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歌唱者与崩坏者(下)

    迪茜?斯莱尔的出现，似乎仅仅是个小插曲，但她的确让法师的神经得到了难得的放松，再然后，他开始自嘲起昨晚那种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

    的确，他没什么可怕的，除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中国厨子，没有人会质疑自己的师承来历，因为根本没有人关心它：真常春藤不会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学术水平；调查员不会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会不会再找麻烦；黑手党一样不会关心，他们更关心的好像是自己会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所有人里实际上只有安吉利娜真正的问过，可那纯粹是出自对亲昵者的好奇。

    自己是安全的，至少现在。至于那位姓尤的先生，从他说话的态度看，他未必会说出去，就算说出去了，也未必有人会信。莫名其妙的恐惧只是自己在吓自己罢了，他这么对自己说。然后，今天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摩西?弗朗热所遗留的文件昨晚全都在那间仓库的地下室里找到了，这些东西被很散乱的扔着，似乎克格勃对此并不是很重视，并且，安吉利娜翻了一遍以后也同样如此表示。

    东西大概可以分三类，首先是弗朗热本人的散乱笔记，都是关于魔法世界的，其中充满了他的个人臆测，价值到底多大，简直一目了然；第二类，是整整一大摞厚厚的人事档案，足足几百份，据安吉利娜所说，差不多囊括了整个纽约州的所有非普通人——法师甚至找到了自己的一张，不过显然调查刚刚开始，上面除了名字，其他还都是空白；然后第三类，则是帐目往来、商业记录，如果有什么可能要他的命，那这些无疑有最大的嫌疑——仅仅是嫌疑，因为帐目里充满了违禁品，照检察官的话说，真因为这个，那他早该死过三百次了。

    这些东西的唯一价值大概就是扔给报社，当然，前提是你要确定那家报纸的主编已经疯掉了，否则，他大概会直接给疯人院打电话——这是安吉利娜的最后结论，当然，法师的观点略有区别，他不认为一个人临死的时候还能有这么好的幽默感，没有发现，那八成是方法有问题，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些在检察官眼里没有价值的东西，对于贝坎宁来说，当真可以用来解答他的无数疑惑。

    比方说，他终于知道了，那个传说中的苏联背后，竟然是一群吸血鬼所建立的国度；比方说，他还知道了吸血鬼的血液，以及在此基础上制作的戒指，对于地球上的法师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难怪，所有人得知他的法师身份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看他的手。

    除此之外，那些人事资料也让法师得到了很多好处，比方说在纽约最活跃的三个魔法使用者，主教大人所在的圣公会竟然是全美实力仅次于真常春藤的第二大合法组织，西弗勒斯则是来自辉煌之地的空降兵——这个组织的活动基地主要是意大利，而卢修斯，不出所料，果然是骷髅会的成员。

    当然，还有安吉利娜，关于她的介绍不算太多，但是法师至少知道了印度一直都是地球上心灵能力者的大本营，并且，耆那这个教派，实际上最初就是由一群心灵能力者所建立的。

    比较特别的一件事是，法师有心去找那个中餐馆的老板的资料，结果，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找到。

    就这样，整整一天的时间，就在翻阅这些资料的过程中过去了。除了这些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以外，具体到这一事件本身，法师的突破就是搞清了那几件东西的来历。

    虽然一直说东西是埃及来的，但真正严格的说来，五件东西里除了戒指，只有那颗黑宝石属于埃及，其他三件，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应该属于以色列、波斯和马其顿，只不过，他们同时被一个经常在埃及活动的中东盗墓集团挖了出来，然后走私到了纽约。

    法师所关心的那枚戒指还有那枚宝石出土于孟菲斯一带，根据相关人员的考证，应该是古埃及一位传奇术士伊姆荷泰普的制品。一直以来就是法老传承的象征物，并最终失落于第六王朝的南征中。其中戒指的作用是帮助法老尽快学习魔法，变得强大起来从而有利于统治，但是名字很奇怪，叫做惩戒。而那枚宝石，似乎更强大，据记载，是法老号令幽灵军团的标志物，或者说兵符。埃及人在死灵魔法方面的造诣别具一格，具体说这枚兵符到底有多么神奇的力量，谁也说不准。

    除了这两件东西以外，剩下的三个宝贝来头也不小，蛇形权杖是古波斯帝国的造物；那个勾子权杖，据说与马其顿的传说君王亚历山大大帝的陵墓有关，不过，真正价值最大的，却是那半枚金币，那东西传承自古代的以色列王国，据说是通往所罗门圣殿的地图，所罗门圣殿本身算不得什么，但它的两个关联词无比强大：七十二柱魔神以及，约柜。

    “看起来，摩西?弗朗热是把一批不得了的东西搞进了纽约。”在安吉利娜面前，法师揉着眉心这么说道，他看起来很疲惫，但是收获也很巨大，如果是现在和那位尤先生见面，他绝对有把握能骗得过他。

    “所以，你一整天都在看这些东西，天啊！”安吉利娜是垫着脚走进这间书房的，地板上现在已经被法师随处乱扔的资料堆满了，她用手指戳着法师的后背，“老兄，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样子？”

    “怎么了？”法师耸了耸肩，语气很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了？你就不会打开电视看看吗？第三次世界大战要开战了！”安吉利娜夸张得大叫着，她看看书房里的摆设，然后直接打开了电脑。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说法，有点过分，不过眼下的纽约，的确乱了套，首先，下纽约湾的那家仓库，被人放火烧了；然后，华盛顿广场正对着警察局的地方，一辆行驶中的运油卡车，忽然就玩了自爆；海岸高速公路上二十二辆汽车追尾，导致交通中断五个小时；华尔街某家银行的金库里面，价值上千万的贵重金属不翼而飞；纽约植物园里的植物忽然全部枯萎把当时园内的参观者吓了一跳；就连教堂都不能幸免，圣约翰大教堂整整一面墙上的窗户全都被打破了，有人甚至听到教堂里传来火箭筒的轰鸣，不过后来有人出来辟谣，说只是几个顽童拿着弹弓搞出来的把戏。

    “啊，的确是很热闹啊！”法师摸着下巴这么说到，他的笑容里透着诡异，他知道，这是那枚钉穿了吸血鬼心脏的神圣木桩产生了应有的效果，他拍了拍身边的资料，忽然想起来问一个问题：“安吉利娜，我记得你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对吧？”

    “是啊，没错。”检察官表情有点奇怪。

    “那么，在哥大，你听过有什么闹鬼的传闻没有？”

    “闹鬼？”安吉利娜摇头，“校园怪谈倒是有，可要说真的，老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哥大可是真常春藤的活动基地之一，什么鬼能在那儿闹腾！”

    “我猜也是这样。”法师点头大笑，他站了起来，“走吧，咱们到哥大的宿舍区去逛逛。”

    “宿舍？你在想什么呢？”安吉利娜一头雾水，“你很闲吗？知不知道外面很乱，俄国佬现在发了疯，他们好像打算拆了这座城市！”

    “我们去抓鬼。”法师大踏步地往外走着，边走边那么说道，“顺便，把我要的那个戒指，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