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樟树下校门前
097 不知自己为什么冲动的跑出了小店，受到夜晚清凉的微风一吹，有些头昏郑秀妍渐渐冷静下来。有些萧瑟的行走在这条街区路上，记忆中有种泛黄几乎快要发霉的部分，被窖藏了出来。许久许久以前，郑秀妍就如同现在这样，行走在这条去往肯特的路上。走在这条熟悉此时又有陌生的小路上，同样蓬茂参天的香樟，锈蚀的公交站台，装修俗气的老旧超市，以及街区中心种满了鲜花的花台，一时都融合成记忆中那美好的味道，醇香，敦厚，一刹那穿透时空，值得怀念的味道。 ‘那时自己每天需要训练的时间就和现在一样忙碌，但是自己总是忍不住挤出时间来到这里面，享受那难得的快乐时光。直到，那个带给自己快乐的人离去。’寂静的街道，暗淡的灯光下，郑秀妍默默的走到了这所校园的门前，看着门侧的校牌，‘已经很久很久没来过了呢。’ 郑秀妍很有感触的看了看这杆熟悉的校牌。一阵阵被埋藏的记忆慢慢涌现了出来，静静的从铁门缝隙中向里看去。对于郑秀妍来说，校园里的感情都是美好的。‘只不过自己选择了这条注定不能与同龄人一样享受这些美好的道路，注定要早早的被成长所需要疼痛的代价掩埋，永远也来不及品尝。’ 然而当今天，郑秀妍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街口，某个和记忆中深藏的事件重合之后，那一刹那间的翻涌，总是会让人心脏深处某个地方，会忍不住揪疼的。 记得那是个阳光暖暖的早晨，自己被公司安排到了这所学校，本来还想能在这里好好的睡一觉的，反正自己也注定不会与这里的人产生交集了。可是那个家伙就这样出现了，“你好，我是黑齿信。请多多指教。”打扰了自己宝贵的睡眠，却露出那么难看欠扁的笑容，这个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家伙真是可恶啊。站在这扇熟悉的门前，郑秀妍向往常一样又放空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虽然，当时那张脸似乎还是蛮好看的’ 当时自己明明就没有搭理他，以往只要是自己冷下脸来，就不会再有人接近自己了。可是那个家伙为什么就非要说个没完呢，“喂，很困吗？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那个笨蛋，没事非要说什么笑话，弄得我郑秀妍竟然第一天上课就被老师体罚。伸出手抚摸着淡淡锈迹的铁门，沉浸在回忆中的郑秀妍不由习惯性的嘟起了嘴唇，只不过漂亮的眼睛却眯成了一道弯月。‘该死的韩国式的体罚，当时自己一定很痛苦吧。毕竟自从自己在练舞室里哭泣着发过誓以后，就已经再没有被前辈们欺负过了，因为自己已经成为其他练习生口中的前辈了···’ “喂~那个，我帮你举着手吧！你不要说话哦。”真是个傻瓜，当时就没发现自己痛苦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么。我郑秀妍可是拥有三年舞蹈基础功的练习生啊，手臂只是举了那么一会时间怎么会累呢。真是个笨蛋，如果在S.M公司的话，这个家伙一定会被耍得很惨的。水灵的双眼呈现茫然的眼神，郑秀妍的嘴角微微带起一道弧度。 “菜的名字叫酸黄瓜哦。”想起这一段，站在学校门口的郑秀妍又嘟起了嘴唇。‘那个混蛋，竟然敢让我吃黄瓜！他一定是故意的呵呵呵，不过那个家伙真是够笨的，明明就坐在自己对面，还敢这样恶作剧，当时被自己喷了一脸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 “当然，以为我像你这样不负责任吗。这可是我熬夜创作的。”当时那个家伙就是用这么随便的语气对自己说的吧，真是可恶啊，那么好听的一首歌曲怎么会是这个无赖一样的家伙作出来的呢。眼神在校门内绿玉匆匆的小路、高大漂亮的教学楼、宽广黑暗的cao场上一一扫视过去，从美国到韩国后夜夜苦练的练习生涯，整整的七年时间。从一个单纯的小女生到现在成为开始冷漠享受新人敬畏眼光的大前辈，短短的七年时间。 郑秀妍喜欢和黑齿信在一起的感觉，喜欢他的坦然，喜欢他潇洒自如对待生活的态度，总是随遇而安，喜欢他那不知还有多少没有显露的才华，每次和他在一起总是能感到轻松的感觉。脸上露出纯真笑容的郑秀妍，如同溺爱般的享受着这些宝贵的回忆，直到被一阵铃声惊醒。郑秀妍看着发出刺眼荧光的手机屏幕，脸色渐渐冷淡下来。七年的时间，郑秀妍已经习惯了用这种高傲冷峻的表情来武装自己。“喂。” “允儿么，你们继续吧，不用管我。”简洁的挂断了通话。郑秀妍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这所承载了自己珍贵回忆的地方。 咔嚓~背后传来一声轻响，郑秀妍惊愕猛然回头。 黑齿信背对着郑秀妍，负手站在几米外地樟树下，仰着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郑秀妍走上去在黑齿信的手臂狠狠扭着，“你个混蛋，装出这么一副样子，就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看了么。 “疼！疼~，快放手，我错了~”黑齿信刚刚装出的道貌傲然表情立马破灭，毫无形象的惨嚎起来。 好长一会时间后，郑秀妍才收回了白皙的小手，心里委屈的大声问道，“老实交代，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黑齿信左手不停抚摸着蜷缩着手臂，大声争辩道，“我可是为了找你诶，才刚到就被你这么对待。”看着小臂上浮现出一块青色的瘀痕，黑齿信越说越委屈：“你讲不讲道理！不就看到你摸着铁门吗，竟然掐我，还这么用力。” “呀！你还说你刚到！”郑秀妍猛地又抬起了右手，黑齿信立马灵活的跳到一边，眼睛看着那无比恐怖青葱般的修长手指，大声求饶道，“还来！再来我就叫救命啦！” “无耻！”看着黑齿信那副无赖的样子，郑秀妍咬着碎牙狠狠的说道。 见郑秀妍收回了那只可怕的手，黑齿信立马又笑嘻嘻的靠了过来，看着郑秀妍微笑着说道“喂，心情好些了吧。”看着淡淡微笑的黑齿信，郑秀妍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这个家伙刚才，是为了逗自己开心。’ 郑秀妍低下头咬着下唇，“你为什么要过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看了看郑秀妍，黑齿信没有回答，慢慢的走到铁门前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铁门上，拍了拍旁边的地面，对着郑秀妍微笑说道，“过来坐坐吧，我的同桌。”盯着黑齿信微笑的脸看了一会，郑秀妍慢慢的走到了黑齿信旁边，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黑齿信抬头看了一会天上明亮的月亮，转过头来看着郑秀妍正抱着腿发呆。黑齿信轻轻一笑，生出手来在郑秀妍肩膀上拍了拍,“最近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为什么又生气了呢。” 郑秀妍抬起头来，这个夏夜，这张铁门，这些月光，这个微笑着，唇线划出的笑容有点漂亮的男孩。郑秀妍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因为嫉妒吗？因为嫉妒眼前这个自己唯一认可为朋友的男生吗？ 不是的，自己早已当他是自己的朋友了，自己如何会去嫉妒朋友的成绩呢。只是，自己太珍惜这份友谊罢了。为什么他是那么的才华横溢，那么快的就取得了成绩。为什么不能等等自己，却要与自己越走越远呢。看着对方依然看着自己，渐渐露出淡淡疑惑的脸。郑秀妍只觉得心里微微苦涩，这个家伙不知道自己会自卑吗？你从原来开始就一直大手大脚，家境富裕。你从来就不缺少让人惊叹的才华，前途光明，一直让人仰视。现在又要在自己唯一引以自豪的领域抛下自己，你就不知道，我，只是个平凡的女生吗？要我如何跟紧你的脚步，与你维持这美好的友谊呢。 在练习生度过七年生涯的郑秀妍，通过无数痛苦的经验。早已深刻的知道，两个人之间，永远不能忽略距离这个东西的存在，在越来越高速发达发展的社会之中，一份情感的保质期到底能够有多长？不会因为距离和时空灰飞烟灭的友情只可能出现在和那些电视剧天真的架构之中。这辈子很短，但是却又很长。长到足以让原先设计好的小桥流水人家，江山如画，在漫长的流年里风化为枯藤老树昏鸦，孤丘黄沙。曾经以为生活是奇幻片，而后开始转变成惊悚片，最后才恍然发觉原来这是场灾难片。两个身份差距太大的人是不可能维持那单纯的友情的。虽然现在对方还依然保持着初始的纯真，但是经过虚荣现实的娱乐圈磋磨后，如何还能保持住这份干净的心呢。对于这个圈子，静静观看了七年的郑秀妍早就已经看透了。 没有回答对方，郑秀妍只是静静的看着黑齿信的脸，目光却透过了对方，似乎看到了未来的情景。‘你这个家伙为什么要闯进这个圈子呢，你现在这么快就展露了才华。而我，却还只是一个不知未来的练习生而已。一直以来都是我贪婪的想从你身上获取，获取快乐，获取轻松。这种没有互相帮助的友谊，如何能长久。’郑秀妍眼里露出丝丝不舍，对面的男生对于她来说，是来到韩国来以后唯一真诚对待的朋友。 对于一个缺少关怀，缺少友情，缺少鼓励，独自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下默默挣扎，小小年纪却见惯了黑暗，只能用冷漠伪装自己的十七岁女生来说。这一份友情是无比珍贵的，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珍贵，她才如此希望自己能牢牢的握住。当然，生活圈狭小，在练舞房，录音室长大的她，也许并不知道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被称为，爱情。 见郑秀妍只是看着自己却久久不回答，黑齿信疑惑的表情渐渐转为了好奇，“喂！郑秀妍！”郑秀妍从放空状态中被惊醒，迷茫的看着黑齿信问道，“什么事~” “呵呵~”明明是自己提问，却听到这样的回答，这个女生真是在什么地方都能发呆呢。黑齿信好笑的说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好奇怪诶。” 郑秀妍微微从对方脸上移开视线，有些低落的说道，“没什么了，只是看到你有些不爽。” “不爽？”黑齿信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的嘟囔两句。歪着头想了一下，恍然说道，“啊~郑秀妍你不会是今天看了本少爷帅气的舞台，所以嫉妒了吧。” 黑齿信本只是想开开玩笑，却没想到自己说完话后，郑秀妍却更加奇怪起来。只见郑秀妍低着头将大半张脸藏在灯光的阴影下，秀气的牙齿却紧紧的咬住下唇，看的黑齿信都开始怀疑，那看上去单薄的嘴唇会不会马上就被咬破。 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郑秀妍深呼吸了一下，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黑齿信说道，“信！你为什么非要成为艺人呢。只是因为和我赌气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输了。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面对郑秀妍突然咄咄逼人的气势，黑齿信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看着对方‘天啊，发生了什么事，她刚才说什么，这个平时冷傲的郑秀妍竟然说认输了。’由不得黑齿信惊讶，平时不论黑齿信是如何挑逗，如何故意的恶作剧使对方生气，什么时候能想到，天下无双的郑秀妍，竟然会说出认输了这句与她完全就不能放在一起的句子。 哪怕直到此时，黑齿信也都没有发现，郑秀妍那对他格外不同的感情。虽然黑齿信已经两世为人，但是黑齿信单调上一世哪遇见过如此复杂的情绪过。上一世的黑齿信在网吧里度过了高中，在部队里度过了青春年华，正是因为那二十来年的时光被如此简单的浪费，所以这一世黑齿信才产生了这种嬉笑面对人生，珍惜身边的每一份感情，渴望快乐也希望给别人带去快乐的性格。不论是平凡甚至有些懦弱的上一世，还是一直希望逍遥自在的这一世，黑齿信对于感情方面都只是期望却一直完全不懂。像女人心这种深奥的玩意，哪是这个愣头青能了解的。哪怕就是在此时，黑齿信也只是纯粹的认为郑秀妍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想帮助或是安慰对方而已。 黑齿信足足楞了好一会，他从郑秀妍此时清澈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一份说不出的孤独。在这静默无声的环境下，显得越加突出而清晰，这种孤独并不显露在外，只有在特定的情形下才能感知到，就好像他很多次软绵绵的从床上苏醒过来。那一瞬间的恍惚，和自己上一世独自坐在电脑前，用虚幻的数据来伪装自己的寂寞一样。黑齿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是呢。” “不是？”郑秀妍皱起了眉头，显然没有听懂对方的话。 黑齿信点点头，看着郑秀妍说道，“其实，一开始我确实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走进这个圈子的。不过后来经历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人。”黑齿信看了看郑秀妍此时认真的脸，缓缓望向对面寂寞立在阴影下的大樟树，声音空洞的继续说道，“这些人其中就有你，还有我们公司的练习生们，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的人。以前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一直迷茫着，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我一直都以为我生活得很快乐。不过，是你们教会了我，什么才是，幸福。” “幸福？”郑秀妍没想到此时会从黑齿信口中吐出这么一个深奥的词语，在郑秀妍眼中，这一刻黑齿信与以前那嬉笑无赖的样子完全不同。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黑齿信，此时竟然让郑秀妍觉得有着一股沧桑的感觉。 “恩！幸福。”黑齿信两眼依然注视着前方，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有些热切的继续说道，“看到你们那为了梦想而努力奋斗的样子，让我知道了幸福并不是什么美女的**，也不是学业和事业的突飞猛进，其实仅仅是这般一点一滴做到从前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这就是一种踏实堆叠的幸福。其实，幸福一直就是这么简单呢。” 黑齿信明朗的转过头来，脸上挂着开心的微笑，“现在，我很开心呢。与李弘基、郑荣和、姜敏赫他们一起，通过自己一点点的努力，慢慢的一步步取得成绩，这就是我的幸福了。” 听着黑齿信郑重的语气，在郑秀妍迷茫的眼中，此时沐浴在月光下展露笑容的黑齿信，竟然好像发出了淡淡的光芒。郑秀妍语气有些空洞的囔囔说道“是么，幸福么。” 黑齿信笑着点了点头，“是啊，通过自己的努力，然后取得成绩，这就是幸福。以前我没有努力就得到的成果，只是一种虚荣罢了。”看了看又开始进入放空状态的郑秀妍，黑齿信低头笑了笑，小声的继续说道，“当然了，这种幸福只是我找到了人生的目标而已。真正让我觉得现在幸福的，还是你们呢。” “我们？”郑秀妍黑曜石般的瞳孔放大开来，只听到黑齿信继续肯定的说道，“是啊，你、赫俊、智奇、泰恒还有小基、荣和、敏赫，能拥有你们这些我最珍贵的朋友们，这都是我幸福的一部分呢，永远都不能缺少的一部分。” 感觉着对方话语里淡淡的甜蜜，郑秀妍仰着头看着对方，有些颤抖的问着，“真的吗？我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黑齿信用力的点了点头，“你们可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呢，我也是那次交换生结束回国后，才知道原来我其实早就放不下这一份份友情了。”一阵清风吹过，不远处的香樟响起一片哗哗的脆响，黑齿信也有些迷茫的说道，“这应该是一辈子的羁绊吧。” 看着眼前的黑齿信，郑秀妍渐渐也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是啊，一辈子的羁绊。” ··························································································· PS:明天可能要请假一天，我要复习。今天这一章不知道怎么样，只是觉得一直很少描写人物性格，想感性一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