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凶
前往斯戴维克的路上，安逸都在思考如何让莱特主动退出。 另外，他曾经拒绝过凯瑟琳女王的赐婚。现在，他却跑回来求婚。他已经看到凯瑟琳龙颜大怒的模样。因此他也必须考虑如何抚平凯瑟琳的怒火。 只是当他抵挡斯戴维克后发现，第一个问题已经不需要烦恼。 神圣教廷屹立大陆近千年，自然有一套完整而严密的秩序。神圣教廷的下一任教皇一般都是由现任教皇指定，然后十二金袍圣者投票，只要获得半数同意就代表通过。在表决中现任教皇的一票相当于两票。这意味着，现任教皇提出的人选只要得到五位金袍圣者的认同就能成为神圣教廷下一任的教皇。 教皇指定的人选并没有太多限制，可以是位高权重的金袍圣者，可以是声名不显的黑袍执事，也可以是教廷最底层的见习牧师。一般情况下，只要教皇指定的人选是教廷成员和法鲁思恩诸神的虔诚信徒就足够了。 如果教皇遇到意外而没有来得及指定继承人，那么三名金袍圣者可以联名提出教皇人选，仍然由十二位金袍圣者表决，同样是半数通过。 这一届的教皇选举比较特殊。因为安逸的乱入导致安妮成为教廷第一任圣女，因此拥有选举权的金袍圣者增加到十三位。这意味着金袍圣者们提出的教皇人选必须得到七票。这无形中增加了教皇人选通过的难度。 事实也是如此。算上每轮都是弃权的安妮，教廷三大派系提出的教皇人选在三轮投票中没有一个得到七票。 按照教皇的选举程序，如果金袍圣者三轮投票仍然没有结果，。那么教廷长老团就会接手教皇的选举。 神圣教廷的长老团是由卸任的金袍圣者、白袍主教、大骑士长和骑士长组成。因此长老团又名“养老院”。 长老团的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做为神圣教廷的威慑力量。教廷的白袍主教和骑士长一级大部分都是传奇高手，长老团的存在算是让他们发挥余热。 长老团的第二个作用就是在教皇之位悬而不决的时候选出教皇。 长老团的有效投票只有一轮。如果还是没有结果那么十二金袍圣者就会通过特殊渠道与法鲁思恩神交流，由伟大的神灵亲自指定。 不过新任教皇的选举已经不需要神灵费心。在长老团提出的四个人选中，第一次得到提名的太阳之子莱特·布伦达得到半数票，成为神圣教廷第三十八任教皇！ 神圣教廷的教皇是法鲁思恩神的地上行者，是法鲁思恩神的代言人。教皇必须起誓放弃凡人世界的一切，比如亲人、财产、地位等等，一心一意为神灵服务。 换句话说，即使姬儿答应莱特的求婚也会按照教廷的传统被判定无效。 太阳之子成为教廷教皇让整个同盟沸腾了。 那个二世祖居然成了教皇？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一夜之间变的如此疯狂？ 莱特在同盟的名声并不好。虚伪、骄傲、心胸狭窄，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虽说他是前任教皇的教子，地位等同于白袍主教，但是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选他做教皇！ 莫非是长老团不甘寂寞，所以把莱特推出来做傀儡？ 不论同盟各地如何议论，莱特·布伦达成为神圣教廷第三十八任教皇已经无法改变！ “老师，恐怕整个同盟都小看了那位‘如朝阳般耀眼’的太阳之子。” 得到消息的安逸冷笑，“很明显，莱特就是暗杀父亲的主谋！” “莱特的确是得到最大好处的人。” 冈萨雷斯淡淡的反驳道，“但是真凶不一定是莱特。他或许只是长老团的傀儡而已。” “老师，你在考我吗？” 安逸笑了笑，道，“如果要找傀儡，教廷有大把的灰袍牧师，何必找莱特呢？他可是猎鹰****呀。长老团就不怕莱特借用猎鹰王国的力量在教廷迅速站稳脚跟，然后脱离他们的掌握？” 安逸抽丝剥茧，将莱特的计划一步步还原，“父亲是布匿派的领袖。父亲身死，布匿派群龙无首，这是什一派和苦修派打破布匿派垄断教皇之位的最好机会。因此，布匿派虽然实力最强，拥有五位金袍圣者，但是布匿派的提名注定不能通过，哪怕是我插手说服安妮也不行。” 安逸道，“苦修派和什一派的提名也不可能通过。教义的冲突让苦修派和什一派是天生的对头，他们不可能联手。这样一来别说是三轮投票，就是三十轮、三百轮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神圣教廷也有派系之争。最大的派系名为布匿派，因最初在圣城沙巴克的布匿大教堂聚会而得名。布匿派拥有五名金袍圣者。 第二大派系名为什一派，因主张信徒每年将十分之一的财产捐献给教廷而得名。什一派拥有四位金袍圣者。 第三大派系是苦修派，主张信徒必须严格要求自己，像苦行僧那样磨练自身。苦修派拥有三位金袍圣者。 教廷内部的派系之争与神圣教廷的教义模糊有关。神圣教廷是人类世界最大的宗教，供奉的神灵是空间与光明之神铂尔、正义之神兰斯和狩猎女神希格莉。 三位神灵都有各自的核心教义。神圣教廷的教义以铂尔的教义为主。 铂尔的核心教义是“守护”和“奉献”，信徒献上信仰和微薄的收入，铂尔保护信徒不受战乱和邪恶的侵犯。 铂尔的教义过于空泛。这就导致关于教义的解释千奇百怪。 比如布匿派认为“守护”是义务，“奉献”是权利。“守护”是必须的，“奉献”却是自愿的。 比如什一派宣称“奉献”可以得到“救赎”，强调奉献财物可以洗刷自身的罪孽。 比如苦修派认为“守护”的前提是自身的强大和品行高洁，因此苦修派信徒强调自身的苦修以及拒绝各种诱惑。 又比如流行于猎鹰北部的某个小教派认为少女应该将自己的贞洁“奉献”给神灵的仆人。这代表着少女把最宝贵的东西“奉献”给了神灵，会得到神灵的“守护”。 对教义的理解不同最终导致神圣教廷的派系之争。然后，莱特敏锐的利用了这一点。 “莱特正是看破了这一点，才会暗杀父亲。” 安逸道，“他只要收买超过一半的长老团成员，成为教皇十拿九稳。长老团那些过气的圣者主教们不会拒绝莱特的收买。或是财富，或是权力，或是美色，或是土地，身为猎鹰****的莱特有足够的底气收买长老团的成员。” 安逸冷冷的说道，“最后，莱特长期以来纨绔子弟的形象成了他最好的伪装。同盟绝大多数人的人不都是认为莱特是长老团的傀儡吗？” “说得很好。” 冈萨雷斯先赞了安逸一句，然后若有深意的问道，“只是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推测。亚历克斯，你凭什么认定莱特就是幕后黑手？” 安逸沉默。良久，他说道，“直觉。” “呵呵，直觉吗？” 冈萨雷斯道，“亚历克斯，你的直觉准不准，时间会证明的。不过在真凶暴露之前，你需要做另一件事。” “我知道。” 安逸淡淡的说道，“向姬儿求婚。” 冈萨雷斯反问道，“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安逸的表情有些茫然，“如果我向姬儿求婚，就必定伤害到雅典娜与海伦。雅典娜还好，外柔内刚的她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安逸道，“我担心海伦。以她的骄傲，绝望之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自暴自弃的举动。”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 冈萨雷斯唇角微微带着笑意，说道，“但是这不能成为你退缩的借口。感情的事我无法给出建议，最终还是需要你做出自己的决定。” 冈萨雷斯走到安逸面前，伸出右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长的说道，“亚历克斯，你会彷徨，也会害怕，但是你从不会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 冈萨雷斯转身，向屋外走去，“海伦、姬儿、雅典娜，都是你的责任。” “美丽的黛安娜，” 冈萨雷斯离去后良久，安逸幽幽的说道。他的声音飘忽不定，就仿佛天上的云彩，似有似无。“你知道我的感觉吗？” “我能感觉到，你很迷茫。” 黛安娜从阴影中走出，走到安逸身边，“你被命运逼迫不断的往上爬。但是你不知道这何时是一个头。也不知道你自己需要的又是什么。” “你说得没有错。我很迷茫。” 安逸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异样的光彩，似乎要将黛安娜的面容刻在自己的心里，“在我的前世，你们只存在于电影和漫画里，存在于人类的想象中。但是在这个世界，你们有自己的过去，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有一个同样温暖的血rou之躯。” 安逸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黛安娜的面颊，后者能清晰的感到他手指的粗糙与……冰冷，“我不敢投入感情。我害怕某一天醒来，却发现你们都只是一个……梦。” 或许在很多人眼中，绯红骑士亚历山大·罗兰是坚强的，冷静的，敢于用不到万人的军队进攻十万敌军的天才或者疯子。但是此刻，面对与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仆从，他内心的脆弱暴露无遗。 那位死去父亲的期望、安德烈的期望、郁金香家族千千万万人的期望、冈萨雷斯的期望、野蛮人的期望、星光行省数十万子民的期望，甚至是那位始终隐在幕后的智慧之神的期望，他背负的太多。 这无穷无尽的负担让他不堪重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崩溃。 他需要一个人能包容他的脆弱，倾听他的倾诉，抚平他的彷徨和茫然。这个人不可能是安德烈，不可能是冈萨雷斯，也不可能是姬儿、海伦或者雅典娜中的一位。 他只能是仆从中的某一个。 “主人。” 黛安娜的眼中闪烁着只有母亲才具备的那种光泽，她捧起亚瑟的头颅，轻轻的放在自己柔软的胸膛上，“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幻，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黛安娜的语气很轻柔，却透着发自灵魂的坚定，“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