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鹤立鸡群
把盏衔杯意气深，兄兄弟弟抑何亲。 一朝平地胭脂起，风波来临才见心。 话说尉迟珊珊的朋友来到，在场之人自然全都站起，就见两位一身劲装胡服的女扮男装者，神色平淡的走了过来。 长孙冲急忙整整衣衫，心中惊喜的迎上前去，笑道：“珊珊meimei，这二位是。” “呵，你问她们是谁？” 尉迟珊珊很挪揄的笑笑，故作不可思议的道：“原来你长孙冲也是孤陋寡闻之人，竟然连京城最有名的娘子军首领都不晓得，井底之蛙。” 长孙冲一愣，一头雾水的陪着笑，说道：“这个，我虽然最近不在京城，但似乎也没听说过什么娘子军。” “少见多怪，过几****就会听到了。”尉迟珊珊得意一笑，再不理会他，转身牵着身后少女的手，也不管在场的都是些男人，拉着人就走。 “或许吧。”自嘲的说了一句，长孙冲也不在意，这点涵养还是有的，遂跟着人家身后一同走到柳树下。 这近距离接触刚到之人，几位青年人人有种压迫感，其中萧逸反而是最正常的，欣赏的看着面前长身玉立，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英武女人，绝对是古时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走人的尉迟敬德老将军就够高了，目测大概是接近二米的身高，而这位少女，因为身材苗条的缘故，看上去和老人家旗鼓相当。 “这几位都是新结识的朋友，阿姐，我给你介绍一下。” 亏了尉迟珊珊记性不错，挨个把在场青年的名字说了一遍，等介绍长孙冲的时候，也未见那少女神色间有什么变化，闹得长孙冲心中很是郁闷。 拍拍手，尉迟珊珊笑嘻嘻的一指身后的两位好友，神神秘秘的笑道：“名字是不能说的，反正这位是我阿姐，姓程，这位是单，嗯，她祖父就是飞将军单雄信。” “啊！” 在场众人除了萧逸之外，全都吃了一惊，神色间立时多了几分敬意。 “飞将军单雄信？” 萧逸努力回忆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抬眼看去，就见跟在巨人身后的少女，长相清秀端正，个头和自己差不多，自从到了这里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看上去非常文文静静的。 被称作阿姐的少女动作利落的抱拳见礼，要说尉迟珊珊是秀美中见帅气，性子大大咧咧之外，浑身上下都给人活泼可爱的观感，就像是一个带着男孩气的美少女，那这位少女则是真正的酷似男儿，一举一动都是直爽大气，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整个人英姿凛凛，令人从心里就不敢小视。 “有何说不得的，某名叫程秀秀，见过几位郎君。” 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几位青年情不自禁的抱拳回礼，等一听见这女人家的闺名，李睿和长孙冲立时恍然大悟，同声叫道：“哎呀，竟然是名动京城的程小娘子，失敬，失敬。” “名动京城？”萧逸和白天化等人心中暗笑，心说这般高高的个头，想不出名都难，不管是走到哪里，都会吓人一跳的。 就在众人暗自偷笑的时候，那姓单的少女踏前一步，面无表情的说道：“奴家单莺，罪臣之后，给几位郎君见礼了。” 不同于刚才程秀秀自报家门时的下意识反应，萧逸震惊的看见，大家都是面带敬意，郑重的深施一礼，就连眼高于顶的长孙冲，同样表情凝重。 不管这这几位巾帼英雄有多豪爽，毕竟也是一位女人，尉迟珊珊等见过礼后，拉着两位好友寻了处好地方，单独设了一席。 长孙冲自然跟在身后，殷勤的当起了管家，他身份特殊，和三位少女勉强算是世交，也无人计较。 这边，大家神色好奇的询问李睿，就见李睿笑道：“那程秀秀应该就是程大将军的孙女，这几年，泸国公一直在泸州做都督，看来是最近全家方回到京城述职，不然如此罕见的身高，我岂能不知？” “远处还不觉得，这走了近前，真是吓我一跳，看她那慑人的模样，一定武艺超群，你们信不信？”花子庆心虚的拍拍胸口，其他人无不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这么高的女人，绝对是生平罕见。 萧逸对于好像模特一样的程秀秀不感兴趣，但是对于那位单莺姑娘和她的祖父单雄信则不同，问道：“刚才见几位兄长神色敬重，不知这单雄信乃是谁人？” 几位青年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看的萧逸心中大为惊讶，这古时的消息不畅通，连这里的青年一辈都知晓单家祖孙，可想而知，这隋唐演义中的单雄信，在初唐那是何等的有名？ 白天化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单莺，叹道：“真是世事离奇，沧海桑田啊!当年一对仇人的后人，此时此刻就在我眼前把酒言欢，倒是令人感慨万千。” 无声的笑笑，李睿清楚唯有白天化心中有数，其他人顶多听说过当年的一些传闻而已，说道：“萧郎可知道，刚刚离去的尉迟老将军，生平最大的劲敌，就是曾经名冠诸军的飞将单雄信吗？” “哦，兄长继续说。” “当年东都洛阳城一战，这单雄信险些伤了当今圣人的性命，幸好尉迟老将军及时杀出，不但救了圣人一命，嗯，也有传言说，是单将军听到对手乃是名震天下的秦王，心中惊惧，这才被尉迟老将军趁机一枪刺伤战马，失手被擒的。” 说到这，李睿神色感叹，继续说道：“真正使天下百姓记住单将军的，还是后来圣人要处死他时，发生在牢狱之中的一件事。”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萧逸心中疑惑，急忙追问。 不管是白天化和花子庆，还是黄伯修和卜猴，脸上都流露出非常向往的敬佩之色，李睿同样如此，神色激动的道：“单将军生平有位至交好友，就是现如今的李绩老将军，那一天，得知好友即将处死，李老将军赶到狱中，因为不能说服圣人放过单将军一命而深感愧疚，当时人人都不理解圣人心中是这么想的，如此一位猛将，竟然也舍得杀掉。” “还不是想要立威天下，那时圣人身处困境，在京城被亲兄弟敌视，在东都连场血战，险些被窦建德的十万大军灭掉不说，要不是侥幸生擒了飞将军，那王世允焉能投降？为了不使太上皇猜忌与他，不得不硬起心肠，下令处死一十八位战将，就怕别人说他会借机招揽当世豪杰，意图不轨，可叹啊！” 随着白天化道出一番惊人见解，李睿瞬间睁大了眼睛，低声道：“这话今后休要再说，小心祸从口出。” 发觉大家全都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白天化呵呵一笑，幽幽的说道：“可惜，我白天化生不逢时，假如早生了三十年，那如今也会封王拜相，可叹时至今日却是一事无成，没出息之极。” 望着身边的这位斯斯文文的青年，萧逸就发觉越来越是惊喜，要说为什么非要结拜，那一半的原因就在他身上。 心有所感，萧逸有意冲淡朋友的积郁，笑道：“我相信终有一日，白兄定会出人头地的。” “难，这家伙哪里都好，就是在情之一字上是个傻瓜。”花子庆冷冷的说道，心中极为替好友生气，永远沉默寡言的卜猴，赞同的连连点头。 黄伯修笑嘻嘻的咀嚼着一块肥rou，嬉笑道：“萧郎倒是看错了，那家伙的心愿可不是什么出人头地，而是想做出一番大事业，可惜啊!他家乃是商贾，这做不了官，哪来什么名动天下。” 自嘲的摇摇头，白天化早已习惯了现实的残酷无情，端起酒碗笑道：“日后做一个富家翁也不错，李兄继续说，大家喝酒。” 李睿皱着眉头，伸手推开白天化敬过来的酒碗，说道：“依我看，白兄就从军吧，以你的头脑，想必在军中定会一展所长的，何愁日后不会有所成就？” “算了，算了，某的武艺连伯修都不如，哪有资格从军，再说了。” 没等白天化说完，就见花子庆气的摔碎酒碗，大骂道：“混蛋，不就是舍不得那小玉嘛？老子就说你没出息，连个女人都不敢用强，要是换了俺，早就把人抢走了。” 随着酒碗摔碎的声响，远近都有人望过来，白天化苦笑着低下头，一丝惆怅从脸上露出。 李睿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心中一动，问道：“难道那小玉出身乐籍？还是赎身的银钱太多？” 花子庆还要破口大骂，被萧逸伸手拉住，疑惑的道：“难道出身乐籍，就不许嫁人了吗？” 好半响，白天化低声道：“小玉是罪臣后代，即使是真的赎了身，能够脱离永世不得翻身的贱籍，按律也无法成为正妻，以她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即使宁愿去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另有新欢的。” 李睿神色复杂，朝萧逸解释道：“这乐籍就和那贱籍一样，生生世世都很难翻身，一日为奴，子子孙孙都是奴仆，她们只能嫁给身份相当的人，就算我帮白兄弟给小玉赎身，按照我大唐律，小玉此生都不能正正堂堂的嫁给他，即使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但儿孙怎么办？” 萧逸听的哑然失笑，胸有成竹的笑道：“这有何难，我有一策，管教白兄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