穿着不踏实，你明白不？” “爷给你的。还顾虑踏实不踏实！” 艾玛。又来了！ 就是这熟悉的语气，还是那熟悉的傲娇！ “行，那这样你看好不好？”我知道这位少爷又要炸毛了，脑中一转，缓和了语调，“之前送来的衣裳留在宅子里的时候穿，但是出门的话“ 我歪着头想了想，跟他解释道：”出门的时候总归要一件不那么打眼的衣裳。才好方便行动。” “你一回去，就肯定脱不开身了。哪里会像今天一样，还能耗上一整天来陪着我等，陪着我逛的。“ 我对他之后的生活不太看好：”除非你跟我说不是这样？” 我定定望向少年，他一愣，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法说出反驳的话。 他眼神复杂的望着我，隔了一会儿道：“算了。” 语罢，回头往前走去，我心里知道，这表示答应了。 他这会儿被扫了面子，找不到台阶，这“算了”两个字就代表婉转的同意！ “明天，我能单独出来的吧？”我试探着问了他一句。 少年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跟我目光对上之后道：“小菱，等回去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现在可以啊，这会儿又没有其他人。”我想当然的接话道。 “我没想好怎么说，等我想一想。”少年声音低了几分道。 ”好。“ 不急不缓，过了小巷子，但是少年带我走的路却有些陌生。 我左右看了看，有些意外的问他：”怎么不是昨日咱们走过的街？“ ”我带你走宅院的偏门，离清音阁最近的小门，”少年语调低沉道，“小菱，你先前说了，你想要进出，那边也可以。“ ”除非你喜欢走正门进出。“ ”原来是这样!”我嘴角一动，顿时高兴起来。 不得不说他自有细心的一面。 要是不用正门进出，当然最好不过！ 我才不喜欢每回进出都要跟门口护卫还有一堆的底下人寒暄呢。 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的，又不是这里的主人！ 享受不来那样的待遇。 ”小菱，找你师兄的事情，要是，要是明天还没有眉目，不如你还是跟我说说。“ 拐过小巷子，眼见就到那扇偏门了，少年揣摩后开口道。 走到门口，瞧着很不像偏门的地方，还是在一棵大树背后的。 是阿福过来开的门，果然是跟在他身边久了，简直心有灵犀。 阿福看着少年，皱眉苦着脸道：“那位带来的随从派了一个在正门口等您的。” 我奇怪的望了少年一眼，忍不住插话问：”怎么没在这里等着？“ 没有道理啊，存心想堵截他的话，难道不该是在每个出入口都堵上？ 话一出口，不光是阿福愣住了，连少年都是一呛，险些没咳嗽起来。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示意阿福在前面带路。 一走进去，我才发觉刚才的问题简直是多余的。 因为这扇所谓的偏门，是从一处隐蔽的花丛假山后通向外头的。 里外都隐蔽的很，一般人哪里会知道！ 那位再纠缠，也不是他宇文家的人，宅子设计的奥妙处，肯定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 阿福靠近我道：”林公子，您一会儿有什么需要派人来跟我说，昨晚在清音阁住得可还习惯？“ ”挺好的。“既然他送上门来，我直接将刚才跟少年说过的那番话重新说了一遍。 阿福看了少年一眼，他主子没说话，遂点头道：“行，待会儿就让人送来。” 走至假山外，往前一段就能瞧见湖景了。 少年在岔路上停下来，看着我道：”小菱，我有些事要办。“ 他语气中带着些微妙的意思，难以描述。 他声音低沉道：“若有消息，阿福会过来的。” 望着那两个人消失在了垂花门后，我绕过花丛走回住的地方去。 元宝却是留在曲桥边上等着我呢，并且看上去等挺久了。 “林公子！”他上来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直视我，只是侧着脑袋望我身后看了一眼。 我自花丛后头绕过来的，元宝不知道我来的方向，粗略一看，会觉得就是从前院到了这里的。 看来，偏门的事，知道的人果然极少。 ”元宝，你有事就说啊。“ 我还是习惯明明白白交流，不喜欢隐晦的藏着掖着。 少年那边是不得已，本身的身份差距明白在那里的，但是在清音阁统共就两个人，没必要！ ”林公子，等会儿小的想去一趟大厨房看看meimei。“元宝低头道。 ”对了，你的meimei，是叫叫阿黛的吧！“我一看见元宝立刻想起来了。 刚才跟少年对话的时候，我偏偏有一刻想不起，怎么想都想不起的。 ”元宝，你带她来咱们清音阁一趟，好不好？“我问。 元宝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我：”林公子，您找阿黛有事？“ 他的语气中夹带着紧张，不晓得是想到哪里去了！ 我后知后觉眼下的装扮的确容易使人产生误会，就跟少年听到我要见他那位产生的误会是差不多的道理。 我抚了抚额头，不好直接点破，然而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好笑的。 ”我早上在你们三少爷书房内尝到了大厨房送来的点心，做得很好，听说清音阁的小厨房很久没开过。” 我跟元宝解释一下原委：“你meimei既然在大厨房做事，肯定知道不少那边的事情，清音阁的厨房小，但还是得问问。“ ”林公子，清音阁这里的小厨房听说好多年没用过，”元宝脸上带着怀疑的表情，语气则夹杂了试探道，“三少爷确定要开么？“ ”嗯，我跟他说过了。“我简短回答了一句。 元宝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问我：“林公子，大厨房会拨人手过来咱们这里？”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意外之余他立即想到了阿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