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模糊
第179章模糊 老绅士看起来刚刚经历了长途跋涉,显得有些疲劳,随便在吧台前找了一个位子,向女招待们挥了挥手,不过这种地方好像没有供他这种人士消遣的高档酒水,要解除疲劳只有啤酒。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女招待好像在对他解释,老人笑着点头表示并不介意。 他仿佛很快就适应了喧闹的环境,俯在粗糙的吧台上,手执酒杯慢慢地喝,边同女招待们交谈,边打量酒吧的模样,看样子就是一个纯粹的观光客。沈飞坐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安静呆着,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其实只有一个月而已。 老绅士的目光绕酒吧大厅环顾了一圈,慢慢落向和自己面对面的坐在吧台另一直角边上的人。沈飞浑身突然猛地一抖,举起酒杯挡住自己的脸,他自知现在的模样同以前大相径庭,再熟悉的人恐怕也无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眼认出他,但是面对老绅士,他却没这个信心。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担心,好像身上携带着重重的负担而怕被熟人认出,想要脱离世界的念头在这一刻达到极致。 “嗨,哥们儿,你有什么不妥”劳伦斯疑惑问道,也难怪,沈飞的反应有点太突兀了。 老绅士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又回到了姑娘们的身上。 “没事。”沈飞说,暗自松了一口气。 劳伦斯却开始了自己的八卦,张狂地笑道:“看那老头,色迷迷地跟你的姑娘说话,哥们儿你要再不行动姑娘就要被抢走啦,”他似乎已经认定沈飞的过度反应是因为这件事,愣头青似的挽起袖子,“要不要替你教训教训他” 此时沈飞不用看也能知道他是酒虫冲上脑袋了,自己愣神的短暂时间里至少十杯啤酒进了他的肚子。他按住要站起来的劳伦斯,把自己的语气调整到非常平静:“作为东道主,对观光客客气一点吧。” 当然如果他没认错的话,劳伦斯真的冲上去也只能挨揍,这个头脑简单的肌rou汉子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无端寻衅在海滩渔民中间不算过分,更不用说对游客。沈飞眨眨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但老绅士已经背过了脸去。 “您第一次到岛上来吗”不幸被沈飞拒绝的女招待笑着问老人。 “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上次是什么时候已经忘记了,”老人说,“这里一向是很美的地方,不过老了,就觉得海风有些凉。” “晚风是很凉的,老人家还是不要再在外面呆了吧,”女招待说,“需要我帮忙找入住的地方吗” “那就不用了,谢谢,”老人笑道,“入住的地方早已经找好了,来这里就是为了喝杯酒,看看有没有认识的熟人。” 熟人女招待哑然失笑,瞅了瞅满屋大呼小叫的汉子们,觉得这群说话都不会小点声的粗狂男人,和这个一举一动都超级符合旧派绅士的老人,怎么看都融合不到一起也不完全是,除了那个过分矜持的年轻人,想到自己被拒绝,女招待心里陡然涌上一股幽怨。 老绅士放下饮了半杯的啤酒,从怀里掏出纸币和玫瑰花叠放在吧台上,笑着道别:“谢谢你的酒,祝你愉快。” 他裹紧自己的长风衣,推门走了。女招待小心地把玫瑰花收进口袋里,虽然送花的是个年龄绝不相称的老人,换做年轻男子来执行她可能会更加高兴,不过在这种地方受到这种礼貌的待遇实在太少见了,还是小小地惊喜了一把。 海风从开启的门里挤进一片又被隔绝在外面,冰冷的气息抚在沈飞的脸上,把他稍稍上涌的酒意尽数驱散,他突然拍拍劳伦斯的肩膀说:“酒鬼,这次酒我请,不过现在我有事要先走了。” 他不听劳伦斯的絮叨,反正从这家伙口中说不出什么和女人无关的话题,他从衣服里把零零散散的钞票扔在吧台上,挤开人群朝门走去。劳伦斯在他背后嘟嘟囔囔,脸上布满贱笑,大概以为他反悔,急不可耐地去挽回姑娘的心了。 沈飞推开门,海风果真是冰凉的,和酒精热碰撞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破败的街道上灯光零落,人影了了,却不见了长风衣裹身的老绅士,街上没有胡同,除非他进了别的房子,否则不可能在几秒钟内跑出视线之外。沈飞觉得如果仔细寻找的话也许可以找到,但是他却犹豫了。 或者说,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冲出来,如果真的和老绅士打个照面,他该说些什么话呢。那张苍老的脸仿佛隔了数年又转到自己眼前,半分熟悉半分陌生,他承认自己慌乱过,现在却又无法确认是不是认错了。 不过认对了又怎样。 沈飞缓步走下台阶,站在街道上,在高出所有人的地方看人群时,他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然而走下来,把身上的鱼腥气混入人群之中,看大家或厌弃或习惯的目光,融合的感觉就又慢慢回归了,这时他觉得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渔民,和以往的沈飞半点关系都没有。 话说回来,这就是他曾经幻想过的生活,藏在世界某人谁也不知道更找不到的角落里,做永远无法引人注目的事情维持生计,无人知晓过去,于是得以和怪人的身份划清界限,把“沈飞”的名字抛弃掉,反正他也已经忘记自己真正的名字了。 他一直以为这是摆脱命运的唯一办法,现在正在努力,如果没有唯一的牵绊,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成功,然而那牵绊却是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完成的事情。执着和无能为力混合就会变成自暴自弃,依靠自暴自弃的话,或许可以把“沈飞”之名也忘掉。 他沿着破败的街慢慢走,老绅士的突然出现让他恍如陷入了幻觉之中,方向不明,海风潇潇,包裹住寂寥的身影。 弗若拉把薄薄几张文件叠放在博斯的桌上,又被大手一把拍散,大厅般宽敞的办公室里,气氛却僵硬到仿佛空气都无法流通,健壮如熊般的身影坐在办公桌后面,笼罩在阴暗中,白亮的光却尽数集中在站立的年轻女子身上。这是审讯犯人时惯用的方法,让她觉得整个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人,却又像四面八方充满了危险,随时都会从黑暗的角落里伸出一把刀来。
不过再危险的环境也无法让身经百战的精英杀手胆怯,她所有的压力都只来自于坐在桌后的人,那个雄伟的男人,无时不刻不给予人山一般沉重的压迫感。其实她也没犯什么错,大海捞针没有捞到而已。 “那面镜子呢”博斯问,浑厚的声音回荡整个大厅。 “对不起先生,我正在找。”弗若拉垂下头,沉声回答。 “这个答案我已经听了三次。”博斯说。 “很抱歉,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没有比时间更宝贵的东西,”博斯冷冷一笑,“你在浪费我最宝贵的东西,你知道么” 弗若拉额头冒出汗珠,她的伶牙俐齿在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说错任何一个词都有可能触发上怒而让自己遇难,然而沉默是更愚蠢的回答,因为那会证明她很没用,连为自己辩解争取机会的本领都没有。 她知道修就在旁边,不过没胆量去看他并且求助,黑暗里博斯的目光像柄重斧压在她的头顶,求助的举动也会暴露胆怯。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她几乎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也不知道黑暗里是不是存在一把上膛的枪,预备在博斯失去耐心的时候取走她的性命以消除主人的怒火。这种事在柏休斯家族真正领导人的身上发生一点都不夸张,作为一个乖张暴虐的君主,人命在他眼里不是值得珍惜的东西,不管是敌人地还是手下的,除了几个真正的得力助手外,任何人都是工具。 “又十秒钟过去了,”博斯缓缓说,“你知道世界上每十秒钟会死多少人么,几千还是几万,所以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所谓,但偏偏你想让他死的那个人活得却异常顽强,听起来多怪对不对” 弗若拉在脑海里迅速思索他所说话的含义,以便能在第一时间回答,但她不是神,对某些事也无能为力。 “那个年轻人呢”博斯好像很随意似的,在发表完哲学演说后问道。 果然来了,弗若拉咬咬嘴唇,用了比较婉转的答案:“他还没有离开克里特岛。” “哦,那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不知。” “镜子在他手里吗” “不知。” “家主还在为他提供庇护么” “不知。” 连续的不知让弗若拉自己都开始绝望了,如果黑暗里真的有一把枪,现在扳机应该马上扣下了吧,最后一个问题也已经超过了她的职务范围,她是杀手出身而不是刑侦。老板已经开始刁难她。 修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当看客,但局势一路下转,他也不得不出来救救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