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只有香如故
皇帝反应过来，抚掌大笑道:“妙，妙，妙，赵姑娘姿容无双，此舞更是只应天上才有啊。” 赵宜主羞涩一笑，道:“皇上谬赞，宜主愧不敢当。” “你若不敢当，这天下还有谁当的。”皇帝只拿笑眼看她。 “皇兄说的是，赵姑娘这一舞，当真是精妙绝伦啊，姑娘两位义兄的雅音，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呢。”阳阿也娇笑着附和道。 玉井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沈庭白看着三人这虚伪的一套，心中冷笑不已，赵宜主的为人，他从始至终不曾看好过。 “不错，你兄妹三人，倒是各有千秋，该赏，该赏，梁德志，你带两位先生去国库挑选，无论看上何物，朕都允了。”皇帝大手一挥，将梁德志招到跟前道。 “嗻，奴才领命。”梁德志躬身聆听圣谕。 梁德志面向殿外对二人，作了个请的姿势道:“二位先生，请跟奴才来。” “有劳梁公公了。”在这深宫之中，任你得罪谁，都不可得罪阉人。 走到偏殿前的白玉阶石前，玉井再回头看一眼殿内，只见赵宜主神色依依，双眸含水，很是不舍地看着她，她也只好报以无奈一笑。 “请二位先生在此稍后片刻，容奴才将二位所选之物拿去内务府记个档。”梁德志让两个小太监捧着东西，对二人笑道。 “公公自去罢。”玉井亦回以一笑。 “那奴才这便去了，小陆子，好生招待，若二位哪处不好，仔细你的皮。”梁德志又翘着兰花指训了一番小徒弟才走。 玉井本是无所谓去不去国库挑选东西的，谁知进去一看还真有所好之物，就是不知这梦境中的东西能不能带的出去。 玉井想的太过入神，沈庭白也不提醒，以至阳阿走到了身前，都还未察觉。 “苏先生，失魂落魄的，想什么呢？”阳阿看着玉井，所有所思道。 “公主说笑了，不过走了神罢了，怎就失魂落魄了。”玉井一面笑，一面暗暗狠踩了沈庭白一脚。 猝不及防下，沈庭白不由闷哼了一声，在阳阿面前也不好怎样，只忍了回去。 “苏白公子，这是怎么了？”阳阿关切道。 “没什么，被只老鼠挠了一下。”沈庭白淡淡道。 阳阿皱了皱眉，道:“你们也是，站在这永巷入口作甚，这里腌臜东西可多了，如此便回府罢，请个大夫瞧瞧。” “公主殿下，我师傅让我在这候着呢。”小陆子为难道。 “笨，梁德志是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笨徒弟的，这有何难，回去禀了你师傅一声，说人跟我回去了，东西送到公主府来便是。”阳阿睨了一眼小陆子，不耐烦道。 “还是公主殿下聪慧，奴才这就去告诉师傅，便不耽搁公主行程了，奴才告退。”小陆子福了福身，脚底抹油般就跑的没影了。 “这个小陆子，也不知梁德志这样一个人精是怎么教出这么个木头脑袋徒弟的。”小陆子都没影了，阳阿数落还没停。 也怨不得小陆子如此，平日里哪个主子不夸他机灵，唯独在阳阿这里他心里就虚的没底，他师傅常说女人是老虎，尤其是阳阿公主那般的，更要加倍小心才是，他这是小心过了头。 “走罢。”阳阿道。 “公主这是？”玉井见阳阿往永巷里走去。 “哦，忘了与先生解释，出宫不走原路，还需过了这永巷才行。”阳阿笑道。 “原来如此。”玉井点点头。 “对了，国库里好东西可不少呢，有些东西，便连阳阿都想要呢，不知二位挑了什么呢？”阳阿饶有兴致问道。 “苏玉厚颜，斗胆选了相如名琴。”玉井腼腆一笑。 “先生好眼光，绮绿，在库中尘封多年，昔有相如，今有苏玉，绮绿今日倒是又得了个好主人，恭喜先生觅得好琴了。”绮绿虽然贵重，不过能苏玉手中倒是相得益彰，没有糟蹋了，阳阿此赞确实发自内心。 “公主谬赞了，苏玉岂敢与相如相比，不过今日得了绮绿真平生幸事。”玉井笑道。 在国库中见到绮绿的一霎，玉井才真正是忍不住喜于形色，四大名琴，绮绿早已失传，谁知能在此处得见。 “先生不要谦虚，在阳阿看来，当今唯有先生一人，配弹绮绿。苏白公子又选了何物？”阳阿话锋一转，指向沈庭白。 “没什么特别的，一支簪子罢了。”沈庭白不欲多言。 “哦，是什么簪子能入公子眼中。”阳阿刨根问底道。 “一支名唤如故的白玉响铃簪。”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玉井默默看了沈庭白一眼。 “白玉响铃簪么，似乎是女子之物，苏白公子有心上人了？可是府中之人？阳阿愿成公子美事。”阳阿似笑非笑道。 “劳公主费心，并无此事，不过是见那簪子玲珑可爱罢了。”沈庭白淡淡道。 “哦，那公子何不与先生一般，挑支名笛？”阳阿自然不会信，继续试探道。 “此笛与我最是契合，无需他物。” “原来如此。”阳阿还是将信将疑，不过此时也不宜多问，省得适得其反。 “公主殿下，上车罢。”赫嬷嬷道。 玉井看了这个赫嬷嬷一眼，她倒是很会察言观色，早便走到马车前了，偏等到这时才提醒。 “你们也去罢。”阳阿抚了抚额，说了这半天话，她也累了。 “是。” 各自上车，揭过不提。 恰是正午，街上最喧闹的时辰，玉井掀开帘子，看着窗外道，似是不经意道:“阿白，为何不直接告诉阳阿，你喜欢梅花，岂不是省了许多口舌。” 沈庭白看着玉井的侧脸道:“谁说我是为了这个，才挑了那支簪子。” “不是么，我还以为就是那样的呢，你又不是女子，买那簪子做什么？”玉井放下帘子回视沈庭白道。 马车颠簸了一下，外头忽然人声沸腾，玉井只见沈庭白动了动嘴唇，却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见。”马车好不容停了颠簸，玉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