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１．秦之殇
喷发的岩浆，坍塌的冰山，断裂的天空，龟裂的大地……这是世界的最终哀嚎，生物最为恐惧的声音。 可没有那目光令人恐惧。 乌鸦老人和克利安尔看着秦殇的眼睛，那冰冷无情的目光，平淡犹如死水的视线，不觉得背后发凉。 “这是什么眼神？他想要做什么！”乌鸦老人感觉对方就像是俯视一切的死神一样，不在乎任何事情，包括死亡——他已经见惯死亡，也必将带给人们死亡。 “放心，世界崩溃在即，他没有能力再做任何事情！”克利安尔尽量让语气变得平稳，安慰乌鸦老人。 也是安慰自己。 确实，秦殇的世界已经开始自行崩溃，他再也无法压制世界内部那不同部分间的碰撞。不立即收回自我世界全力抢救，这个世界就会彻底崩塌，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即便勉力再拖延上一两分钟，也维持世界之力对乌鸦老人的世界进行压迫，也不可能起到什么效果了。因为这个不稳定的世界已经不能保持刚才的力量输出，大部分的力量都是在彼此碰撞中流失，湮灭。 自我世界的败亡，已成定局。 “自我世界败亡，不代表我败亡。”秦殇冰冷的语音让人激灵灵的一颤，他大声狂吼，通天彻地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震荡世界。右手张开成爪状，在空中不停摆动，似乎抓住什么东西不断摆放。 很快，乌鸦老人和克利安尔就知道他在摆放什么。 东边天地交界之处的火山像是被人拔起一样，不断颤动着的巨大山体喷吐着通红的火柱，凌空飞渡到龟裂的草原上，犹如传说中神灵降世一般，轰然砸到地面上。草原原本龟裂的地脉生生被砸断，地底的岩石和上面的岩浆连接在一起。 新的火山出现了。 紧接着，崩塌的冰山、断裂的天空、嘶吼的风暴、咆哮的雷鸣……这些全都被秦殇移动到了草原之上，他的面前。 而乌鸦庭院，就在火山口之上，风暴中心，雷电之眼，天空断层之间。 “你疯了吗，要做什么？”乌鸦老人疯狂的跳动着，和树枝上那些恐惧大叫跳动不停的乌鸦一模一样，“你现在把自我世界收起来，还能够进行修复！这样继续下去，整个世界会彻底崩塌，再也不能成型！你就不再是最强中段位幻想游侠，甚至连幻想游侠都不是！” 秦殇无动于衷，双臂挥舞的愈发急速。大地已经彻底断裂成为不同的板块，最深处的岩浆咆哮着冲进火山通道中，喷发而出。笼罩乌鸦庭院的天空断层越来越多，就像是一张张大嘴，等待即将掉下的食物。 “你这是干什么！”乌鸦老人嘶吼的声音已经与乌鸦无二：“你这是在加剧崩溃的进行！你想把自己毁了吗？” “不用说了。”克利安尔闭上双目，绝望的说道：“他是在用自我世界作为代价，拉着我们陪葬！” 不错，秦殇现在就是拉着他们陪葬。 就如同乌鸦老人说的一样，如果这时候收起自我世界，不断的修复，秦殇还有将一切复原的希望。可他现在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将所有崩塌的力量全部聚集起来，在一点释放。 力量集中，破坏力自然更大。这样的做法，只会让自我世界崩塌的更快。 可秦殇的目的达到了。 那所有崩塌力量聚集的一点，就是乌鸦老人和克利安尔所在之地。 似乎连空间都灼烧起来的岩浆，劈散天空的银蛇，席卷世间的暴风，吞噬一切的裂缝……这些都被咆哮着冲击在中间那不足三米的空间上。就算乌鸦庭院能够在这世界最终的力量面前强行支撑到最后，可在世界终结的那一刻，它将会被秦殇的自我世界拖拽着，一起进入最终的死亡。 秦殇在用自我世界为代价，拉着他们陪葬。 乌鸦老人和克利安尔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的感知这个庭院的急速的震荡，看着所有的乌鸦发出阵阵的哀鸣，在头顶那狭窄空间杂乱飞行。 没有别的办法了。 双臂仍然挥舞不休，秦殇还在将一切力量都集中在眼前。他的嘴角，血迹斑斑。纯白的西装上，红色的斑点刺眼之极。 “噗！”又一口鲜血喷出。 加速毁灭自己的自我世界，对任何蛮荒行者的伤害都是巨大的。这就好像从人身上割下脏器一样，不，比那还强烈，无论是伤害还是痛苦都比那还强烈！ 时间紧迫，他的手掌挥舞速度再次增加，口中喃喃自语。 “杀掉他们，就是削弱魔界的力量；削弱魔界的力量，就是提升星辰殿的力量……以人类利益为原则。” 这低沉的声音给他莫大的力量，甚至盖过身体上的疼痛，盖过精神上的冲击。再次长啸一声，成群的球形闪电出现在空中，朝着那个小小世界撞击而去。 “轰——！” …… “轰——！” 化作流光飞行的萧默然看到那腾起的蘑菇云，心中咯噔一下：“该死！赶不上了！” 这爆炸的力度超出任何人的想象。不论是苍茫域森林，还是平原战区，以及星辰殿最后方，所有身处这些地点的人们都感觉地面震了三震。就连天空，在爆炸传来的那个方向，都变得一片漆黑。 明明没有光线射出，可所有人都觉得眼前全是一片耀眼。他们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似乎感到有什么东西穿过自己的身体，可睁开眼睛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整个战场都安静下来。 无论是索菲亚、拉珠这些星辰殿执事，还是斯耐克，艾格这几位魔界监察，瞬间就停止战斗，化作流光直奔爆炸地点而去。 他们都知道，这爆炸是世界崩塌所造成的效果。 而那里，是秦殇和乌鸦老人、克利安尔对战的地方。 天空中，一团十数米高的彩球晃荡不休。彩球面前十几米外，萧默然长身而立，凝神注视。星辰殿的诸位执事迅速来到他的面前，询问情况。 “怎么样？是谁的世界崩塌了？”索菲亚直接问道。 萧默然摇头：“不清楚，我也不过是比你们来的更早一些而已，没能加入他和那两个魔族的战斗。”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这意味着秦殇以一敌二。若是一对一，无论是身为星辰殿执事的索菲亚，还是魔界监察斯耐克，都认为造成这样效果的是魔族。可一对二…… 所有人都看向彩球。 这彩球像是孩童的随意作品。各种各样的色彩被揉杂在一起，一道道纯色的细条层和其他颜色的细条层紧紧相贴，毫无缝隙的压合在一起。猛然看去，就像是祖城中孩童们用不同颜色的橡皮泥团成的小球而已。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个彩球是运动的。 彩球内部的色彩调层在不断移动，彩球整体也在不断转动。不仅如此，就是是章鱼一样，这彩球还伸出无数的螺旋状彩条，探向四周。彩条距离中心越远，颜色越淡，最终边做透明，融进空气中。 蛮荒世界将这彩条当成吸管，吸收彩球其中的内容。这彩球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越变越小，终于消失不见，露出其中的事物。 那是一个人，和一个拳头。 那人纯白色的西装破烂不堪，胸前满是刺目的红。可他好像什么也没注意到，双目通红的瞪视着对面两倍于他大小，紧握起来的拳头。 “你、你——噗！”喷出一口鲜血，那人仰天便倒，星辰殿众人顿时直冲而上，萧默然一把抱住了他。 “秦殇！秦殇！” 与此同时，那紧握的拳头舒展开来，掌心处，站立着两人：乌鸦老人和克利安尔。此时的两人，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这是大人！”一直在仔细辨认手掌的斯耐克突然狂呼起来，声音中满是惊喜和坚定之极的放心，“大人来了！大人来了！” 这巨大手掌似乎听到斯耐克的欢呼，轻轻一颤，紧接着就呼啸而来，似乎想要将斯耐克和艾格他们也抓紧手掌中。 “还想带人走？哪有这好事？！” 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喝，一个男人突然出现的所有人的面前，不过一米八身高的他毫不迟疑，伸出右拳朝着手掌轰去。而那巨大手掌也瞬间紧握成拳，挥向男人。 一个近四米大的拳头，和一个不足十公分的拳头撞在一起，却引发了惊人的后果。 狂风呼啸着从两个拳头交界处喷薄而出，萧默然等等强者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吹飞百米之远！碰撞发生在几百米的高空，可地面上好像被科技系的大型导弹轰炸过一样，出现一个足有十几米深的椭圆形大坑！ “卢耀辰！”索菲亚看着那个男人惊呼道。 亚洲星辰殿第三执事卢耀辰终于赶到前线。 卢耀辰没有搭理任何人，将巨大拳头逼退的他神色凝重，大声说道：“怎么，就会趁我不在欺负晚辈？现在我到了，来陪我玩玩！” 话音刚落，空中响起了雷鸣般的声音。 “你倒是来得正好。罢了，那几个没用的家伙就留给你了，我就先走了！” 巨大的手掌急速向远处飞去，在斯耐克绝望的视线中越来越小，只留下最后一举响彻整个战场的挑战。 “三日之后，我亲自前来，和那位久负盛名的人类守护者过上几招！他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