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倾囊而授（已A签求收藏点击）

    这清神益气丹乃是七玄门中嫡传，虽然品阶不高，却是专为洗练真气，宁心清神所用，一般只会给内门弟子服用，一般弟子到了服药的境界，将全身真气洗练精纯，之后门中便有长老依照各自资质禀赋，传下不同法门。此药药性温润，但如谈玄这般一口气服下这许多，却也有些危险。他只觉丹田中骤然森冷起来，就如一团玄冰入体，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他也知不妙，急忙疯狂运转通天宝体的法门，二晨精气席卷开来，炼化丹药药力。此时不得不说二晨精气之玄妙，远超想象。传说截教之主通天道尊便是由二晨精气与九庆紫烟妙合而成。与道家太初紫气、玄黄二气并称玄妙。而太初紫气中孕育了太清教主，玄黄二气则诞生了元始天尊。足见这三种元气，乃是超脱一切之上，最为玄妙之炁。

    二晨精气一出，丹药之力立时慑服，化为一丝丝清凉气息，融入了其中。每炼化一丝，二晨精气便凝练一分，但二晨精气委实太过玄妙，质量也要远胜于其它异种真气，等到整整三十六枚丹药药力散尽，也不过将他全身三分之一的真气洗练完成，这还是因为是石真人所炼，药力超群，若是靠谈玄自己开炉炼丹洗练真气，不知要花费多少时日。

    谈玄呼出一口浊气，眼见东方既白，摇了摇空空玉瓶，苦笑一声。正想再读丹书，忽然门外一人道：“谈师兄可起身了么？小弟赵胜求见！”谈玄一惊，打门时，果见赵胜站在门外，一脸讨好笑容，拱手道：“谈师兄，可否进去说话？”

    谈玄摸不透他来意，只点了点头。赵胜进殿之后，先四下打量一番，见到空空玉瓶，面上现出艳羡之色。他闻着残留丹香，便知是一路清神益气丹。此药赵振乾也曾为他向石真人求取，当是费了好些唇舌，也不过得了十枚。如今谈玄作为石真人弟子，可谓一步登天，日后上乘丹药予取予求，无穷无尽，自己日后恐怕也要仰仗此人。他笑道：“小弟是为郭宇二人之事，特地前来向师兄陪个不是。郭宇二人是受萧成宗挑唆，才会来寻师兄晦气，不想却被师兄杀了，可算是罪有应得。”

    “再者，那萧成宗之父因为去寻师兄，不想半路被魔道妖人所杀，也因此将师兄嫉恨，他曾多次向小弟献毒计，要害师兄，都被小弟拒绝。如今居然敢唆使下人对师兄不利，他出身元阳宗，与我七玄门也算不错，我爹看在两派交情的面上，放了他一条生路，今早已然将他赶出赵家。此事也算有个结果，再者我爹言道，郭宇二人毕竟是我赵家之人，让师兄受惊，实在过意不去，特命我献上一件佛门法宝，聊表歉意。此宝善能抵御心魔，随身佩戴也有许多妙用，万望师兄笑纳。”说着取出那尊金佛递过。

    谈玄这才清楚他的来意，暗忖赵家何以前倨后恭，若是为了天龙伏藏之事，大可不必如此，他也想不到居然是石真人看上自己炼丹的天赋，这才迫使赵振乾改变了初衷，毕竟比起虚无缥缈的天龙伏藏来说，结好眼前这位未来的丹院掌院更要来的实惠些。谈玄也是个光棍的性子，他如今一穷二白，唯一一柄短剑算个宝物，却还不敢拿出来见人，上次杀掉郭宇二人也是在有些侥幸，若是有一件宝物护身，无疑是上佳之事。

    他也不推辞，径自将金佛接过，触手微沉，小小一尊居然有十几斤的重量。他笑道：“谈某孤苦之人，蒙赵都督大恩，赠以衣食，感激还来不及，郭宇二人必是听了萧成宗的教唆，此事我已深知，就请师兄回复赵都督，此事就此揭过不提。”赵胜闻言喜不自胜，还想套几句近乎，谈玄点到即止，委婉表示还要去石真人处请教丹术。赵胜心下更加确定，石真人果然有了传衣钵之意，不敢深扰，说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谈玄将金佛拿在手中把玩，他如今已非吴下阿蒙，将近一个月精读道藏，已然对仙家佛家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知道这种法器乃是佛门专属，从炼制到祭炼温养，都不能用道家法力催动，而必须用对应的佛法方可。如今佛法的源流渊源，与道家魔教并称。自天地初劈，乾坤方定便存。之后历经无数次天地破灭，兀自不绝。佛经中有云，万世诸佛常自清净寂灭，而佛法不绝，每一次天地大劫之后，便有人机缘巧合，彻悟佛法，成佛作祖，跟着宣讲佛法，广开法门，度化生灵成就极乐。

    他虽然身怀道家最上乘法力传承，但尚不敢说已然入门，更别提什么佛法的修为了，因此他也只是看中了这尊金佛能够镇压心魔的功用而已，他把玩了一阵，收入怀中。耳边忽然传来石真人的声音：“谈玄，到正殿来。”谈玄不敢怠慢，走入正殿。石真人面上似笑非笑，说道：“赵胜来寻你了？”谈玄知道此人道法通玄，只怕还在赵振乾之上，此事须瞒他不过，点头道：“是，他还给了我一件佛门法宝。”将金佛呈上。

    石真人却不去接，只看了一眼，道：“观此物炼制的手法，颇似摩诃寺的所传。此寺为中土佛法源流之祖，寺中供奉世间自在功德王佛。此佛传说中于末世成道，历数次天地大劫，，与西极金刚寺所供奉之大日琉璃金刚王佛并称佛门两大宗祖。那金刚王佛素以神通法力无边着称，而功德王佛则以功德智慧显世。金刚寺号称有万佛传承，实则大多都是些金刚王佛降服的外道神明，将佛法与自身功法结合，因此金刚寺佛法得其博。而摩诃寺则得其精。此宝若是没有相应的佛法祭炼，等同废铁，不过你戴在身上，却也有几分慑服外魔之功。”

    谈玄听了，也不失望，毕竟此物还算个添头，意外之喜，他将金佛揣好，只拿眼看着石真人。石真人道：“赵振乾果然是个有心思的，送出这样一件宝物，既不伤根本，又有几分诚意。你日后若是修道有成，不妨提携他几分。虽然他起意不良，到底还算是我七玄门弟子。”见谈玄一脸迷惑，不由微笑道：“我这人不善言辞。郭宇二人起意杀你，反被你所杀，于佛门来讲，叫做因果循环，自食恶果。我本不愿管，但他二人毕竟跟随我炼丹，我若不有所动作，不免落人口实。因此才与你定下一月之约。”

    他顿了顿，“不料你居然有如此恒心毅力，不到一月，便学到了别人花十年也学不到的东西。尤其还能举一反三，不落窠臼。实话说，你之天赋实是我生平仅见。我昨夜去见了赵振乾，言说我欲将你收为弟子，他也是个聪明人，立刻便知其中利害。因此才命赵胜前来赔罪。我如此说，想必你该懂得了吧？”谈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石真人看上自己炼丹的天赋，要收为弟子，他心思通透，几乎片刻便想通来龙去脉。

    石真人又道：“我七玄门号称玄门正宗，有七门妙法，条条皆可成道。但世人不知，其实门中世代相传炼丹之法，精妙之处毫不落下风。只是一来，外行人只道炼丹小道，耽误用功，反不如一心修持。二来即使有识之士，明了炼丹之妙，也因种种所限，或是天资或是心性，因此我门中道法昌盛，而炼丹一道却是后继无人。”

    “你父陆敬之，乃是天龙寺传人，当年我也听过此人大名。可惜壮年之时，被宵小所害。你若是欲报亲仇，就非得学成一身上乘道法，我七玄门便是不二之选。你若是拜入我门下，不但我一身炼丹秘术会倾囊而授，连带门中七门妙法，我也会代你向掌教至尊求肯下赐。我为人孤僻，也不曾娶妻生子，孑然一身，你若是不嫌我这人古怪，可愿拜我为师？”

    谈玄心里涌起滔天巨浪，以石真人木讷的性子，说出这番话来，可谓是真心实意。谈玄就是如此的一个人，别人视他如草芥，他视别人如仇雠。但别人以真心待他，他就要以涌泉相报。除了谈之仁之外，石真人可谓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如此待他之人，谈玄嘴唇嗫嚅几下，刚要答应，忽然想到自己秉承通天道尊之意，传承了其道统，自然有责任再将截教之道统威严再现于世间，而七玄门说来，与截教格格不入，若是拜入其中，只怕有忘恩负义之嫌。

    他这里挣扎表情石真人看在眼中，说道：“你也不必仓促就下决断。自今日起，你就在这殿中修炼，我亲自指点于你，等你何日真心愿意奉我为师，那时再拜不迟。”谈玄想了想，恭恭敬敬给石真人叩了一个头，说道：“多谢真人。”石真人微笑点头，随即闭目打坐。

    谈玄发现精习炼丹之术，对于自身修为也大有裨益，因此并不抗拒，反而诚心实意的向石真人讨教。道家收徒，非是徒寻师，而是师寻徒，往往要考核许多方面，直到十全十美，才会授以道法。而一旦通过考验，成为入室弟子，则是将一身所学倾囊而授。谈玄来历算的清白，又有炼丹天赋，更难得极知上进，各方面都令石真人十分满意，因此才动了收徒之念，虽然谈玄有些踟蹰，但丝毫不妨碍石真人将他当做可以传承衣钵的传人看待。

    对于谈玄的种种问题，石真人一改之前几句提纲挈领的点拨，而是旁征博引，由点及面，全面而耐心的讲解炼丹的知识。谈玄天资聪颖，又复好学，因此二人一教一学，相得益彰，石真人果然如他所说，知无不尽，倾囊而授，谈玄有了如此名师传道，比起自己苦苦追寻思索，效率提升了何止百倍？一月又是过去，当初的约定早已成了过眼云烟，谈玄俨然成为石真人身边最受重视的弟子。

    谈玄的收获可谓是巨大无比，不但装了一肚子的丹药知识，甚至连数百种七玄门不传之秘的灵丹妙药，石真人也一股脑将丹方传授给了他。这些丹方都是历代长老呕心沥血所创，甚至还有几种是传自上古仙人，功效非凡，据说有几种若是炼成，凡人服食之后，都可立地成仙，白日飞升。

    以谈玄尚未拜师，也未在七玄门的祖师殿中刻下自己的名字，石真人如此做法，已然触犯门规，该当废除一身修为，贬为凡人。但石真人没有一丝犹豫，谈玄不明底细，也是学的不亦乐乎。石真人如今颇有一种“得天下良才而教之，不亦乐乎”的感觉。谈玄之聪慧机敏，远在他预料之外，因此他教的兴起，根本不管什么门规所限，想起哪些就教哪些，甚至到了最后，谈玄一肚子的丹方药理，都能和他一同讨论炼丹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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