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不负情深
在心痛降临之前,guntang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叶离枝咬紧牙关,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双眸紧闭的男人,青白的脸色毫无生气,微弱的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 杀了他,趁现在! 叶离枝急促的喘息了几下,缓缓的蹲下身子,目光不停的在对方身上的致命之处来回梭巡。 手中的匕首剧烈的颤动了一阵,最后颤颤巍巍的再次举起。 可就在刀尖即将吻上对方的胸膛之时,一颗心突然要命的疼痛起来! 不……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她心底尖锐的惨叫起来。 你会后悔的……一定! 叶离枝的目光缓缓上移,看着那张熟悉依旧的面容,烛光柔缓了他忍痛的神色,不难让人记起那些曾被他温柔了的岁月。 这个男人是如此爱你。 可你却杀了她,又一次杀了他! 曾经你犯下过那般不可饶恕的过错,他依然饶过了你! 可你呢? 你是如此的残忍,揪着他迫不得已的过错紧逼不放,甚至想要将这个爱了你两世的男人,再次害死! 呵。 他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再没有人敢爱你。 因为你是如此的——忘、恩、负、义! “不……”叶离枝猛地丢掉匕首,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呜咽了一声,无助的哽咽道: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自心口处淌出的血还在源源不断的自伤口处流出,蜿蜒着来到她的脚边。 叶离枝被烫到似的往后狼狈的退出几步,看着眼前这血腥残酷的一幕,如噩梦初醒后,又陷入另一个噩梦般,整个人一下慌了,挣扎着爬到安如晦的身边,看着他蜷缩起的身体,抬起手,却哪里也不敢碰,只能无措的急声唤道: “隐元……你怎么样?你别吓我……我错了……你快醒来吧,呜呜……”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昏了头,才会对这个男人下如此的狠手! 要是他被自己第二次害死…… 叶离枝拼命摇头,浑身冰凉的跪在血泊中,完全不敢想象,再次失去他的自己,会有多绝望…… 良久,她才从自责和惊惶中回过神来,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扭头朝外喊道: “太医……快宣太医!” 皇帝陛下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的消息如投入湖中的巨石一般,很快惊动了整座皇宫。 事发当场,屋里只有三个人——皇帝陛下本人,皇后娘娘,以及刚刚来到世上不久,连自理能力都没有的二公主。 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总不可能是皇帝陛下一个无聊,摸出刀子来对着自己捅了几下解闷儿吧? 皇太后得到消息后,更是惊得当场昏厥,险些要跟着大儿子一起去了。 不过好人自有天佑。 经过太医们的一番仔细诊断后,发现伤口虽看起来狰狞,内里却毁损不大,顶多算得上是严重级别的皮rou伤。 只差一点,差一点那刀子就能戳入心脏,彻底要了皇帝陛下的命。 但这一点终究没有走完。 这到底是出于皇后娘娘本性的仁慈,还是心底的不忍,亦或者所有仇恨中那怎么也无法泯灭的爱……就没有人知晓了。 朝日灿然,转眼间已是三日过去。 安如晦自昏迷中悠悠转醒,模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眼睛下意识的四处环顾,却看到了正坐在他的床边,支着额角打盹的皇太后。 他一愣,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没死成,心内一时百感交集,又是苦涩又是甜蜜,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本以为已经失去的人,开口道: “母后……” 声音干涩的厉害,看来已经昏睡了很久。 皇太后一惊,连忙张开眼睛,看到安如晦已经平安醒来,眼圈儿立刻红了,半真半假的嗔怒道: “你可总算醒了!想吓死母后不成!” “咳……孩儿知错。不过,母后,枝儿呢?” 一听到这个名字,皇太后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强忍着怒气道: “死了。” 安如晦大惊,猛地坐起身来,却忘记自己身上的重伤未愈,在难以忍受的剧痛之中又不得不跌了回去,缠绕在胸前的雪白纱布立刻渗出了一层殷红。 皇太后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也跟着吓了一跳,见状立刻惊呼道: “太医!” “不必,”安如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急道: “枝儿呢?她怎么会死?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皇太后下意识的道:“她差点害死你,你怎么还……” 却在看到儿子比之前更加惨白的脸色后,讪讪住嘴,没好气的斥道: “也不知那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将你迷得五迷三道!她那样对你,你还寻她做什么!弑君之罪,罪无可恕!” “弑君之罪,君愿恕之,”安如晦语气坚定道: “她若死,我绝不独活。” “你气死我算了!” 皇太后猛地甩开他的手,见他目露痛苦后又立刻后悔,不情不愿的道: “那女人……现在大概还在门外跪着呢。” 自从安如晦出事后,她就一直跪在安如晦的寝宫外,不曾稍离。 皇太后深知自家儿子对她的看重和爱护,纵使群臣激愤,想要将那个女人就地处决,却还是被皇太后力排众议,一力护了下来。 事实证明,她做的没有错。 因为儿子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嚷嚷着要将凶手绳之于法,而是跟丢了什么贵重的宝贝一般,迫切的询问那个女人的下落。 唉…… 她那么聪明的娘,怎么生出了这么傻的儿子。 人家都把匕首捅进他的心窝窝里了,他却仍一心记挂着她……搞什么,受虐狂吗? 皇太后眼神怪异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却见对方正努力撑起上半身,准备翻身下床,忙挡在他的面前,斥道: “伤还没好呢,乱动什么?你要见,我让她进来见你好了!” 顺手还扯过一个靠背塞到他的身后,让他倚在上面。 安如晦抬头,脸色苍白的冲她一笑,虚弱道: “那就有劳母后了。” 皇太后冷哼一声,扭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却是有些虚浮。 安如晦紧盯着安置在床边不远处那道挡风的翠玉屏风,满心的期盼之中,不知怎的,竟生出了一丝惧怕—— 他不怕死,更不怕死在她的手中,而是怕…… 她留下他的一条小命,不是因为尚且爱他,而是因为——还没有折磨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