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阵营

    ——各位，我们本次的任务是绞杀隆塔尔虫巢的“中虫”——掘地者。这种虫子并不具有繁殖的能力，在虫类社会中扮演着“虫巢内环”的护卫角色。

    贝利亚的等大全息图像出现在黑暗的房间中，像一只红色的幽灵飘荡在全息电子沙盘上。隆塔尔虫巢的地貌被分成三层显示在所有队员面前。说是“所有”，但房间中的人并不多，参与这次AI直接对话的，仅仅是“制裁部队”的小队长们，他们每一个人都将在本次作战中第一次领导自己的小队作战。

    白雨辰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他并不像自己的室友马克那样跃跃欲试，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贝利亚的讲解，仅仅保证自己不错过重要的信息即可。

    在临行最后一次备战会议上如此松懈，也的确不能够全都怪他，因为贝利亚正在介绍的情况对他来说并没有实际的价值。

    关于掘地者，无论从生理结构到生活属性，以及战斗应对技巧只要是官方公布出来的信息，早在进入学院要塞前，白雨辰就设法让那些东西在脑袋里面扎根。真正让他花时间还坐在这里的是那些没有写进教科书里的“其他”东西。

    掘地者——那些坦克一样的家伙，除去身体庞大，能够喷射浓酸以外，强大的“震波”精神干扰才是它们的主要武器。而就是这种“震波”的具体信息，只有学院要塞科研部才掌握着最精确的数据。

    ——它们的精神力处于B 的水平，正因为有这样一种接近母虫的能力，掘地者们通常都活动于接近虫巢的中心地带，只有具有精神感知能力的攻击兵种才能够搜寻及击杀。它们数目并不多，因此进入虫巢后“搬运工”们就帮不上太多的忙了，搜寻工作你们必须靠自己。

    白雨辰两手相交背在后面站起身，然后斟酌了一下用词，给予了贝利亚一个合适的称谓。“请求提问！长官！”

    ——请求获准，No.2。

    贝利亚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有任何烦躁的表情，相反她似乎一直在等待问题。

    “关于掘地者的精神‘震波’学院是否可以提供详细的资料数据。”

    贝利亚似乎是笑了，她红色的微光有些跳跃。这个有着炽天使外观的女性AI，拥有着人类想象中智慧女性应有的外表，张开的红色翅膀像一团火焰在空气中燃烧。她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支撑着圆形的巨盾，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

    ——这个问题很好，所以我也很期待你们递交上来的报告。

    “明白了，长官！”

    尽管有些失落，但白雨辰的这次对话还是为他获取了足够的信息——报告，这证明本次任务的重心点并不在“击杀”上，获取与掘地者的实战经验和其精神力的情报，这才是贝利亚安排这次任务的初衷。体验是最佳的学习方式，它将比直接告知结论来的更加深刻。

    贝利亚继续讲解关于登陆地点的情况，从全息图像可以看出，斯塔里斯环岛的整个外形。它位于赤道附近，陆地面积并不大，是一个拥有巨大内湖的环状岛屿。它的地质结构相当特殊，玄武岩层构造在海平面以下的部分形成了一个夹层带。

    ——虫巢就建立在这些天然的隧道中，要小心潮汐，当海水涨上来的时候大部分的隧道都会被淹没。也正因为这样地理优势，虫子们将隧道进行了改造，它们通过改变隧道的压力来牵引海水，这样它们随时可以抽取海水封锁隧道路线，或者利用海水进行防御。我们将这种防御称作“潮汐炸弹”。

    接下来贝利亚做了一次“潮汐炸弹”牵引的示范，隧道的全息图像被放大到等大尺寸，所有队员犹如置身隧道内。很快轰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由于压力改变，被倒抽进来的海水疯狂的喷射开，那简直就是一次巨大的液体爆破，倒抽的一瞬间就把隧道中一切测试障碍物都撕得粉碎。

    ——希望大家记住，即使黑曜战甲能为你们提供20分钟的氧气，也绝对不要在“潮汐炸弹”来临时尝试“游泳”。

    “长官，我想知道，为什么不用精密制导导弹来消灭这些家伙。我们完全可以向那些隧道里投放足够的炸药来消灭虫子！长官！”

    这一次站起来的是马克，那家伙的个头足有两米，魁梧的身材像小山一样，他脸上有一道疤痕，这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算是稀有的标示。

    ——谁能帮我回答一下这个问题？No.2你来？

    贝利亚没有鄙视马克的意思，她选择白雨辰来回答也是经过考虑的。因为她知道，那家伙早就阅读完了整个环岛的信息。

    “是的，长官！”白雨辰站起身子，但却没有面对马克，就像在背一段写好的稿子。“位于斯塔里斯环岛的隆塔尔虫巢虫群属于中阶虫群，所有中虫以上级别的虫子都可以释放一种高强度的干扰素，用来隔绝热源和气味，它们的精神波甚至可以干扰信号频率。而斯塔里斯环岛的甲烷贮藏量非常大，随意使用高爆炸弹会引爆整个环岛。但虫巢的中心恰在甲烷层带之下。也就是说……”白雨辰转过脸，看着可怜兮兮的马克，叹了口气。“就算我们把整个岛屿炸飞，虫子的存活几率依旧很大。”

    ——很好，No.2。

    这一次贝利亚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但同时她也不得不在后台将系统的安全等级提升了三个级别。白雨辰刚才的那份“报告”，完全是从贝利亚的存储器里一字不拉copy下来的。那小子最近经常光顾贝利亚的“私人”空间。一方面，这让她很欣喜，终于有新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攻”进她的地盘；而另一方面，她也很头痛，毕竟作为一个“女性”AI，被人看到“底裤”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就到这里吧，孩子们，各自的小队分配会在晚上7点前发送到各位的终端。网络上也会有之前毕业生攻陷中虫的视频，我会提供下载权限。

    房间的门已经自动解锁，整个制裁部队却没有动静。这次的作战将在“绝对独立”的情况下进行，也就是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上级”，从战略到执行都必须依靠自己。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并没有获取足够的作战信息。贝利亚的整个会议持续不到10分钟，除了告知小队最终必须达成的目标，这甚至称不上是一次作战会议。

    面对这些有些失望的新兵，贝利亚无奈的耸耸肩，给出了一个妥协。

    ——还有什么问题吗？

    新兵们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在斟酌了字句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然而贝利亚的回答却第一次有了“程序”的感觉。

    ——你的问题可以在学院要塞终端查询，我已开放理论教程的所有查阅权限。

    毋庸置疑，学员们的问题都是能够查询的资料，这一切对于一个成熟的制裁部队成员来说都应该是提前准备的功课。这一点常识上，白雨辰明显更胜于他们，至少他知道贝利亚很“懒”，绝不会帮着新人“读”课文。

    “长官，我申请‘搬运工’——林嘉，ID20760424的A级资料查询权限。”

    ——拒绝请求，你的军衔尚未达到申请该权限的等级。

    贝利亚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可能是涉及到权限问题，系统所表现出的敏感让她不自觉的作出人类的“应激”反应。见状，白雨辰敬了个礼后便不再说话。

    新兵们都很机灵，这个问题后就没人再自找没趣，很快，会议结束，制裁小队的成员纷纷离开作战会议室。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白雨辰，他像是在思考什么，所以走的很慢。

    贝利亚将头斜向一边，消失在会议室里，同时她的图像出现在终端显示台的另外一头。

    ——你觉得怎么样呢？delivererX。

    另一个房间，白雨辰的全息图像逐渐消失，房间的照明设备开启，坐在转椅上的人将咖啡杯转了个向放在咖啡机的卡口上，又敲敲杯口。

    “打赌我从来不输。这一次要400信用点的咖啡，贝利亚。”

    ——400信用点！那可是够支付20块特等牛排的费用了，你真是个恶魔。

    贝利亚抱怨着开启了咖啡机，香浓的味道顷刻充斥着房间。林嘉端起咖啡品味着浓郁的香气，给了贝利亚一个迷人的笑容。

    “我说过，白雨辰是个厉害的家伙，关于近期任务的细节，你别想问倒他。不过，这一点也要小心——守好信息库，否则他连学院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能查出来。”

    ——在网络防御方面我还不至于输给人类。

    贝利亚有些赌气，但她必须承认，白雨辰的确绕过她的监控，获取了本次作战会议的内容。

    林嘉注意到贝利亚的沮丧，放下杯子打算调节一下气氛。他并不希望这个指挥着整个学院系统的AI有任何不快，尤其是她还是个美女的情况下。

    “这一次是哪一面？”

    ——你指的是硬币？还是……你要扮演的角色？

    贝利亚发着红光的身体接近了些，注意到林嘉手中的圆形铁片，一面是展翅的雄鹰一面是攀爬在藤蔓上的蜘蛛。

    “不如我们丢硬币决定？”

    ——恐怕这很不客观……

    贝利亚表示出自己的抗议，她不能接受这么随便的决意。林嘉攥着硬币，看着天花板，仿佛那里就是他要将硬币丢出的高度。硬币在指尖蓄势待发，随时都会旋转着飞向高空。林嘉闭上眼，将脸转向贝利亚的方向。

    “好吧，现在告诉我，落下来的将是哪一面。”

    ——可你还没有抛起来啊！

    贝利亚露出一个提示错误的表情。林嘉笑了，然后将硬币握在手中，站起身出了房间大门。

    ——不玩丢硬币的游戏了吗？

    贝利亚留在了房间里，疑惑的盯着林嘉的背影。在厚厚的铁门关上的那一刻，林嘉向她展示了硬币的图案。

    “我只想确定自己心里到底想要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