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别打我爸爸
秦可馨的家住在童家桥老街深巷处的一栋旧房屋里，郑超等人跟她一起回去后，却没有发现她的爸爸，向邻居一打听，才知道她爸爸在昨天晚上就出去找她了，于是一行人又出去帮她寻找她那腿上带有残疾的爸爸。 见秦可馨脸上满是焦急的身体，郑超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放心，你爸爸都这么大个人了，肯定能找到他的。” “关键是他腿上有残疾，而且还有重病在身，我真的害怕他有什么意外。”秦可馨急得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王丽插口问道：“你平时都喜欢去什么地方玩呢，你爸爸或许是去你常去的地方找你了。” “我平时基本上都不出去玩。”秦可馨想了想道：“不过我偶尔还是会回我们老家转一转，或许我爸爸是去那里找我了。” “你老家在什么地方？”郑超问。 “在洪逸小区。”秦可馨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道：“那里有不少我从小长大的小伙伴，只是我婆婆生病后，爸爸为了给她治病便把那里的房子卖了，然后我们就搬到这里来住啦。” 郑超能够想象这个家庭所遭受的苦难，心中又是一阵酸楚，一把将低头感伤的秦可馨抱起来，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道：“走，我们去找爸爸，他肯定在那里。” “恩……。”秦可馨重重点了点头。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打了两个出租车，以最快速度来到了洪逸小区。 进入小区后，众人便直往秦可馨以前的老家奔去，在走到小区一颗大黄角树旁，却见前面有个身穿灰衣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地上爬行着前进，而他周围则站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 “我爸爸，是我爸爸。”激动异常的秦可馨松开郑超的手，以最快速度往人堆处冲击而去。 也许是见父心切跑得太快，又或许是她那娇小的身子在劳累了一天后实在显得太疲惫了，在刚跑出几步后，她就一个踉跄甩到在了地上，虽然双手本能地保护身体，但是鼻子还是不小心磕在了地面上，鼻血顿时从鼻孔中流了出来。 但是她丝毫没有在乎，不等后面的郑超上前去把她扶起来，她就自个儿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继续往前跑去。 快步跟上的郑超心痛异常，只能大声提醒道：“慢点，慢点，别再摔着了。” 秦可馨很快冲中年男子身边，刚一到达就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然后握住中年男子的左手哇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满脸憔悴的秦书豪也显得异常激动，顾不得双腿撕心疼痛的他半跪在地，一手搂住秦可馨娇小的身子，另一只手则是怜惜地擦了擦秦可馨嘴角的鼻血，微微责备道：“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不疼……。”秦可馨永用力地摇了摇头。 随即赶上来的郑超也看清楚了秦书豪的容貌，这个衣衫凌乱的男子拥有一副匀称而又儒雅的五官，只是那脸上却充满了污痕和焦脆，特别是那额头上的皱纹和邋遢的胡须更是让原本只有三十五岁的他苍老得像一个四十七八岁的老病号，身材骨架还算魁梧，但是那袒露在外的手臂却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特别是那双拖跪在地的双腿，不但因为爬动所留下的疼痛而微微地颤动着，其中左边一只还明显变形，显然就是秦可馨所说的残疾部位。 郑超并没有开口问话，而是静静地看着父女两的重逢。 “你这两天都去什么地方啦？”秦书豪心痛的表情转而严肃。 秦可馨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我去找翁琴mama了，我想……想她借点钱给我们……。” 啪……！ 秦可馨的话没有说完，秦书豪就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虽然力量不大，但是由于周围都非常安静，这一耳光的声音倒是显得非常清脆。 “呼……。”秦可馨虽然再次哭泣了起来，但是她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秦书豪在打了女儿一巴掌后就后悔了，他赶忙轻柔地摸了摸女儿那有些红肿的指印，咽哽道：“你这傻丫头，怎么……怎么去找那恶毒女人呢，她根本就不是你亲妈，也……也不可能借钱给我们的……。” “爸爸，我知道错了……。”秦可馨并没有抱怨自己所受的委屈，而是自责地低下了头。 秦可馨把父亲的教训当成了理所当然，但是身后的郑超却看不下去了，你女儿去找人借钱还不是为了给你治病，你现在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人家一耳光，之后还没有丝毫悔意，这算得上是个合格的父亲吗？ 虽然郑超很同情秦书豪的伤病，但是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小女孩以前所受的苦难，如果自己现在不用拳头打醒这个没有丝毫责任感的父亲，他觉得自己就对不起秦可馨的那份懂事和对她父亲的关爱。 郑超冲了上来，一脚踢在没有丝毫准备的秦书豪身上，把秦书豪直接踢翻在地后，又俯身一拳击打在了他刚才打耳光的那只手臂上……！ 本来就筋疲力衰的秦书豪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现在唯有被郑超猛揍的份，也许是因为心中有愧，又或者是习惯了被人侮辱，他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和呼叫。 身后的秦可馨却慌了起来，跪在地上的她一把抱住郑超的左腿，然后哭声哀求道：“郑超哥哥，别打我爸，好不好？” 并不解气的郑超还想再打，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挣脱开秦可馨那用尽全力的抱腿，而是心中余怒地喝问了一声：“你历尽艰辛去帮他筹集医药费，而他却要反过来打你，这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吗，你给我一个不教训他的理由？” 秦可馨实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憋了好一会才咽声道：“因为，因为……他是我爸爸……。” 郑超心坎一颤，他是我爸爸，这是多么简单而又真诚的理由啊，难道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她帮他求情吗？ 郑超抬起来准备继续踢打秦书豪的那一脚最终放了下来，转而俯下身来轻轻地理了理秦可馨那凌乱的秀发，柔声道：“哥哥不打爸爸了，可馨别哭。” “恩……。”秦可馨重重点头，但是泪水却比之前流的更加凶猛了。 她松开郑超的左腿，然后快速靠到摊躺在地上的秦书豪，泪声道：“爸爸，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爸爸该打。”秦书豪的声音衰弱如蚊。 “啊，爸爸，你的腿怎么啦……。”这时，秦可馨才发现父亲双腿膝盖处的布料更是被完全磨破了，透过破口可以看到里面那被磨破的双膝，此时正源源不断地渗透着鲜血。 那是他长时间在地上爬行所留下的结果。 “没……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下，擦伤了……。”秦书豪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郑超这时也注意到了秦书豪的双膝，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长时间爬行所留下的伤痕，心下不由得一阵疼痛，也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出手教训了这个身体和心理都极度衰弱的男人。 自己的拳头是要用来教训那些凶横之徒的，怎么这次居然教训起一个残废的伤病人员了，况且他还是秦可馨的父亲。 旁边的王丽知道秦书豪在说谎，动了动嘴的她意识到真实的答案会让场面更加伤痛，最终还是把到了口边的话语咽了下去。 “你腿脚不方便，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啊。”秦可馨靠到秦书豪的双腿出，用那颤抖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父亲膝上的伤口，柔声道：“爸爸，你疼吗？” “不疼，一点都不疼……。”秦书豪回答得非常自然，只是他眼角的泪光告诉周围人，这个看似没有丝毫喜怒哀愁的家伙，内心深处此时正在遭受极度的情感煎熬。 正在这时，那边转角处突然响起一个刮耳的声音：“哦呵，死残废，怎么不继续爬啦？” 旁边又响起另外一个声音：“他旁边那不就是她女儿吗，看来他已经找到他女儿了，现在就不需要我们告诉他女儿的行踪啦。” “哈哈哈，那他刚才那半圈不是白爬了吗？”之前那声音幸灾乐祸地回应道。 郑超把冰冷如霜的目光投了过去，说话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消瘦的少年染了一头怪异的红发，而另外一个矮壮的少年则在脖子上挂了一根银项链，两人此时都是将双手插在胸口，一副看热闹的冷漠心态。 郑超听出两人的话语有些不对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两人喝道：“两个小兔崽子，给我滚过来，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间郑超的年龄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况且这又是他们的主场，所以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惧怕，那个红毛毫不示弱地反问道：“你小子算哪根葱，凭什么问我们？” “我兔你老母，你以为你黑社会老大啊，叫我们滚过来就滚过来吗？”挂项链的少年直接来了一句恶毒的脏话。 别说郑超被两人的表现彻底激怒了，就是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王耀和张军也被两人的嚣张所激怒，张军不等郑超冲过去，就率先冲向了两个少年，然后扬起拳头猛地砸向了两人。 没有丝毫畏惧的两人也提拳迎了上来，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的实力差距和张军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张军明显是个打架高手，他那些凶猛的动作虽然比不上久经江湖的廖劲虎，但是对付起这种乳臭味干的小屁孩还是搓搓有余的，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就直接把两人打得鼻青脸肿并掀翻在了地上。 左脚踩着一个人，双手控制着另外一个人的张军大声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不管你的事。”站着身子但是双臂却被张军控制在背后的红毛依然口硬道，“我警告你，我哥哥是混黑社会的，要是你敢动……。” 已经走到他面前的郑超一听这话更加怒火了起来，**的混黑社会就有什么了不起吗，**的混黑社会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嘛，这还是你哥哥在混黑社会，要是你是本人在混黑社会，那还不直接草芥人命了？ 他用了全身最大的力量甩了一巴掌过去。 啪……。 耳光重重地打在了红毛的脸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红毛掀翻在了地上。 红毛收击的左脸当即浮肿了起来，嘴巴也随即涌出了一股鲜血。 郑超没有继续动手，而是对张军说道：“兄弟，如果现在你现在把他们废掉，以后我绝对罩着你，打得越重我越为你鼓掌。” 如果是郑超之前说这话，张军肯定会很不服气对郑超进行嘲笑，但是看到郑超今天在步行街的表演后，此时的张军已经对郑超彻底服气了，这小子随便出现的一个瘦小就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和极其毒辣的出手力度，由此可见这小子本身的实力和背后的势力有多么恐怖，如果他以后真能把自己当朋友，那自己在江湖上行走时的底气绝对要提升好大一截。 况且，他刚才也被秦可馨父女两的事情完全感染了，现在正找不到出气的地方，这两个恰时出现的嚣张少年正好可以满足他发泄的欲望。 碰一声闷响……！ 他一脚猛踢在了红毛少年的脑袋上，直接把红毛少年踢得在地上转了一个圈。 碰，又是一脚……！ 那出手的力度和毒辣丝毫不比廖劲虎差。 “啊……，救命……。”瘫躺在一旁的矮壮男子根本就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此时不禁吓得惨叫起来。 碰……！ 张军直接一脚踢在矮壮男子的脸上，矮壮男子顿时鲜血满面……！ 在矮壮男子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郑超终于叫停了张军的打斗，半蹲下来的他用冰冷的声音问道：“现在该说了吧，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们让那姓秦的在这小区爬一圈，然后我们就……就告诉他女儿的下落。”矮壮男子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你认识他们父女？”郑超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认……认识，我们……我们也住这个小区，以前在捉弄那……那秦可馨的时候，被她爸爸教训过，心中一直……一直怀恨在心。” “所以你们就借此机会戏弄他？”郑超也基本上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原委，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们之前在叫他爬一圈的时候，到底知道秦可馨的下落不呢？” “知……，不知道……！” 碰，又是一脚踢在男子身上。 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叫。 郑超不再理会两人，而是转身走到秦书豪面前，责怒道：“你明明知道他们是在戏弄你，为什么还要任由他们侮辱？” 垂头痛苦的秦书豪在沉默了好一会后，才憋出一句：“他们准确地说出了可馨穿得衣服，我……我真以为他们知道可馨的下落。” “爸爸，你真傻，我……我每天都是穿这套衣服的……！” 感觉眼角有些湿润的郑超没再继续说任何责怪的话语，而是走到秦书豪的面前蹲下道：“你腿受伤不轻，而且身体虚弱，我背你回家。” “不用，我能自己走……。” “上来。”郑超轻轻地喝了一句。 “爸爸，你就……你就别逞能了吧，郑超哥哥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郑超心中愧疚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这种被增加人品值左右了出发点的势力之徒，能配得上“大好人”这个称呼吗？ “那……那谢谢了……！”秦书豪终于爬到了郑超的后背，或许是因为身子的移动，他那早就聚满眼眶的泪水终于无法继续承重，顺着那沧桑的脸庞流到了郑超的后背上，冰凉凉的感觉让郑超心下又是一阵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