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两位高手
永恒之井泯灭，失去光辉的凌月台，被阴寒的月光笼罩着。第三个夜晚，再没有谁关注它，从风无痕飞升三层大漠失败的那一刻起，它已经不值得众人关注。 凌月台上，无声无息地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三天未醒。在台的中央，盘腿坐着一个老者，白发在晚风中飞舞，显得凌乱不堪，在月光的照耀下，他本来就憔悴的脸上更添几分岁月的沧桑。 “我以生命做赌注，可换来的只是无尽轮回……” 飞升失败的结果，就是死亡。 风无痕不怕死，却无法接受这次失败。 他抬眼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眼神中的迷惑多过愤怒。在打通永恒之井的那一刹那，光井周围百丈范围之内会自动形成一层结界，那层结界无疑是强大的，一般人别说是闯进结界，就是靠近半步，都会丧命。 可这两个人，却闯进了结界。前者冲破结界，后者就跟着闯了进来。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两个人都没有打破结界的实力，先闯进来的少年，不过是个雏子，连星核绝士的层次都没突破，红衣少女也强不到哪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能闯进来？ 风无痕百思不得其解。 “是他？！” 蓦然间，风无痕看到了赵星羽胸前的九藜鼎，心弦不由一怔，居然是化神谷的炼器传承。此时尽管因为飞升失败而只剩残喘之气，实力剩下不到三成，但可以感应得到，那九藜鼎中潜藏着一股力量。 “是你阻止了我？为什么不出来？” “你多心了，阻止你的人不是我。”一缕白光随着声音从九藜鼎中飘出来，在空中凝聚成半截身子。 “饮翁！果然是你！” “我离开乌月大陆已经整整一百年了，很少有人还记得这个名字……” 饮翁的话还没有说完，嘭的一声，风无痕身体周围突然爆起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明属性的星魂之力，像月光一样的银寒色，在他身体周围涌起，形成一个气海。山顶周围百丈范围之内的花草树木，无不被这股力量震得颤抖，地上的沙石，更被无形的力量卷向高空，在气海中飞旋。 杀气。 不管凌月谷有多强大，化神谷出来的人从出就没有惊惧过。一百年前没怕过，今天，饮翁虽然控制不住黑色眉毛的跳动，却能克制住不安的情绪，依然坦然面对。 “我说过阻止你的人不是我，这不需要再解释。但你现在只剩下这一口气，如果你留着，或许可以保住一命，闭关百年之后，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但是你若打算跟我动手，就算我不还手，你也一样会死得连渣都没有。” “哼！” “别跟我哼！大家都是过来人，谁没与死亡擦肩过那么几回？你要想同归于尽，我奉陪到底！” “你不值这个价！”风无痕随手一挥，化去爆起的力量，万千浮在空中的沙石瞬间坠落。他缓缓地站起来，嘴角突然挂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又道：“曾经化神谷力量巅峰的高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过也是空有一副虚壳！” 风无痕信了他的话，不是他出手阻止的，他还没达到那种实力层次。他不济的实力已经摆在眼前，饮翁，再也不是当年的饮翁。为了杀这样一个废物而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而就在此时，风无痕已经发现了问题的根源。他目光落在赵星羽身上，直盯着他的左掌，暗惊道：“暗影星辰！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影星辰！”寻思着，一定是暗影吞噬了结界的力量。 一个未被完全激发出潜力的暗影，为什么能吞噬自己飞升时产生的结界力量？ 风无痕自认见多识广，但此时仍想不通其中的原由，不过想想也能明白一点，一些强大的守护星辰，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暗影星辰，就像是乌月大陆的飞升者一样，少到可怜，几百年都难得一见，除了亲身经历者，谁又能通晓暗影星辰的奥妙之处？ 当时飞升的那一刹那，周围四野虽然有上千人围观，但除了暗影星辰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的力量能够打破结界。 “哈哈哈！天欲阻我，却奉上暗影星辰这等宝贝，老夫此次飞升失败又如何？！” 这声大笑，让饮翁大吃一惊，他居然能窥探到赵星羽的星辰图。 想了想才幌然大悟，凌月谷有为数不多的人确实拥有这种特殊的能力，他们通过修练一种特殊的功法，能窥探比自己实力更弱的人的星辰图，也能夺舍对方的守护星辰！ 这也正是赵星羽被天阴阁的西绫妖女所追杀的原因。 难道这老东西也想夺舍赵星羽的守护星辰？ 看到风无痕两眼放光的贪婪表情，饮翁惊出了一身冷汗，虚影一晃，挡在赵星羽的面前，厉言道：“风无痕，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否则，老夫不介意把命豁出去，到时谁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你这老东西！就凭你现在这副虚壳，连天阴阁的一个小妖女都收拾不了，还敢在老夫面前呈能！” “我对付不了她，不代表对付不了你，不信尽管试试！” 饮翁与风无痕四目相对，在沉默中，谁也不敢先动手。 风无痕很清楚，烂船也有三斤钉，这老东西曾为化神谷炼器界的顶级人物，他目前实力虽然大打折扣，但保不齐，这老东西身上会有临危搏命一击的法宝。 而自己因为被永恒之井崩毁的力量所反噬，只剩下一口气强撑着，一旦开战，不论胜负，最终也讨不到半点好处。更大的机率，是走向死亡，人死如灯灭，暗影星辰再怎么强大，到时也不会照亮自己的前途。 良久…… “老东西，他究竟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付出？” “这你不需要多问……”听到风无痕的软化了许多，饮翁一颗忐忑的心稍有安慰，但危机感仍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赵星羽毁灭的，可是风无痕飞升三层斗魂大漠的梦，那是一个绝士比重的愿望，毁了这个梦，几乎毁了一生，卷土重来需百年。 要想保住赵星羽的命，光告唬人的话显然行不通，风无痕可不是吃素的。 思忖至此，饮翁又平静地说：“风无痕，我也猜到，可能是他的暗影星辰打破了你的飞升梦，但这只是个误会。如果这事能够就这么算了，我可以替他给你一个承诺——天斩斧！” “天斩斧？！” 这三个字，强烈地震撼着风无痕，一百多年前，曾经求这老东西帮自己做造一把天斩斧都不能如愿，却在今天等到了希望。 苍天就爱捉弄人，要用不能飞升的代价，换来了却最后一段尘缘。 风无痕神色黯然地望着天上的残月，任风吹乱他的白发，淡言道：“是不是来得有点晚？” “晚吗？如是你已经放弃了拯救她，你的眼神中便不会有感伤。” “……”感伤！我真的感伤吗？风无痕默默地问自己，但看着天上的月亮，总有某人的影子，一百多年了，她的音容笑貌从来就不曾变过。 看到他这沉默不语的模样，饮翁知道，自己找对了他的死xue，又趁热打铁地说：“你是个聪明人，给他机会，也是给你自己机会。” “以你现在这状况，能铸炼出天斩斧？” “我不行，就算是在我状态最佳的情况下也做不到，这也是我当年拒绝你的真正原因。” “那你不应该信口开河！” “我虽然不行，但他行。”饮翁指着躺在地上的赵星羽，白眉一挑，欣慰地说：“他的潜质，你应该很清楚，放眼整个乌月大陆，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铸炼出天斩父，只有他活着，你才有解脱的希望。”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以我的性命担保，到时，就算你杀不了他，杀我应该做得到。” 风无痕转身看了看赵星羽，目光又落到饮翁的身上，词严厉色地说：“老夫姑且信你一次，但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否则，到时死的绝对不只你一个，包括你的族人，以及化神谷的一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