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智能杂耍大显身手
夜幕降临后，公园内的各式灯柱都亮了起来，来这里溜达的身影丝毫不比白天少。 小宝选了一块亮堂的开阔处，把他肩上的蛇皮袋子卸下来，松开口子，抖擞抖擞，就从里面倒了几十只螃蟹出来，也就几十只，公园人多，场面太大了，小宝怕hold不住。 同时，小宝又拿出一个掉了漆的废搪瓷碗，往边上一搁。 大嗓门吆喝小宝不会，在这块地方，要想吸引眼球，就得拿出些亮点来，于是，二话不说，小宝拍了拍巴掌，先来了几个应景的动作。 起先，路过的人们以为这是在捣腾海鲜，谁也不热忱，要买，谁不知道正宗的大闸蟹？但当小宝一边报着幕，螃蟹们一边舞动起来时，人群开始诧异了，围聚了过来。 什么“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一类的江湖话语，小宝不会，只能把事先写好的一张废纸片摆了出来，“街头杂耍，付费自愿”，这话虽然文绉绉的，可是付费的“费”却被小宝写成了废品的“废”。 一看到这牌子，人群便开始疏松了，都不感冒。 “喂，有没有更有看头的，竟然要收钱，也得拿出点hold得住的出来！”一个同学模样的年轻人以一种刁难的口吻咋呼着。 “是啊，七分噱头，三分底色，你要人家给钱你，没点本事，不是让人家给冤了！”又一个同学出来附和。 这一叫板，人群反而又收紧了起来。 “当然有。”小宝也并不怯阵，微微一笑，应答着，抬手指点起来，那些昂首注目的螃蟹立然跟着他的手指转，随后，小宝捡起那个废搪瓷碗，往蟹群中一扔，报出一声，“老杂技顶碗。” 瞬间，落下的搪瓷碗在螃蟹们树立的大螯上，稳稳地摆放着，之后，相互传递起来。 “叠罗汉！” 指令一变，螃蟹们扔下搪瓷碗，果真垒了起来，间隔着，层层往上，岿然而起，高达数层。 “千手观音！” 人群中终于有了掌声和惊叹声，但往搪瓷碗里搁钱的，没有一个。 “照这个来一个吧，做到了就给钱！”刚刚刁难的学生掏出一本书，打开，指着上面的图片，递给了小宝。 小宝一看，这可是一个蜂巢构造图，实际生活中，那可是个立体的，小宝也不推辞，爽快点头，有大制作，刚才的几十只螃蟹显然不够应付，于是，拉过自己的蛇皮袋子，控制着，让里面的螃蟹全都爬了出来。 尔后，惊奇的一幕在挤匝的人头中上演了，只见小宝将图片递到众螃蟹眼前，给它们看了一遍，旋即，螃蟹群sao动起来，各自忙碌着，垒砌着往上，挓挲的大螯钳着另一只螃蟹的大螯，将对方举了起来，拉成一线，瞬间搭成一个六面体，之后，向四面八方拓展开去，顷刻间，一个立体框架的蜂巢结构赫然眼前。 如此智能的生物，人群顿时惊呼了，连那刚才叫板的几个学生也不得不服，在众多人面前，言出必行，其中一个学生果真开了钱包，夹出一沓红红的钞票，不过，他随后又翻了翻，才将唯一的一个零头十块钱丢进了搪瓷碗里。 完成如此一个壮举，才给十块钱，小宝也不计较，能给人开心，这是他以前捡垃圾所见不到的。 也就此时，一个矮小的身影挤到了人群前，看着就像那种富家小胖少爷，很大气地丢了五十块在碗里，瞪视着小宝。 “骑马舞会跳吗？” “骑马舞？”小宝少见了一点，这也不奇怪。 “就是这个。”说着，这小孩拿出一手机，点了点，播出一段视频，递给了小宝。 看着那穿红裤衩的胖大叔，小宝也不觉得有啥难度，至少他的螃蟹要比这大叔利索，于是，小宝也不迟疑，将手机凑到了蟹群前，迨它播完，这才将手机还了回去。 之后，在第二遍音乐声中，奇迹再次炫亮了众人的眼睛，附和着音乐，那小孩一双胖眯眼头一回睁开了，而人群已经挤得爆棚了，掌声如潮，还不断地有人群被吸附过来，见惯了街头哄骗的人们第一回被这种智能杂耍撼动了信仰。 舞蹈结束，音乐停止，人们的掌声和惊呼才渐渐止歇，那些真正感受到了这股震慑的人们，陆续往搪瓷碗丢钱了，虽说面额不大，但小宝已经开心了。 此时，傻了半晌的胖小子掉过头去，扯了扯旁边一个很富气的少妇，娇气起来。 “mama，我要买一只！” 尼玛，小宝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赶紧摆着手。 “喂喂喂，小朋友，这不是玩具！” 富气的少妇显然没想到小宝会拒绝，来了一句更俗的，“好吧，就当海鲜，多少钱一斤，我买了！” 海鲜？多少钱一斤？靠，小宝差点没晕过去。现在这些有钱人怎么了，要么阔气，要么俗气，再不就霸气！ “一口价，一百块一只！”看着小宝指挥了那些螃蟹往蛇皮袋子里钻，少妇开出了价码。 但人群里有更豪气的大爷，举着手，“我出两百块一只！” “三百一只怎样？”拍卖竞价开始了。 小宝只充耳不闻，利落地收拾完，准备捡起那搪瓷碗时，嚷嚷着两个身影挤了进来，一律带着红袖章，凶横地立在了小宝面前。 “嘿嘿嘿，谁叫你在这里摆摊的？” 知道是联防队的，围观的人群开始散开了一些，都觉得这年轻人刚才那么好的价码不出手，这回要吃亏了。 小宝也没想到会来这一出，原来在城市里混饭吃这么难，连钱都没点，那其中一名联防队员就将手搭在了小宝的搪瓷碗上。 “都没收了！”那家伙蛮横地吼了一声。 另一人就强行去卸小宝肩上的蛇皮袋子，小宝也不顽抗，但心里头已有了对策，于是，偷偷地将袋子口一松。 那人刚接过蛇皮袋子，一只螃蟹忽然蹿到了他手背上，举着螯，钳了下去，痛得一声喊叫，那人赶紧将手背上的螃蟹甩了出去，不偏不倚，飞出的螃蟹立刻落在了另一名联防队员肩上，疼痛中，他也是一声喊叫。 之后，跃下的螃蟹稳稳地落在了小宝的掌心，再次回归了蛇皮袋子。 “没事了吧，没意见的话，东西我拿走了？”冲着傻傻站立的两人，小宝故作询问，从对方手里拿过搪瓷碗，点了点，给众人一个笑脸，扛着蛇皮袋子挤出了人群。 那胖小子见小宝离开，仍旧不甘心，撵了过来，往他脚跟前一站，小模样大神气，一脸倔强，“我就买一只，行吗？” 小宝有些好笑，蹲下腰身，只得从蛇皮袋子里取出一只，放在了掌心，“好吧，如果你能让这螃蟹听你的话，我就卖一只给你。” 小孩犹豫了，瞪视着小宝手心，见那硕大的一只螃蟹举了螯冲着他，犯难着不敢伸手。 这时，刚刚围观的人群很多都往公园一侧看去，有嘈吵的争执声从那里传来。 “儿子，他不卖就算了，被它咬了怎么办，什么玩具不比它强，乖，放假了mama带你去海洋公园玩！”那富气少妇也过来哄劝。 随即，一阵惊喊声从人群那边传了过来，很多人都往里边跑去。 小宝看得一愣，扛着蛇皮袋子也奔了过去，不知道是啥情况，一来是去看热闹，二来也正好甩开这对母子，然而，挤过去后，小宝却吃了一惊，公园的污水河里，一个脑袋正在露在水面，处境危殆，听左右的人喊叫，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有的喊救人，有的打120，更多的惊慌着，但就是没人敢跳下去，在这公园溜达的人都知道，这污水是上游一化工厂排出来的，据说有毒，能令皮肤溃烂。 就在这当儿，人群中偏有了真英雄，爬过栏杆，就要往河里跳。 “诶，别跳、别跳！”小宝不知怎么的也挤了进来，一把搭住那汉子的手，制止了他往污水里跳，“让我来，让我来！” 与此同时，小宝将蛇皮袋子的口一松，将满满一袋子螃蟹龙虾倾倒进了河里。 蜂拥而出的螃蟹龙虾随即沉落下去，在众多诧异的目光中，那些刚刚围观过表演的人们顿时认出了小宝，却谁也不知道他在搞哪一出，向120求助的人刚挂下电话，奇迹便浮现在了河面上，跳河的妇女竟生生被一群螃蟹龙虾托举了起来，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被顶到了岸边后，人们随即伸手将满身污脏一脸惊恐的女子拉了上去。 喵的，一群螃蟹龙虾都能把她吓成这样，还有胆量寻死？人群中，鄙视的目光一大堆。 而更多的目光则是在惊叹那一堆智慧生物，刚刚错过了拍摄的围观者，如今纷纷拿出手机，对准了河面。 这一来，小宝急了，经这一拍摄，不都什么都抖出去了，人数这么多，总不能效仿治理两个联防队员一样，让他们都失忆了，但随着一阵光亮在小宝潜意识里攸然闪过，他忽地有了主意，凝神注视过去。 惊叹于那一群智慧生物的拍客们，都指望着这视频在网上轰动，不说瘫痪了个把网站，至少能让他一夜爆红吧。 然而，吊着涎子的美梦总是个吹不大的肥皂泡，在如一阵病毒般的侵袭中，所有人的手机默契般的黑屏了，于是，痛苦的、纠结的、愤怒的，乃至抓狂的拍客们，甩的甩、捶的捶、骂的骂，把一股子愤怒都使在了手机上，就像在一旁替难产的孕妇使劲一样，你把浑身的气功都憋了出来，人家生不出来还是生不出来。 这顷刻之间，上十部手机皆成了废品，又便宜了那些收废品的。 趁着忙乱的人群，小宝将蛇皮袋子口一开，伸到了岸边，那些螃蟹龙虾排成数绺，自动钻入了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