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杨霁初
“南魏紫，你可有不服。”莫阳冷冰冰的声音在大殿上盘旋。 “禀督教，并无不服。”南魏紫瞬间烧红了脸。 “那便再宣誓一遍。”莫阳淡淡扫了了南魏紫一眼。 “入繁华红尘，求坚韧道心。”南魏紫本以为只是个仪式罢了，谁知道督教竟然这般重视，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人，她恨不能此刻有个地洞，好让她钻进去。 “好了，都起来罢，你们随我来。”莫阳从殿上走下来，众人连忙站起，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跟在他身后走。 玉井跟着众人，发现莫阳竟带他们入了飞白峰，难不成还要再向师父请示一次么？ 莫阳让众人等在殿外，自己进入殿中，殿门缓缓开启，又慢慢合上。 众人静候半晌，殿门打开的同时伴随着一声“进来罢。” 掌教和督教都在里边，待人都进殿后，月山一挥衣袖，殿门关上，光线有些暗淡，只有大殿上祖师像前的烛火微明。 众人只见月山和莫阳面对面站好，同时开始结手印，速度极快，手势又繁多到让人眼花缭乱。 玉井却不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在她眼中这些手印仿佛被无限放慢，每一个手印都是以月山为主导，略快莫阳一步，回过神来，玉井已经自发记住了手印的排列，申，午，丑，未，辰，亥，酉，辰，子，寅，巳，辛，丑，卯，申，巳，酉，亥，辛，卯，未，午，丑，寅，申，巳，未，申，丑，卯，子，辛，子，午，丑，亥。 月山二人站立的位置开始光毫大放，将整座大殿映得敞亮，而后光线缓缓收回，一面直径六尺的银色巨镜在空间波动下显出，镜面一片湖蓝，隐隐涌动着水纹。 “你们进去罢。”莫阳道。 玉井慢吞吞地跟在众人身后，看他们一个个好似被镜子吞没了一般，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走啦。”沈庭白回头看玉井还在发呆，就顺手拉着她一起进去。 穿过镜面的时候玉井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镜中是一片蔚蓝世界，脚底踩的竟也是澄澄波光，每一个人都在踏水而行，叶春来和棠妃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柳迟儿和南魏紫倒在不远处。 柳迟儿她们显然也看见了玉井这边，双方都在向对方靠近，水一直在漫涌，短短一段距离就已经没到了肩上，这水似有千斤重，让人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往下沉，好在大家还记得这是考验，并没有出现什么混乱的场面，南魏紫见没法靠近玉井，索性在水面上大喊:“记得你答应我的……”水，没过了她的头和未出口的话语。 “不要慌，我跟你在一起。”沈庭白握了握玉井在水下的手。 “嗯。” 等待水一点一点没过头顶的时间显得特别漫长，水下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在彻底被淹没前玉井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除了沈庭白被映得有些微蓝的脸以外，什么都没有，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意识在缓慢的消失。 好暖。 好温暖。 这里，是什么地方？ 玉井睁眼只见一片红光，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把她推挤出去。 不想出去。 玉井挣扎，却只是徒劳，红光一瞬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鹅黄的烛光，和一张张陌生的笑脸。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是个千金。” 张口说话，只听见嘤嘤哭声，玉井被吓到了，这是自己么，低头一看，身子竟变得如初生婴儿般短小，接着就感觉到一阵摇晃，玉井被裹起来递在一个苍白着脸，汗湿了鬓发的女子面前，“夫人，是个千金。” “好，好呀。”女子勉力微笑说了这么一句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娘，霁初不想吃药药嘛~”小姑娘在娘亲怀里撒娇。 “囡囡乖，吃了药药病才会好的快~”杨夫人吹了吹药喂到霁初嘴边。 “爹爹，爹爹，今天先生夸我字写得有风骨~”小霁初一脸得意，好像在说夸我呀，夸我呀~ “那是自然，爹的女儿写字当然不会差，还好没像你娘。”杨老爷抚了抚胡子，哈哈笑道。 “小姐，该歇了，明日便是你的大好日子了。” “嗯，知道了。”霁初应道。 杨绛，字霁初，杨家的二小姐，十六年了，苏玉井这个名字，从未有人提起，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杨家世代书香，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杨家二小姐的婚事，自然不会草率，定的是望阳侯府的三少爷。 杨府阖府上下对这个古灵精怪的二小姐那绝对是百般宠爱，万般纵容，唯有这婚姻大事，由不得她自己做主，无论她如何哭闹，杨老爷都不曾妥协。 明日便要成亲了，与一个从未谋面的人。 作为杨霁初，她开始不舍杨府的一切，杨老爷杨夫人给了她从不曾体会过的亲情，如果，她只是杨霁初，多好。 作为苏玉井，她只是舍不下一个人，他名唤景殊，十六年来，他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模糊，她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 大清早，霁初就被叫醒，折腾了一身出阁女的装束，头沉地快要抬不起来，窗外礼花四溅，锣鼓喧天。 杨夫人拉着霁初的手，直抹眼泪，嘴上殷殷叮嘱，到了夫家要如何如何，好好照顾自己云云，这些话霁初连着听了好几个月，耳朵都要磨出了茧子，但合着这气氛，霁初也忍不住要落泪，“娘，你放心罢。” “吉时到~新娘上新轿~”喜婆给霁初手上塞了一个苹果，吊高了声音喊道。 霁初感到轿子震了三震，帘子被揭开了，汀兰扶她出了轿子，将她手上的苹果换成了红绸，又扶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跨过了火盆，又跨过了几道门槛，汀兰悄悄捏了霁初的手心，就退到了边上。 “一拜天地~”霁初听着声音拜下。 “二拜高堂~”跟着红绸的牵引下拜。 “夫妻对拜~”隔着红盖头霁初看不见对面人的脸。 “礼成~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