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争端的焦点

    在厨房里察看过酒坊掌柜预备下我物品，我的兴致又被提高了几分。

    我想好了，至少能在船上弄些吃的，让此去北地的旅程显得没那么难熬！

    工具都拿在手里了，我忽然想到天放斩钉截铁将那位厨子送走的事情，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痛快！

    改变了主意，我决定暂时不出手了，怎么地也要让他先辛苦一阵子才说得过去！

    夜晚的江面上起了薄雾，伴随着迎面吹来的冷风，不由得让人颤抖。

    我在船头，看着水面上漾起的浪花，浑然不觉已经呆了许久，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

    转身走近了船舱内，掀开帘子的刹那就闻到饭菜的香气。

    这是熟悉的家常菜的气息，只有家里才能吃到的。

    天放坐在桌边，瞧见我进来，望向我的眼神清澈明亮。

    我坐在他的对面，没隔多久，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我的面前。

    “是什么？”目光接触到那个盒子，我微微一怔，没有打开而是看着天放问。

    我摸不透腹黑师兄心里想的念头，有时候难免会担心没事献殷勤还有后招等着我。

    “师傅给你的宝贝，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看么？“

    天放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我，唇角轻轻勾起带着笑意道。

    师傅给我的宝贝？我整个人还懵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

    从他初进宫开始。我就一直期待着的，无数跟他讨要无果。

    ”现在可以给你了。”

    没有一点点准备，原来以为师兄还会将师傅给我的宝贝继续藏着掖着。没成想上船之后仅仅那么点时间，他就将答案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好奇心终于在这一刻有了解答。

    心里激动，我低头亲手打开了那个盒子，看到里头装的东西，我睁大了眼睛，随后望向天放。

    他笑道：“小师妹，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学易容术。你想学的不光是简单的手法，但是我想至少先给你看看这个，你才好定夺呢。是不是？”

    船身轻轻晃动，我能听见江水拍打着船底的声音。

    舱内寂静，只有我跟天放面对面坐着，而我也在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天放往我面前的盘中夹着菜。跟上次在酒楼一样。他总是很喜欢做这样的事，但是他自己，又几乎不动筷子。

    “小师妹，从这里上了船，一直到肃州，你可以试试我的手艺。”

    我垂下眼睫默默吃了几口师兄做的菜，几道家常菜，是我喜欢的口味。也跟我想象中的一样美味，甚至比在美仙阁吃到的更好。

    因为那一次是冷透了的菜。我为了不辜负他出力辛苦忙活了那么久尝试着吃的，而这一回放我面前是新鲜出锅的。

    两者放在一处比较，同一张嘴品尝，高低明摆着呢。

    “江中还能捕到些河鲜，”天放看着我笑道，“明日可以试试，不过等过了肃州就比较难得了，因为越往北地，天儿就越冷。”

    “到了北地，大冬天的连新鲜的菜蔬都少见，很多菜都是窖藏了才能存放。”

    天放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心中一动，看向他问：”师兄要在半道上改走陆路，是因为近北的地方，江水会结冰吧！“

    天放点头道：”是这个打算。“

    吃过晚饭，我走到船尾，随行的护卫收拾干净桌子，几个人聚到船头说话去了，没有人来打搅。

    他们几个人特意让开地方，天放跟我在船尾说话。

    江面开阔，偶尔也能看到岸边停泊的船只。

    ”小师妹，这一段相对冷清些，等到了肃州附近，江面上的船还会多起来的。“

    天放眼眸动了动，语气平缓道：“几年前我去过那边一趟，停留了几日。”

    他说话间停顿住了，似乎在回想昔年发生过的事情，我没有打断他等着他自个儿接续。

    ”到了肃州地界，一旦热闹就要谨慎些了，没事就不随便在舱外晃悠，多呆在里面别出去。“

    天放没有跟我描述他几年前在肃州的经历，反倒说了几句提醒的话。

    ”师兄，我想看看西兰的地图。“我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跟天放提出了要求。

    我猜测他既然要陪着我一起去往北地，肯定船上会有详细的地图。

    没等我接续，天放站起身来，便往内舱的方向走去，回头招招手道：”小师妹，要看的话跟过来。“

    在这条大船上，他将舱室分成了好几间，他跟护卫分别住在两边，而中间单独隔断的房间是特意为了我准备的。

    乍眼一看，跟我在美仙阁那间临时住所看上去差不多。

    地图当然不会放在我的地盘，我跟着天放到了他居住的那一间，靠一边搁着的桌子上，就有一幅摊开的地图。

    我一个人在舱外发呆想着心事的时候，天放应该就是在这里查阅地图，看我们行走的线路。

    不出我意料的话，跟他商榷的应该还有另几位。

    水路就是有这点好处，完全不同陆路。

    如果在陆地上赶车，就算他们要避着我商议点事情，都没法不留下一两个护卫给我。

    但是在江面上就要好得多了，安全系数也高，就算放我一个人在舱外甲板上吹吹风，也不用担心我会发生危险。

    ”小师妹，上头有标注，是我们几天后会到的地方，”天放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给我看，“就是我前这几日跟你提过数次的肃州。“

    我低头看着地图。此刻的肃州只不过是地图上小小的一个点，但是我从酒坊老板跟天放的对话中已经得悉那边是座小城，规模不大却是此去北地路上算得上的值得一提的地方了。

    有了这个前提在。很好理解为何当初女帝为了某人要去北地的事情，命人刻意安排，周全准备，实在是那边跟国都城比起来，差距太大了。

    我侧头望了天放一眼道：”当初女帝给那位公主的封地，听说是极好的，为何争端的焦点不是在那边。而是在封地最边沿的区域。“

    在我看来，北地那片领域有什么可争的呢？难道其中有些我不清楚的细节。

    天放看着我，眼眸深深道：”小师妹。你我都是局外人，我虽然知道一些，但也不详尽。”

    “就算将那些道听途说的传闻跟你讲了，你一时间也不会明白的。且等再走几日。兴许你自个儿都能摸到些门道，听说点内幕的。“

    “师兄！”我很不满意的斜了他一眼，此人身上最讨厌的特质又来了，就是什么事都说一半，很喜欢卖关子，弄得听到的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你担心什么？！”天放好整以暇的望了我一眼道，“她们争得再厉害，一时间也还碰不到面的。路上的时间还久呢。”

    他语气沉稳道：“你不用担心。”

    夜间渐渐深了，舱门外传来了两位护卫的对话声。

    天放正跟我商议事情。听闻后手指一顿，对着我低声道：“小师妹，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时辰不早了，你回去休息。”

    我站起身往后舱走去，经过中间隔断的那扇门时，天放喊住了我道：“江面上夜里很冷，你没事别再去船尾待着了，万一冻着了，咱们就不得不停下来。“

    ”耽误了进程，你也不想看到的。”

    换下那身裹在外头的男装容易，但是清理脸上的”伪装“花了我足足一刻钟，还用上了天放特意配制的药水。

    我心道这样繁琐的程序肯定是很伤脸的，好在以后我应该不需要再尝试了。

    从怀里取出盒子，放在灯火映照下的桌面上再仔细看一看，师傅就是师傅，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早点拿出来给我啊。

    这一刻，不晓得我那位师傅身在何处呢！

    躺在舱内的chuang上，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顶上，心中还在回想适才在师兄住处看到的那张地图。

    天放手里的图都标注的太过简单了，等到了肃州，我在思量能不能上岸后设法寻找一下更细致的地图。

    因为北地那片区域比较特殊，光凭他手上现有的图纸好像难以了解得细致些。

    我在铺上翻了好几个声，听到外头的动静也小了，想必天放已经跟他们知会过。

    我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晨曦透进船舱的时候，我睁眼醒过来，船一直都在往北开去。

    夜航整晚，眼下不知道到了哪里。

    我从自个儿的住处出去，走到靠近船头甲板的舱门边，我听到的对话声都是从那里传来的。

    从门缝望出去，船头站着的不光有那两个护卫，还有一直沉默寡言的船老大，他们三人凑在一处轻声说话。

    我的视线只是在他们的身上略略扫过，就被江面上冬日晨曦的美景吸引住了。

    定睛看了一会儿，见到偶尔间有船只远远经过，而眼前的江面比昨天航行的区域更为开阔，莫非是就要接近肃州的地界了？

    我不想打搅那三位商议事情，便向船尾的方向去，虽然我也晓得我的举动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出去打了招呼跟回避是两回事。

    靠近船尾，天放正坐在那里，身边的木盆中有几尾鲜活的鱼，看上去是刚刚从江里钓上来的。

    他听到脚步，回身看我，目光微微一滞。

    “小师妹，厨房里有早饭，煮了粥你去喝一碗再过来说话，这里太冷。”

    我心说还好吧，我都没有觉得多冷，可能是他在船尾钓鱼呆久了呢。

    我在厨房的桌上看到特意给我预备好的早饭，砂锅微微冒着白气，里头是一锅新鲜的白粥，外带桌上放着的几碟子小菜，是配粥用的。

    在厨房吃了一顿愉快的早饭，身上更觉得暖暖的，走到船尾的时候瞧见天放身边的木盆内鱼又多了两条。

    “师兄，再钓一条就够了，咱们一共五个人，每个人吃一条恐怕还吃不完呢。”

    “那是你！”天放回眸看了我一眼笑道，“你知道船头那几个食量多大？”

    “你还说呢！”我走回去搬了一张小凳子出来，坐在天放的身边侧过脑袋看着他道，“昨晚不光替我准备了晚饭，顺带他们的份你也做了吧？”

    “是不是后悔没将那个国都城掌柜替你安排好的厨子带出来啊？”

    我笑嘻嘻看着天放道，人家一片好心，结果还被他给驳了面子。

    “才怪！”天放凉凉看了我一眼道，“我只做你吃的饭，哪里会帮他们做。”

    我想想也是，先前没多想，身份的差异摆在那里的。

    天放放下钓竿，注视我笑道：“分开一段时间，总算在宫里也有了点收获，至少头发也会打理一些了。”

    我脸顿时红了，主要是青芷她们教的好，宫里的女孩子又都喜欢打扮，看多了也比以前好一些，总算能弄出个让人看得过去的发式。

    “师兄，肃州那边你是不是还安置了人手？”我不想纠缠这个话题，转头忍不住问天放。

    “何以见得？”他盯着我道。

    “这不是你的一贯风格么？到哪里办事，总有先遣布置下的伏笔，我不是一回碰上，都习惯了。”

    我下意识的吐槽他。

    “肃州我原计划是有人先过去的，“天放并未否认，”但是南边出了点状况，原本派去的人半路上改道了，加上从海国调集人手过来，一时间又没那么快，所以暂时要让你失望了。”

    我关注的重点一下子转了，连忙问他：“西兰的南边儿也是你设下的联络点么？出了什么事？“

    能让他调集人手全部赶过去的，一定不会是小事情。

    天放看了看我，别过脑袋道：”小师妹，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穿上女孩子的衣裳就要像个女孩子的样。“

    我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

    ”去舱内看看书，或者看看地图，“天放直接给我安排了，”再不济做点女红也成，柜子里都有预备的东西。“

    ”等到了中午，就有鱼汤喝，“他皱眉道，”别在这里跟我打岔，我还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