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血色残阳第一百一十九章燕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燕章 张弃这时听了黄典的话却并不生气,心中却是暗道,总听人说,大宋人杰地灵,没想到在这吴县到是能碰上这样一个人,见到自己还能侃侃而谈,直斥其非,要知就是军中大将见了张弃,也是噤若寒蝉,要不是张弃开口,这些人有的更是连句话也不敢说的,这个年轻人到真有胆子,不但说了,还敢挑自己的毛病,这到让张弃提起了些许的兴趣。 声音也自缓和了下来,“说吧,我听着就是。” 说到这里,黄典到是将其他的东西全都抛诸脑后,“王爷今日此举却是错了,北疆法典为王爷亲自制定,但今日之事,王爷却是任意而为,丝毫不按法典所述量刑,如此先例一开,众官揣摩王爷心思,必定在量刑之时有所偏颇,那要这法典何用?今日,小人不但是为我父亲着想,实在也是为王爷今后治理北疆计,此等先例实是开不得啊,王爷。” 张弃的三位夫人这时都在屋中,本来遇到这些政事,她们应该回避的,但驿站简陋,也没有什么内屋,张弃在这些事上对她们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这时也就看个新鲜,其他两位夫人也就罢了,李翠儿和曲兰只是看这年轻人在丈夫面前如此强项,心中暗暗欣赏,那王兰却是处理过政务的人,见识实是非同一般女子,这黄典说的虽是简短,仓促之下也是没有什么条理,但道理却是分明,不禁心下暗自点头。 张弃这些年作了这许多的事情,见识已是非同一般,很是知道自己的短处,论起打仗来,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又读过许多战史的张弃自认不输于任何人,但在政事之上却多是采纳下属的意见行事。 张弃也知道自己虽是来自华国现代,一些现代的政体实是比现在的体制合理很多,但毕竟华国现代科技高度发展,不是这个时代可以比拟的了的,一些看似很是高明的体制放到如今却并不合适,如果硬要生搬硬套,难免不出什么乱子,反而不如交给手下的饱学之士来的妥当。 这黄典的一番话到还真有些道理,自己手握重权,一举一动现下都是万众瞩目,再不能象刚来这里之时一样肆无忌惮,这时处置了那黄单,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手下之人难免猜测他的意思,自己此时此举到真有些孟浪了。 张弃看着眼前的黄典心念电转,要是旁人身处张弃的位置,既然作出了决定,为了自己的颜面,虽是知道自己错了,这时却也是不便立时认错了的,但张弃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物,这也和他以前的经历有关,特工生涯,本就是个不能犯错的职业,一旦犯错,又不能及时补救,任务失败之下,生命着实堪忧。 这时张弃站起身来,微笑道:“好,便饶了你父亲这次,但死罪可免,律法难逃,叫他先暂代官职,等待别人来接任之后,自己到督察司领罪。” “方正进来。” “属下在。” “把黑牛也召回来吧,看看那个吴县督察司的司正死了没有,没有的话,一体办理就是。” 方正笑着道:“王爷,属下带黄典来的时候,已经就派人将黑牛叫回来了,属下便知王爷不能杀了有功之人。” 张弃回头对着黄典道:“想不到黄单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很好,起来回话就是。” 待黄典站起身子,张弃这才接着说道:“你现时在哪里任职啊?” “回王爷,小人现在在北疆广王府中级书院进学,还未有官职在身。” “看你对律法多有涉猎,不如这吴县的监察司就由你来接任得了,但你可要记住,再象你父亲这般,负我之托,我可饶不了你。” 黄典听的一愣,方正在旁边一听,这可不得了,王爷亲自破例简拔,只要不犯大错,今后肯定是前途无量的了,刚才怎么没看出这小子有这样的运气,真真是福星高照啊。 黄典脸上却尽是惶恐之色,跪倒在地,却是说了一句让在场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的话来,“王爷,此举万万不可。” 张弃这时却是对这人的兴趣大增,“有什么不对的吗,说出来我再听听。” “王爷,北疆选拔官吏已是自成一体,出师之后,各人都是得历练个两三年才能成为正式的北疆官吏,学生还在书院之中进学,自觉才学实是不如人意,哪里能够堪当大任,再说,王爷今日破例提拔,学生自是感激不尽,但这幸进之门一开,对王爷今后治理北疆实为不利。” “王爷请想,多少读书之人想着能光宗耀祖,此例一开,多少人想着得上官赏识就能一跃而起,谁还肯实心用事?” “今日得王爷赏识,学生感恩不尽,待学生学成之后,必定为王爷效犬马之劳,不过现在这官职,学生却是不能要了的,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张弃听了,脸上的笑容却是又多了几分,此人不管才能如何,这风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连着逆了自己两回,说的还都有些道理,今天到是让自己长了些见识,“好吧,待你觉得自己才堪大用的时候不妨再来见我,你父亲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还真是他的福气,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写好自辩条陈,等待处置,你先回去吧。” 待黄典走后,方正却是笑道:“瞧此人气度,日后必定为王爷之臂助,属下先恭喜王爷又得一大才了。” 张弃挥了挥手道:“你什么时候也学起那些官场文人了,日后的事难说的紧,保不准发生什么,不过这人到是不错,你派人多盯着些,不过被给他什么特别的照顾,到时这人要真是有才,我也不吝爵赏,出去吧,看看那巡察司的人怎么还没到?” 没想到的是,刚出了门的方正转头就又回来了,而且脸上尽是古怪的笑意,“禀报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张弃一听这话茬,连王爷也不叫了,哪里还不知道来的是谁,脸上也是一笑道:“进来吧。” 门外探头探脑进来个人,曲兰在旁边一看,噗嗤就乐了,别人也是强忍住笑意,但脸上都是泛起笑容。 再看进来这人,正是那个千金小姐的侍女,这时脸上是洗干净了,只是好像没有什么换洗的衣物,穿得还是那套脏的不成样子的武士服,不过显然经过一番精心的整理,穿得到是整整齐齐,不过这时看来却是说不出的滑稽。 这侍女到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到也见过些场面,进来先对张弃行了一礼,然后又给李翠儿等人见了礼,只是这礼行得有些不伦不类,又是惹得众人一笑。 这小丫头也就十四五岁年纪,却要装成一副老成的样子,板着一张小脸儿向张弃躬身说道:“这位爷台,我家小…………小………公子想请爷台单独谈谈,不知爷台方不方便?” 得,这架子还真大,在场的众人心中的想法却是惊人的一致,这时又赶上张弃难得心情正好,这两个丫头又实在搞笑,张弃于是跟着人家到了他们被安置的屋中。 这两个丫头为人处世都是稚嫩的很,不说自己正在窘困之时,就是看张弃身边人等就应该知道张弃身份不同常人,本是应该自己来拜见张弃才对,偏偏这位的父亲每次出行可是比张弃摆的场面要大的多,见到张弃身边的侍卫虽然有些惊诧,但这样的场面却是经历的多了,竟是不以为意,摆足了世家风范,竟是派了个下人将张弃请了过去。 张弃到是毫不在意,到是他的手下人等都是大感失了颜面,对这两人颇有些怨气,还有更是怕这两人是乔装打扮的刺客,于是张弃后面还跟上了两个侍卫,不时的还怒视一下带路的小丫头。 到了房门口,小丫头却是将门一拦,“我家小……….主人只请了爷台一人,旁人还是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张弃也不以为意,将两个这时只想拔刀砍人的侍卫留在了门外,自己则推门进了屋中,屋子虽然不小,但布置都是及其简陋,那个女子这时正端坐在屋中的椅子之上,眼巴巴的看着房门,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看那人的架式也有些势力,不知道人家买不买自己的帐,也不知现下长辈在北疆的声名如何,实在不行,将长辈的名号拿出来,也不知好不好使。 正在彷徨无措之时,听房门之外的响动,那人竟是来了,赶紧端正坐好,这时见张弃推门而入,这才矜持的起身抱拳问好,张弃一笑之下,也是抱拳施礼,不过觉得这场面却是有些古怪,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何曾这样跟人相见过,不由细细打量这位不知是离家出走,还是真遇上了什么祸事,才沦落到此的千金小姐。 这个小姐身材高挑,明眸皓齿,眉目间一屡英气脱之欲出,虽是身上衣衫有些不雅,但却无损其美丽丝毫。 张弃对美色本就不甚在意,要不然也不会专宠李翠儿一人,一笑之下,从容落座,只是等着对方开口说话,看看对方请自己前来有什么事情,这时张弃到是颇为有些期待,眼前的这个女子能给自己些新鲜事看看。
这个丫头等了张弃半天见对方只是端坐不语,微感不悦,心下不由暗自嘀咕,这人身为一个大男人,却是非要自己先开口不成,看这人其貌不扬的样子,就是有些本事也是有限的紧,却是这般拿大,不停腹诽之下,无奈形势比人强,这口还得自己先开。 扭捏了半天,这也是她头一次跟自己亲人以外的男人单独说话,到底身为女子,未开口说话,脸色先是红了一片,“这位兄台,小弟燕章,……” 张弃听了这个称呼,浑身就是一阵的不舒服,他可是强势惯了的人,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一女子而觉得有什么不妥,手一挥说道:“有话直说。” 这燕章不是别人,正是歧州节度使张修的幺女张燕,自从父亲给她定了这门亲事之后,就将她整日关在了府中,但随着张修领军出征,歧州却是由自己的二哥张功镇守,府中看守的也是那么严密了,这才让这位大小姐找到了机会,偷偷的和自己的贴身侍女观鱼偷跑了出来。 其实,在听了自己的大哥张隆的一番话之后,张燕到是对这门亲事不那么抗拒了,不过就是不喜欢父亲这样不问自己同不同意都赶鸭子上架的做法,想着自己到那北疆偷偷的瞧上一瞧,看看这张弃何许人也,是不是真有大哥说的那般了得。 但这时天下大乱,歧州到还好些,两人雇了一辆马车,晓行夜宿,出了歧州,到了凯州后就不同了,赶马车的车夫死活不再跟着她们前行,两人第一次出门,无奈之下,只好步行往北而来,这时的凯州,败兵、经不得官府一再盘剥的百姓各色人等都有,山贼土匪多如牛毛,两人走了不长时间就遇上了劫道的匪徒,这张燕自小练武,到着实有些功夫,拳打脚踢之下,两人到都是逃了出来,但这带的银钱衣物却都落在了追之不及的匪徒手中。 两人这才知道世道艰难,躲躲藏藏之下,再加上山贼就算看见了他们也知道这两人没有什么油水可劳,两人一路之上打些小兽,摘些野果勉强果腹,这才熬到过了大流河,进了北疆地界,进了北疆,两人这时却是有些不太适应了,和中原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般,官吏清廉自守,各司其职,百姓安居乐业,明理知法,道路宽敞干净,道旁沟渠遍布,俨然好像不在大宋治下一般,就是久未经战乱的歧州富庶之地,这时想来也不过如此而已,这时的张燕经过这些时日,已经再不是那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了,看到这番景象,对那靠杀伐起家,却将这北疆治理得头头是道的燕王张弃产生了些兴趣,看不出来,一个武夫竟然还有这些手段,看来自己以前看待事情真还有些偏颇之处。 她可是没有想到坐在她面前的就是这次她到北疆想见到的人,就算是张修手下的一个将领出巡,总也得带上个几百人护卫,一个堂堂的北疆燕王出来,怎么可能带这么几个人,其中还有女眷,所以,她的心思根本就没往这上面上去想。 这时听了张弃有些无理的言辞,心下大为着恼,但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下以往的身段,按耐住心中的怒气,不过在心里已是下定了决心,找到自己的四叔之后,一定要让这个对自己无理的小子好看。 不过人还是要求的,“请问……能不能借给我们些衣物和……” 张弃一笑道:“还有银两是不是?对了,还要说今后一定加倍奉还。” 一句话将张燕羞得脸色涨紫,要是地上有个地缝,她肯定早就钻进去了,看着眼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真是恨不得上去咬下对方的一块rou来。 张弃到是不在乎这些,只是觉得此事着实有趣,对方怎么就看上自己等人了呢,自己这些人看起来可着实不是什么善类,这个叫燕章的大小姐还真是有些眼光独到啊。 “好,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你也别老是兄台兄台的叫,我可受不了这文邹邹的字眼,我叫张寒山。” 张燕听了一愣,想不到这人一下子慷慨大方了起来,不由有些愣神,醒过神这才赶紧说道:“多谢兄……啊,不对,是寒山兄慷慨解囊,燕章真是感恩不尽,日后必有厚报,只是不知张兄此行是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们同行?” “我这次带着妻儿是游山玩水的,随便转转,没有什么固定的去处,我看还是各走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