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胜负的天平

    连环船长有4丈，比鹰船大了一倍不止，只是比车轮舸略小。老式的连环船后船采用划桨提速，郑氏掌握了新技术之后，也搞了个四轮驱动。这样一来，跟鹰船和车轮舸的速度不相上下，不过连环船属于自杀式攻击，向来是火攻才用，现在变身扫雷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三艘连环船冲在前面，5艘鹰船紧跟，3艘车轮舸压后，散开队形，往前冲去。一艘船上的火箭炮手按捺不住，对准日本的大船发射，一枚火箭弹掠过，离着老远就落下了大海，引得船上的日本幕府武士一片笑声。

    在双方陆续打出底牌后，现在双方差不多都是一手明牌。

    崇祯估计日方的这艘船起码不是军舰，要是军舰起码也有速射炮，速射炮加上火控计算机，那自己一方所有的船只就是一堆渣。21世纪的军舰至少配备导弹，这艘船上没有配备导弹是肯定的，否则也不用动用潜水器和直升机抵近攻击。在观察到它发炮之后，完全可以断定，这不过是一艘民用船舶加装了一些武器而已。考虑到配备直升机和潜水器，极可能就是科考船一类，无非是南极科考船和深海探测船的一种，看年代好像是20世纪90年代以后的玩意，装备的大炮口径固然不小，可是绝非从20、21世纪带来的火炮，如此一来，自己这一方还有一点点机会。郑家这些小船在采用了高新技术提速之后，隐隐然也有了围攻敌人这艘巨船的机会。

    桥本和中村也合计了一下，明军现在的想法明明就是想倚多为胜，所凭借的就是快船和火箭炮，破了这两样的话，明军就没得玩了。明军的火箭弹撑死了能打三、四公里，四公里以外明军一点招都没有。但是一旦让他们靠近就危险了，想想被一堆明军的破船围上来，一枚枚火箭弹在船上爆炸，自己这艘船上的雷达天线等等都毫无防护，死了那些幕府时代的炮手无所谓，打坏了雷达那就算是赔大了。不过手上还有一张王牌没有打出，那就是深海机器人。现在明军这阵势，正好让深海机器人发威。你要是一齐推进，那还真不能让深海机器人上，怕的就是当机器人攻击其中一艘的时候，拖着的缆绳会被其他船只攻击。这种缆控式水下机器人有一个最大的软肋，一旦缆绳被毁，机器人没了动力，那就只能是掉下深海，成为一堆深海垃圾。想当年“海沟”号神秘失踪，至今是一个迷，有人说是外星人攻击所至，也有人说深海高压压断了高强钢缆，莫衷一是。反正这根缆绳拖着，的确必须避免受到敌人的攻击。

    中村佑一这次本来不准备放出这个杀手锏，可恼的是“深潜”号潜水器拒绝执行上浮攻击的指令，“深潜”号的黑田一木的理由也很充分，再不能让载人潜水器冒险了，布雷还可以，浮上进攻则大可以派上深海机器人“龙之冲”号。中村只能召回“深潜”号载人潜水器，转而派出幕府时代的蛙人随同“龙之冲”号机器人一同进攻。

    “龙之冲”号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机器人，为了深潜的需要，它实际上是一个子母系统，由20吨的中继站和4.5吨的机器人组成，机器人搭乘在中继站上。深潜的时候，首先是中继站载着机器人整体下潜，下潜到预定深度后，中继站再放出机器人继续下潜。这个中继站与其说是中继站，不如说是一艘无人潜水器，它也是带缆潜水器，连着“大和”号，中继站与装载的机器人也是用缆绳相连。这个子母系统是这么运作的：船上用缆绳cao控中继站，通过中继站再用缆绳cao控机器人。

    派出这个高科技的潜水系统来攻击明军的小船，好象有点小题大做，不过却是最为安全的方案。因为明军的船只并不是齐头并进，而是递次推进，那缆绳就不会受到攻击。中村佑一的办法是：放出外挂蛙人的中继站，潜水接近明军，抵近先锋船只的正面500米处，由中继站放出搭乘两个蛙人的机器人，机器人在明军先锋船的侧前方200米处上浮，托起蛙人浮出水面，蛙人随即用60火箭筒对来船作出致命一击。机器人可耐深海高压，明军的火箭弹在它顶上爆炸不能伤它分毫。

    这种挖空心思的攻击手法的确让明军的菜鸟们防不胜防，只见一个不人不鬼的家伙突然从水中冒出来，嗵地射出一通火光，第一艘连环船上的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船就被干掉了。

    随即，第二艘船的前船部分被击中，可前船就是用来当替死鬼的，在拉掉铁环后，后船照样前冲。

    鹰船上的明军火箭炮手反应了过来，第三个水鬼就没有前边那样幸运了，当他从水中抱着火箭筒摇摇晃晃站起来时，一枚火箭弹急飞而至，将这个幕府时代的日本武士打成了残肢碎末喂鱼了。

    幕府时代的武士也愣是有点武士道精神，四个蛙人死了一个，其他三个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但无疑他们接受了教训，再出水的时候只是冒出个头来，船上的cao纵者也小心不把机器人推得过于靠近水面，这一来，后续的火箭弹不是打高了，就是打到了水中，而明军的先锋船队则屡屡中弹，转眼损失了两艘鹰船，那艘被打掉前船的连环船的后船没了挡箭牌，在被第二枚火箭弹击中之后，左边两个明轮被击毁，只得扬起风帆，往后退去。此前受创的车轮舸右侧也被击中，一个明轮被炸飞，速度大大减慢，同样只有后撤。

    “大和”号停止了发炮，万一发炮把己方的蛙人打掉，或者甚至伤到了机器人，那就大条了。不过对方气势汹汹扑上来的11艘船如今只剩下6艘，己方只是死掉一个蛙人，优势不言而喻。继续对抗的话，剩下的6艘船如果还是递次推进，那仍然逃不脱被逐一击毁。

    崇祯在远处观战，为战局深自忧虑，如此打下去，对方有潜水器相助，神出鬼没，用火箭弹打蛙人，能打中固然好，可蛙人一闪而没，107火箭炮要迅速调整，在两三秒之内瞄准射击，打中谈何容易。火箭弹消耗也消耗不起啊。

    “皇上，日本人的水鬼厉害，是不是可以让陆军的神枪手出马？”赵一均显然也是一直在琢磨。

    “也只有这样了。不过在高速船上射击，又要在瞬间射中200米开外的一颗脑袋，我们的神枪手可能还没有这个能耐，好吧，上狙击手。”

    想想看，在这种情况下，两三秒内要求一个狙击手完成瞄准射击，实在有点撞大运的意思。打中了是运气，没打中实在太正常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唉！要是有机枪就好了！技术的代差太大了，虽然日本人的别的什么不怎么样，可是人家有水下优势，有空中优势，还有射程优势······。等小船耗光了，人家的巨炮直接上来轰，那就彻底完了，看来是时候考虑丢卒保车，层层阻击，逃往······不，是转进台湾登陆。

    陈江魁此时也束手无策，海战哪有这么打的！敌人水下有铁鱼，天上有铁鸟，想冲过去又死活冲不过，为今之计，也只有建议皇上先行撤离，船队一边阻击，一边往岸边撤。否则一旦皇上有什么危险，那后果不堪设想。

    计议已定，马上前来请示崇祯：

    “皇上，微臣无能，不能打败敌人。为今之计，微臣的想法是，分批派出小船阻击，皇上和运兵船先找最近的陆地靠岸，上了岸就好说了。”

    “那敌船若是追来怎么办，等我们靠岸，船总不能搬到岸上去，不照样是挨打？”

    赵一均也急了，皇上的安全当然是重中之重，即使所有的船没了，也得保全皇上，当下说道：

    “启禀皇上，上了狙击手之后，把水鬼打掉，仍然可以冲上去围攻。但是皇上一定得带着陆军上岸，他们对于海战毫无帮助，反而是一个拖累，马上就是黄昏，微臣请皇上尽快靠岸。”

    “好吧！”崇祯想到自己坚持不走并不起什么作用，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要是让3000陆军陪着海军，陪葬的事可不能干。事已至此，还能怎样！

    崇祯正准备登上了一艘车轮舸，忽然传来观察哨兴奋的大叫：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刘继云紧赶慢赶，赶到福州的时候，皇上刚走。刘继云第一时间找到郑芝豹，点起5艘海沧船和10艘苍山船，以及小船15艘，马不停蹄赶来增援。

    本来刘继云和郑芝豹所带的船快，先锋船更是飞快，但是连郑芝豹也不知分兵的事，所以直到先锋船见了郑芝龙，这才知道北上攻击的事情，郑芝龙又拨了5艘车轮舸，交给郑芝豹。等到刘继云乘先锋船赶到，崇祯差点当了逃兵。

    刘继云带来了崇祯最想要的机枪和火箭筒，还有高爆火箭弹，这一下可以不跑了。

    此时前方又有一艘鹰船和连环船被击中，鹰船被击毁，连环船还好，又是前船牺牲，救了后船。陈江魁连忙调上5艘火龙船，那火龙船当然也同样使用了提速技术，现在是争取时间。稳住阵线，待大队援军一到，再作雷霆一击。

    半小时后，快五点的时候，郑芝豹的船队终于赶到。

    有雷达的监视，中村早早就获知明军的增援船队到来，对此，中村并不认为是一个威胁，现在的战局，可谓相当主动，再来一些个送死的，正好一网打尽。对于中村的指挥，桥本大是赞赏，同样的，桥本以为明军不过是多上几道菜而已，管你上来多少盘菜，反正都是菜，想考验我的胃口，那就来吧，有多少我吃得下多少。哈哈！收拾明军只是时间问题。

    郑芝豹一到，也没有什么准备，短暂的调整了装备，派了一帮养精蓄锐的丁壮换下有点疲劳的人员，这些人为了争分夺秒，一路使劲摇动连杆曲轴的长撸，再要冲刺显然已是不能胜任。

    现在临近黄昏，只有速战速决。有了本钱，陈江魁在崇祯和郑芝豹的参谋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同时调上10艘车轮舸和5艘连环船，加上前方对峙生存下来的七艘，成扇形包抄过去。

    有了机枪之后，一挺机枪居中，另两挺机枪一左一右，分居两翼，全部架在车轮舸上，只要敌方的蛙人现身，立即洒过去一场夺命之雨。

    中间的车轮舸越过对峙的鹰船，后来居上，继续前冲。蛙人见后来的这些船竟然敢来送死，立即浮出水面准备给点厉害让这些土包子瞧瞧，结果头刚露出水面，就迎来了一场夺命之雨，暴死当场。

    另一个蛙人换了一个地点浮出水面，照样被打成了筛子。第三个试图贴着水面发射火箭筒，一样没能躲过夺命之雨。转眼间三个家伙就完了蛋。

    中村气急败坏，命令快速回收机器人，一分钟后开炮，炸翻这些不要命的明军。

    明军可不等你开炮，几乎是同时，7枚火箭弹带着耀眼的尾焰直飞而来。一看到这一幕，船上的前田幸之大笑起来，讥笑道：“看这帮愚蠢的明军，又在浪费炮弹了。”前田的话引起了船上一片笑声。

    前田显然高兴得早了点，不错，7枚中的6枚落在了海里，但是有一枚碰巧砸到了他的面前，登时把他送上了极乐世界，陪同前往的还有几个刚才一同发笑的家伙。

    这批射程达到5公里的火箭弹来得恰是时候。“大和”号一直与明军的先锋船队保持4.5公里左右的距离，确保“大和”号能够打到明军，而明军的炮火只能打进大海。但是现在明军火箭弹的射程已经足以和“大和”号匹敌，轮到“大和”挨打了。

    第二轮10枚火箭弹呼啸而至，这回船上的人学会了躲藏，这一次打中船上的是一枚燃烧弹，两个炮手被点着了，之后又引发了一枚150毫米炮弹爆炸，所以这次损失更大。

    中村一边命人救火，一边命令火速开船后撤。边撤边用尾炮还击。

    于是，好看的一幕发生了，“大和”号在前面逃，22艘明军的小船成一个扇形向前追去。“大和”号三门尾炮还击，而明军动辄七八枚火箭弹同时射出，打得“大和”号只有招架之功。

    “大和”号再一次玩起了布雷的好戏，不过有了机枪，老远就引爆了大部分的水雷，加上5艘连环船开路扫雷，明军船队仍然狂追不止。这时候你更不能指望向井龟太，事实上他这时候飞的更高了，避之犹恐不及。

    大明水师这会打疯了，好不容易赢来这种围攻的局面，当然便要痛打落水狗。爆炸弹、燃烧弹一路打过去，100枚火箭弹马上就消耗一空。“大和”号虽然开得比小船略快，但是反应慢了点，掉头又花了点时间，结果弄得很狼狈，至少有12枚火箭弹击中了“大和”号，其中有5枚燃烧弹，不过大明的燃烧弹质量太不过硬，烧着烧着有的就自己灭了，更不用说“大和”号有着强大的灭火设施。不幸的是，三座尾炮也被击中，只好忙忙乱乱开动还能使唤的吊车，将侧舷的舰炮吊到尾部去还击。

    实际上，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彼此的炮火都已经够不着对方。经过这一打击，“大和”号虽然未伤筋骨，却再也没有返过头来再打夜战的勇气，连遗失的那个潜水器也不顾了，郁闷地返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