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能成其大之劫心虚种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抱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道德经·能成其大》 青冥的大殿之中，封越离正与三人做着最后的告别。寿元一道，以他不磨之境的力量，也无法抵抗。 “好了，为父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若再不让我说话，我可真要遗憾终身了。先起来，不要哭了，做回那个让爹开心的自己。最后的一刻，我想看到子依最漂亮的一面，好么？”封越离一边安慰着梦子依，一边轻轻的将梦子依扶起，送到封凌怀中。 封凌自然的将梦子依拉着，却不发一言，这个时候，他都需要人来安慰，封越离却看向御天辰：“天辰，我死以后，你该怎么做？” 御天辰努力的咽了咽，调节了一下才轻声说道：“徒儿知道一个人难当大任，所以必须联合道纪其他的势力，师父已经为徒儿准备好了一切，壬水、浮生谷、尘麓连同现在的长生殿，都是我要争取的力量。” 封越离欣慰的笑了：“没错，看来不需要我说，你已经全部懂了，在这方面，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不过，为师还是要说一句，力量决定一切。为师就是如此的力量，才得以称霸道纪，即使青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攻击，还是可以很快的恢复，靠的就是个人的力量，为师若去，你定要加倍修行，若是没有冲夷之境的力量，很难与他们抗衡，我给了天主鬼帝两年的时间，眼看两年就快到了，你必须加快修行了。” “是，师父。徒儿一定竭尽全力！” “或许过不了多久，道纪就会陷入危难之中，师父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这些年，为师一直在调查一个秘密，那就是，道纪的魔种，只不过是一个分身而已，潜伏在第一道纪的，那才是真正的蜃魔。以为师的力量，也不足以撼动对方，这场危难到来之际，就是道纪覆灭之时，只可惜，为师也撑不到那一刻了。” “你最要紧的，是度过这之前的最困难的时刻，道纪之中，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消息，天主鬼帝一定会在这之前，力求一统道纪，你要保证青冥威名不坠，就必须能和他们抗衡。他们的做法没有错，道纪需要一统，只有聚集一切的力量，才可以对抗蜃魔。” “我明白的，师父！” “最后，就是你自己的状况了，寿元一道，为师涉及不多，早在为师创出游龙印的那一刻，就隐隐感觉到，燃烧寿元换取力量的行为并不可取，所以为师早早的放弃了。但是你却在游龙印之上继续修炼战龙印，到现在自己创出神龙印，一旦运用起来，只会比之前需要消耗的寿元更加多。所以，你的寿元消耗速度只会更加惊人，你好自为之了。”封越离知道御天辰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再也回不了头，而且这是御天辰自己自愿走上去的，封越离也没有办法，只能加以提醒，期望御天辰节制。 御天辰当然明白，师父选择这个时候告诉自己，除了警示自己，更多的是想自己珍惜生命，不要轻易与别人争雄。 “这些年来，你做事情我一向放心，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和凌儿相互沟通一下，或者去典籍阁查查，那有我留下的信息。好了，你下去吧，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我们父子好好谈谈了！” 御天辰却没有动，封越离最后的时刻，他不想走开，哪怕是眨眼，也舍不得。师父这个御天辰一直以来最为尊敬的人，弥留之际，自己必须留在身边。这一次，他不会听封越离的。 封越离对于御天辰不走，也不多说，任由御天辰站在那里。继而转向了跪在一旁的封凌和梦子依。 梦子依已经哭得没有了力气，抓着封越离的手一直不肯放松，而封凌也跪在自己面前，不说一言。 “我儿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有改，这么些年来，你从来不主动跟为父说一句话。若不是为父拉下脸面，只怕这辈子跟你说的话都不多吧！这一次，你还是没有话跟为父说么？”封越离淡淡的笑着，身体在在逐渐的消失，像是在活跃这个惨淡的气氛。 “父亲，我……”封凌话吐到嗓子眼，却终究说不出来。 “好了，还是为父来说吧！时间不多了，你认真听好就行！”封越离看封凌半刻都说不出来，只好制止封凌往下说了。 “为父想知道，这几个月你修行的成果。作为我封越离的儿子，几经洗髓伐骨，又被蜃魔圣主同时看中，你不会连那点资质都没有吧。三个月来，若是没有一点成果的话，为父也只好自认失败了！”封越离期待着，封凌的左臂那里，还是没有一点改变的征兆。 “父亲，有了虚种，又有你那么多的经验，我若是再不行的话，也真的没脸面做你的儿子了，只是这中间出了点状况。”封凌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感应着结界之中虚种的力量，犹记得在冥眼的时候，那虚种被封越离隔离在劫界之外，但是在封凌沿着封越离留下的记忆修炼之时，却真的感受到，虚种的那种力量，竟然比劫界的还要强大。 在劫界的边缘，那一种无形的力量不断延伸，扩大，到与劫界同样的存在之时，便停止了膨胀，这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封凌能够感受得到，但是当自己想进入到虚种之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只能利用其中的力量而已。 虚种的力量，通过劫界，奇妙的与封凌成为了一个整体，原本封越离还希望封凌能够凭借自己的经验，将战劫刀臂凝结出来，但是封凌却并没有那样做，而是在逐渐感悟着战劫刀心法与虚中生有心法的共同之处。 封凌发现，随着自己战劫刀力量的运转，虚种竟然也会跟着出相同的变化，战劫刀的每一重心法，都能够与虚种进行着沟通，一紫色一白色两个一样大小的劫界般的存在，同时并列在封凌的脑中。 边缘紧紧的贴在一起，那层薄膜一样的东西，就是连接它们的纽带，封凌发现，两者之间虽然有感应有联系，但是却不是很紧密，时刻有分离的危险。父亲叫自己修炼虚种，却不知道修炼虚种之后会是一种怎样的结果。 但是此刻，封凌却并没有开始修炼，而是花了一大半的时间，想尽办法，让劫界与虚种的联系更加紧密一点。能够做出这一切的，就是封凌不断同时运转着虚中生有心法与战劫刀心法。 两者都是对付蜃魔的力量，自然有着相同的地方，封凌这几个月，大半时间就在其中钻研，以求将他们达到统一，不过很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封凌的虚剑力量，已经到得到了很大的强化。 鼓动着虚种的力量，一股无形的气息，在封凌的左臂透出，虚种生有心法运转之下，血脉、经络，凭空而现。 白色的光芒，围绕着封凌的左臂处，一点点的向前延伸，一寸寸的手臂，逐渐新生…… 封越离很是欣慰的看着这一切，封凌的手臂新生，他终于做到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完整的封凌，没有魔种的存在，也没有圣主的痕迹，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儿子。 封凌甩了甩手臂，那白皙的血rou挥动之间，洒出一股白色的光芒，这就是虚剑的力量。 “原本如果只是用虚中生有心法来凝聚手臂的话，那么我以后也不会再有虚剑的力量，因为这力量都用来维持手臂了。但是这几个月，我已经摸清楚了两者之间的异同。所以，以后，很有可能，我同时拥有两大终极力量！”本来，同时拥有两种力量，足够让封凌可以自豪的，但是这其中的代价，一点也让封凌高兴不起来：“现在的手臂，该动用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不过只能维持一点时间。不用之时，可以自动隐藏，与劫界沟通，直到我虚剑大成之时，手臂才不会消失。” “很好！”封越离甚是欣慰：“你做的很好，比我料想的都好，原本我以为，你要在重生手臂之后，才会慢慢的领悟两者的融合，现在看来，你不但冲破了右手的封印，更能运用它，不愧是我封越离的儿子。” 封越离看着封凌那新生的手臂，眼中绽放着奇异的光芒：“我儿的刀呢，亮给为父看看！” 封凌战劫刀心法运转，战劫刀再次成为那种淡紫色，上面还留着白色的光圈，虚剑的力量，隐隐活跃在上面。 封凌的战劫刀，原本是不断的变化的，出离境的时候，是紫色；亘心境的时候，是白色；夭返境的时候，则变成黑色，加上小朱雀的印象，是黑种带红。经由思想守护之力重新平衡之后，又回到了那种淡紫色的状态，只不过现在又加入了虚种的力量，紫色也变得很淡，近于一种虚无。 “很好，已经成功的进入到夭返境的极致了，只差一步，便接近于大成了，现在，为父帮你做最后一件事，用你的刀，来取得战劫刀的劫心吧！”封越离紧紧的盯着封凌，一字一字说道，是命令，也是无憾！ 什么？ 用手中的战劫刀，取得劫心？ 封凌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脑中被炸得一点也不剩下，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父亲算计好的，父亲早知道修炼战劫刀，最重要的，就是取得劫心，而自己的劫心，就是父亲。父亲自始至终，都明白这一点，自从小时候修炼战劫刀起，自己的一切心思，都瞒不过父亲。 父亲早知道自己会有死的时候，于是利用自己的死，来成就自己的战劫刀，这一切，早就算计好了。 封凌身子不断的颤抖着，捂着战劫刀的手臂，已经拿捏不住，叮当一声，战劫刀落在地上。 “你干什么！”封越离顿时厉声喝道：“如此没有胆量，没有气魄，还是我封越离的儿子么？刚才还夸你，一转眼就退缩了？大丈夫不过一死而已，有何畏惧。拿起你的刀，来吧！” “爹！”“师父！” 两声沉喝，分别是封凌和御天辰。 “怎么，我就要死了，你们就不听话了么？那还真是可悲啊，死到临头，竟然会有这样的场面。天辰，你认为，这一刀，该不该刺进去呢？”封越离不怒而威，语气之中，那种尊严，丝毫不能侵犯。 御天辰无泪的点了点头。 封越离一笑：“看来你还是知道的，你懂的。听见没有，我儿？天辰比你要强多了。你若还是我封越离的儿子，就拿起你的刀，来取得你的劫心！” 封凌还是无动于衷！ “蠢才，真要为父死不瞑目么？时间已经不多了，你真要以后连青冥都保不住么？”封越离见封凌丝毫不动，不由怒目圆撑，怒吼道。 封凌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缓缓的蹲下去，捡起战劫刀，紧紧的握着，紧紧的握着…… “还要再犹豫么？为父已是必死之人，想为你做点事情，你连着父亲最后一点愿望都不能满足么？”封越离叹息。 “父亲，我怎么能够……” “蠢才！还要在犹豫么，没有时间了！”封越离的身体，已经很是虚弱，封越离从来都是镇定自如，现在连说话竟然也这么激动了。 “罢了，我把你母亲和子依托付给你，看来是个错误，如果你练保护他们的能力都没有，为父抱憾终身！”失望之情，全部露于脸上，却也有种另外的欣慰吧。 封凌顿时脸色一变，答应父亲的事情，如果以后连母亲都照顾不了，自己枉为人子啊。 封凌重新提起战劫刀，紧盯着封越离…… “封凌哥哥，你干什么？”梦子依此时此刻，这才发现，封凌准备做什么了，而且，这还是师父，爹的意思？ 这怎么能够让梦子依接受呢，父子相残？而且一个是自己的封凌哥哥，现在是自己的夫君，一个是自己的师父，现在是自己的爹。这两个人，就要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场子弑父的悲剧。 梦子依再也不顾一切，挡在封越离的面前，她是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夫君杀了自己的父亲的。 “天辰！”封越离沉声喝道。 御天辰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将梦子依拉离了封越离的身边。 “不，不要！不要……” 梦子依再也承受不住，萎靡在地…… 封越离微笑着，封凌噙着眼泪，御天辰咬着牙齿，梦子依哭泣…… 封凌举起战劫刀，一点点的刺向了封越离的心窝。 “不，不要，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梦子依哭泣着昏迷了过去。 “我儿，连同劫心一起，还有为父的源尘之力，既然你能够将两大终极力量融会贯通，自然也能融合第三种，相信以后，你能够照顾好你娘，还有……这个家！”封越离经由战劫刀一招，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