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拒 绝
来人是司徒俊才。他不管马小铃是否愿意，拉开凳子就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问：“当真记不起我是谁了？” “你不知不知道你很粗鲁？请你立刻走开！” 白衣青年看状，感到有必要帮马小铃摆脱这无理男子的纠缠，于是道：“先生，这位女士看上去十分生气。你能不能克制下自己的行为？” 司徒俊才问：“你是他的朋友？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马小铃不满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你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司徒俊才没有直接回答马小铃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不爱况天佑了吗？” “况天佑？拜托，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更谈不上感觉！你们联手这样演戏太令人反感了。” “演戏？”司徒俊才突然出手将白衣青年摁倒在地上，道：“是不是为了他？” 马小铃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道：“你太过分了！” 况复生看动静闹大了，走了过来道：“先生有话好好说。” “我不想闹事。”司徒俊才将白衣青年扶了起来，道歉道：“对不起，先生，我只是想求证一件事，出手重了些，我愿意接受你任何形式的报仇。” “没什么。”白衣青年并无任何不满反应，因为刚才对方并没有使劲将自己摔在地上，而是当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时，有一股吸力将他吸住束缚，所以整个倒地过程都是轻拿轻放。 “看样子你确实变了。”司徒俊才对马小铃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真扫兴，今天碰上这档子事。”说完马小铃就走，并对白衣青年说：“明晚见！” “哦？”白衣青年愣了下，高兴应道：“不见不散。” 司徒俊才没有走，坐下对况复生讲：“上等红酒，谢谢。”然后又对白衣青年讲：“请你喝一杯，向你道歉。”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好，你先忙。”司徒俊才没有再理会白衣青年，静静的一个人品起酒来。“果真失忆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中指轻叩杯柄，心里继续道：“马小铃不再对况天佑感兴趣了，那不管怎样思珍无形中多了与况天佑接近的机会。如果况天佑唤不回马小铃的爱，我和思珍之间的爱将会受到很大的阻碍。难道要杀掉任何与马小铃亲近的无关闲人？”想着，他不自主的朝着白衣青年望去。一看不要紧，看了吓一跳。不知何时况天佑悄无声息的坐在他对面。他很快镇定了下来，问：“你一直在暗中跟着她？” “我忘了告诉你了：任何以前认识小铃的亲朋好友都暂时不要与跟她打交道。” 司徒俊才没有避讳的讲：“丽纹跟我讲过，不过，我只想帮她回忆起以前的事，可没想到弄成刚才那个样子。”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失忆后的小铃并没有遗忘这个世界，她在重新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这个时候我们都不应该将她拉回不熟悉的过去。” “你放弃了？” “不，相反，小铃在重新适应这个世界，我在重新适应她，我不会放弃。” “原来如此，算我多管闲事了，抱歉。” “司徒先生，对于小铃接触的人希望你不要抱有敌意，我不想让她伤心。” 司徒俊才暗惊：他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但嘴上却不承认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况天佑淡淡一笑：“但愿我猜错了。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你的想法会在我心头激起一点反应。好了，小铃走远了，我要去了。” 司徒俊才对况天佑的话感到十分吃惊，一时愣在了那里，不自主的望着他离去。半天回过神来，心道：“奇怪，我的心思他怎么会知道？”他深深的思索起来，突然惊得丢掉了酒杯，酒洒了一桌子，脸色有点苍白：“将臣！按堂伯日记讲，况天佑身上流着与我相同的血——将臣的血。这是唯一可解释的原因！太可怕了！” 司徒俊才极力抚平急跳的心，开始思考着对策，突然他眼睛一亮：“告诉况天佑有关将臣的消息？”刚想到这里，他感到脑袋犹遭密集雷轰击，一个爆闪之后便是无边黑暗，顿时失去了知觉，无力瘫倒在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迷迷糊糊听见人的呼唤声：“先生，先生，你醒醒……”他睁开了眼睛，发现一个服务生在轻摇他。 见他睁开双眼，那个服务生赶紧道：“先生，我们打烊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我刚才怎么啦？” “先生，你喝醉了，在这睡了三个时辰了。” “喝醉？”司徒闻言立刻醒了八分。脑生异变的那一刻犹如刚刚发生。他意识到了问题：将臣不可能免费把自己变成僵尸！自己的性命像他前世一样还是掌握在将臣手中。想起前世在将臣面前的无能无力，他暗下决心：尽量避免与将臣发生冲突，除了思珍！ 司徒俊才有些落寞的走了，毕竟有软肋在别人手中，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且说马小铃与白衣青年的交往开始热烈起来。商业街、游乐场、酒吧、舞厅等能常见他们的身影。 况复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忍不住向况天佑道：“况大哥，你怎么毫不反应？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放弃了！” “这是小铃的生活，她选什么我无法干涉。” “她要是跟别人结婚了？”况复生直点问题的要害。 “她应该不会这么草率。她的戒心仍在，就应不会这么草率。我想，她在正细细品味着这无干扰的生活。” “不，我太担心了！” “那应该怎么做？成天把小铃看着？这样只会适得其反。爱，是不会建立在怀疑的基础上的。在她确信我无恶意之前，我是不能有太大动作的。” “可——” “复生，我知道你关心大哥，其实你所想何尝不是大哥所想，而且还更想。可正因为如此，我要倍加小心。这次小铃不仅仅是以前那样的问题，而是从无到有的问题，不能不慎重。” “什么是从无到有？” “我也是从这次发生在小铃身上的事才认识到这个问题。世上没有恒久不变的东西。有生就有灭，灭后而有生，这样不断轮回不息。我和小铃的爱也无法摆脱这个轮回。不过，就在这不断轮回中，爱缘在持续积累，我们会不同的形式再积蓄爱缘。这也正如人言：两个能结为夫妻是百世修来的缘。” “听大哥这样讲，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况天佑拍子拍况复生的肩膀，道：“把眼前的事看淡些。其实，我想到这点还是靠你的提醒。” 况复生不好意思道：“大哥笑话我啦。” 马小铃和白衣青年的交往无忧无虑的进行着。一日，白衣青年突然严肃的对马小铃讲：“小铃，今年我有件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嗯，新来，什么事这么神密兮兮的？” “我，我，我爱你！” 马小铃闻言，挂满笑意的脸顿时僵在那里。 叫新来的人以为马小铃感到意外，急忙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立着一个钻戒，单膝跪地道：“嫁给我吧，小铃！” 马小铃僵硬的脸开始抽动起来。 新来以为马小铃是激动所致，又重复了一句：“嫁给我，好吗？” 不料马小铃发疯似的一手打发了新来手中的盒子，叫道：“你想都别想！我讨厌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新来愣在那里，不知所措，道：“这，这，这是为什么？” “你要是这样，我们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只需要朋友，不需要那个！”马小铃指了指那个戒指，后面她又补充道：“没人能打动我的心，除了神仙。今天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我不会放弃！”新来坚定的讲。 “我们不再是朋友。”马小铃转身就走。 “小铃，为什么不接受我？” 马小铃望着失神落魄的新来，语气稍有缓和，道：“我从心底就讨厌那个，即使是神仙来了，我能不能改变心意都不可知。我不想伤害你，也求你自制。” “不，不可能，我肯定还有什么令你不满意的地方。说出来，我会改的。” 马小铃闻言满脸怒色，道：“你——”转而强忍道：“我很想我们像朋友一样处下去，可惜，你让我很失望。从今天起，我马小铃不再认识你古新来。”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铃！” 马小铃没有停下。 古新来捡起钻戒，望着小铃的背影自语道：“你扔掉了戒指，也踢碎了我的心。你是第一个我鼓起勇气求爱的女人，可惜，事与愿违。老天，我做人太失败了！来世，我一定要做神仙！” 几天过去了，马小铃都准时来到waitingbar，想再看见古新来。好几次她都不禁问况复生：“他没来过吗？” 况复生答道：“没有。” “他若来的话，告诉我，这是我的电话。” “没问题。来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马小铃呆坐在家里，无聊的望这里望那里。突然门铃响了，她有点高兴的飞快跑过去开门，一看来人顿时愣在了那里。 “打扰了！”来人竟是况天佑。他自从帮马小铃定了这个屋子后就很少来找她，马小铃也乐得清闲。 “找我什么事”马小铃语气里充满了失落和不耐烦。 “你认识他吗？”况天佑掏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正是古新来。 “认识。发生了什么事？” “他死了。有人看见你和他来往比较密切，警方请你协助调查。” “他死了？！” “例行公事，麻烦你跟我到警局录个口供。” 在况天佑的办公室里。他为坐在对面的马小铃泡了杯热茶，道：“警方初步认定古新来是自杀。你会没事的。” “我想他应是因我而死。” “别太难过。人生不能复生，有什么事看开点。” “你是不是很得意？” “小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平时不就是以我老公自居吗？我交的朋友死了，不是正合你心意？别以为你平日不出现，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小铃，我没那么卑鄙。不过说出来你也不相信。人常言：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们以前是夫妻，自然意气相投。那你以前岂不是跟现在的我一样？” 马小铃不满道：“我怎么会跟你一样？” “不错。以前的小铃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有时凶点却不会让人觉得厌恶；以前的小铃十分爱财，但又急公好义，菩萨心一个；以前的小铃落落大方，看上去十分坚强，有时却是小女人的样子，撒娇又任性；以前的小铃敢爱敢恨，可又隐忍不发，甘愿牺牲。这就是马小铃，我心中的马小铃。” 况天佑有限数语勾起马小铃无限遐想。她微张着嘴巴，半晌沉浸于况天佑的话。后来，她意识到什么，问况天佑：“那你对她怎么样？” 况天佑想了想说：“其实无法形容。似乎这样说也不恰当，但也表达出我的一点体会。就是回味昨天，快乐今天，憧憬明天，每天都过得平淡而不失韵味，即使吵架也值得。” 马小铃笑笑：“你到是挺会说话。”说完这句话，她转移话题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请说。” “他是因我而死。我知道自杀的人都会在地狱受苦，我想超度他。警察现在封了那个地方，看你能否帮忙让我进去。” “好，这个事交给我办。” 晚上，马小铃穿着一身女性职业劲装，左手提作法箱，右手持驱魔棒，跟着况天佑来到了古新来的住所。 况天佑三下五除二解除禁制、打开房门。 “你在外面等我。” “好。” 屋内黑乎乎的，马小铃拧了下提箱前侧旋钮，一股柔和却又明亮的灯光从钮中发出，照亮了方圆三尺大小的地方，紧接着打开箱子，取出六个油灯，分别点着，并按一定的图形摆好。哗啦啦，她从箱中抓起一把符纸，朝空中一抛，以闪电般的速度串葫芦一样刺穿扎成串，之后，默念咒语，驱魔棒横在身前，在半松的右手中高速旋转起来，符纸也逐渐发出淡淡光晕来。待符纸们全部亮起来，她大喝一声：“开！” 那串符纸没入前方黑暗虚空某处。没过一会，那里有阵阵阴风冲出，地狱的气息开始弥漫，那令人发渗的幽冥光越来越强。一个影子在不间断的鬼哭狼嚎声中被抛出来似的，摇摇晃晃的立在洞口。“是你！”待影子立稳后，发出了惊讶的怪声。这个影子正是古新来，只是容颜有些改变：脸色苍白无血色，眼部有浅色的黑眼圈，嘴唇是紫黑色的。 马小铃用抱有歉意的语气道：“我想为你做点事。” “我人都死了，你还能为我做什么？” “我知道自杀的人会在地狱受苦，所以我想超度你早脱苦海，重新投胎转世。” “呃？你是道士？”古新来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不接受我。” “我早就说过了，我对男女情感一点兴趣都没有。” “难道那天那个人的话是真的？你是有夫之妇，竟是拿我寻乐子。”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马小铃的逆鳞，她怒道：“闭嘴！我对以前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你少拿别人的话乱说。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我不想太绝情。” “也许你真记不起以前的事，但不记得过去并不代表没有过去。你在逃避过去吗？” “我没有过去。现在的我跟过去一点关系都没有。” 哈哈哈，古新来大笑起来，并不住的摇头。 “你笑什么？” “亏你还是道士，还叫我投胎转世？你难道不明白，在你投胎转世以前，真得跟过去一关系没有吗？说不定你的思考，你的语气，你的动作，你的穿着，等等等等，都没改变，还是过去的，你却不自知，还以为是那些是你刚造出来的吗？别再自欺欺人了！” 马小铃闻言，心弦不自主的被拨动下，顿时暗生出古新来说的“自欺欺人”的味道。但她转而坚定情绪，道：“我不想跟你争论。我是来超度你的，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是甘心情愿自杀的。想爱一个人得有所牺牲，只不过是我的代价是生命而已，我不后悔。” “你这样想太不自怜了。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你怎么能轻易抛弃自己的生命？” “可怜？是，以前我还觉得自己可怜，感到总是被人抛弃，但我现在发现你更可怜，你决意断绝过去，你就是抛弃了自己！” “不要再说了！” “你老说你不记得过去，我现在明白了，你是在拒绝过去，不，确切的说你在拒绝过去的爱——” “住嘴！” “感情的事是你想躲就躲吗？你太天真了！” 马小铃从箱子里抓起一把符纸扔向他，立即使古新来动弹不得，道：“别再惹我！” “我不需要超度，需要超度的是你。你跟我一样，没有爱的人迟早会下地狱。”马小铃大怒一声“烦躁”后又丢出一道符纸贴在古新来嘴上，顿时令他发不出声来，但他激烈挣扎，唔唔唔的头不停的摇动着。 马小铃专心默念咒语，贴在他身上的符纸如先前一样发出光晕，之后朝古新来头顶上方虚空射出一道道光线，没过一会，那片虚空开始明亮起来，最后形成一个光洞。 古新来在光线的牵引上缓慢上升。他还在不停的挣扎着。快到光洞口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他连带着符剧烈颤抖起来。不一会，那些符似乎被某种力量撕成了碎片飘落，同时，光洞中轰隆隆巨响，看样子似乎会随时崩塌。 马小铃情况也不妙，驱魔棒有些不受控制的乱摆。她一咬牙，破手指血涂棍，紧握驱魔棒，临指古道来，后一道红光射在古新来身上。她正以一己之力送古新来入洞。 轰！光洞爆闪之后消失了。 “啊！”古新来一声惨叫后也消失了。 马小铃的驱魔棒被强大的莫名力量弹向了一边，脱了手。 “遭了！”马小铃暗叫不好，再抓出一把符，默念咒语后撒出四方。那些符并未向往常一样没入虚空不见，而是无力的跌落地面。“走了吗？愿你一路走好！” 轻轻的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马小铃走了出来，看见况天佑一脸焦急，问：“等急了？” “嗯，是，是，看你半天没出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马小铃没有回应，径直走向电梯。 况天佑看着她，紧跟后面，默不作声。 (厚着脸皮要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