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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十二章 五六之数(上)

    施不为是个瘦高个,一双眼睛像狼一般不时的散发着摄人的寒光,鹰钩鼻下一双薄薄的嘴‘唇’,苍白而无血‘色’,颌下寸许长的胡须,和修真者一贯俊男靓‘女’的形象大相径庭,倒是显得有些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他道:“诸位,这次音律大会是难得的盛事,我特地邀请了一位散仙前辈前来作客,他就是何莲何前辈。”他迫不及待的宣示了何莲的到来。

    何莲如山岳般动都不动,丝毫不给施不为面子,施不为略显尴尬,他也是老狐狸了,不动声‘色’地道:“呵呵,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咱们这么多修真同道还有佛宗的大师们聚集在一起,如果组织不当,难免发生‘混’‘乱’,实在是不美,依我之见,咱们缺少一个主持大局的人呢!”

    不知道施不为居心的人也许会以为他是真心为大会可能发生的‘混’‘乱’担心,然而施不为的野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一时间台下附和之人寥寥无几,基本上都是施不为的亲朋好友、弟子‘门’人,其他的人好似看猴子一般嘲‘弄’地注视着施不为。

    施不为懊恼地往擂台之下扫了一眼,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没想到除了自己人之外,外人没有一个捧场的,这和他的期待有着太多的落差,他眼珠一转,以退为进道:“在下冒昧地向各位朋友推荐几个修为与人品俱佳的道友给大家参考,大家目光如炬。一定比在下更能发现这些道友地优点与长处。”

    没等施不为开口,何莲不耐烦地道:“施小子,你不就是想当音律大会的主持吗?罗嗦那么多干吗?既然喜欢就做吧,今天我做主了,就是你了。”

    施不为不禁大喜,刚才何莲爱搭理不搭理他的,却如此上道,眨眼间送了这么大一份厚礼给他,他抱拳一拱。“前辈,在下修为浅薄,难以服众,还是请其他的比我强的道友担任大会的主持吧?”

    劥龙国修真界修为比施不为高的不是没有。不过也就是施不为在伯仲之间,差别不大,这些人也清楚自身和施不为的差距,没有强大的‘门’派抑或强横地实力做支撑。没有谁会心甘情愿的服从,而放眼目前的修真界,能够接替冥空下来的位子地,施不为毫无疑问要排在第一位。施不为也是看中了这点才表现得如此大度谦逊。

    在何莲眼中谁担任大会的主持都一样,只要不耽误他欣赏佛道两宗的争斗就可以,“就是你了。用不着那么麻烦。”他是散仙。没有人敢吃下熊心豹子胆来捋捋他的胡须。

    擂台之下鸦雀无声。默认了何莲地指定,就连圆瀚大师的眉‘毛’也轻微的向上跳动了一下。何莲的意外出现,使得佛宗明朗地前景再次变得漂浮不定,这次音律大会胜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如何让何莲心平气和的接受比赛的结果才是他应该考虑地问题,圆瀚大师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散仙对佛宗并无任何好感,他几次尝试着和何莲沟通,都吃了闭‘门’羹。

    秦政把何莲、施不为等人地一系列行为尽收眼底,他含笑看着这一切,不管谁成为本国修真界地第一人,对他以及语嫣阁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既然如此,秦政又何必当出头鸟招揽一身地麻烦。

    “施道友,你成为本次音律大会的主持,我们佛宗上下没有意见,不过我们有一事不明,希望施道友可以明示。”昙志接到圆瀚的眼‘色’示意,越众而出,昂首向擂台之上的施不为发难。

    施不为新官上任三把火,满面的笑容,“昙志大师请到台上说话。”

    昙志凌空虚踏,缓步走到擂台之上,施不为脸上挂着笑容,肚子里却腹诽昙志时时不忘出风头,炫耀自己的技艺,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是佛宗高手似的。

    昙志双手合十,面不改‘色’的对着擂台上下数千修真者,“施道友,贫僧冒昧地问一句,你打算如何安排音律大会的进程?我们佛宗和贵宗的道友一共比赛几项?又该如何决断胜负?”

    施不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这还用说吗?佛道两宗各自派出代表争斗,胜负嘛,自有公论!”

    昙志口宣佛号,“施道友如此所言,未免草率了些,请恕佛宗不能芶同。施道友的意见含糊不清,可‘cao’作‘性’太差,贫僧敢问一声施道友,佛道两宗如何挑选代表,代表的资格有无限制,是不是谁都可以上场,上场之后又如何争斗,是不是祭出法宝作生死搏呀?”

    施不为事先光想着如何谋夺大会主持的位置,对音律大会的赛程并没有仔细的揣摩,昙志一连串的问号把他的脑袋都搞懵了,他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却听擂台之下猛地爆发出不满的议论声,中间还夹杂着恶意的嘲讽,施不为这次清醒过来,这是音律大会,和生死搏扯不上任何关系,他刚刚上任就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血瞬间涌向了面部,幸好他脸皮够厚够黑,才没有被台下的人发现异常,要不然这份儿跌的更大了。

    何莲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中闪现过一道难以察觉的‘精’光,他一拍椅子,下一秒钟已经瞬移到了擂台之上,“不为的意见也不是没有道理,修真界清平已久,相互之间切磋的机会也少,尤其是和佛宗切磋更是少之又少,两宗各出代表争斗一番有何不可?某愿做先锋,斗胆请佛宗圆瀚大师上场和我切磋一番,也好让小辈们学习学习。”

    谁也没有想到何莲会公然约斗圆瀚,现场顿时陷入寂静无声的状态,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圆瀚这个得道的高僧。

    圆瀚心平气和地道:“何道兄,你已成仙。我也是快要成佛地人了,咱们俩争执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徒然让后辈们笑话,不如把机会留给后辈们,让他们友好的较量一番,如果何道兄手痒的话,不妨指点一二,以道兄如此尊贵的身份,这些后辈们是很希望能亲聆道兄教诲的。”

    何莲嘿嘿冷笑两声。“圆瀚,如果我执意要求你和我切磋呢?”

    圆瀚依然是一幅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的表情,“老衲届时一定奉陪到底,直到道兄满意为止。如何?不过在这之前,还请道兄不要阻挠音律大会的举行,和老衲一起为音律大会的正常举行保驾护航,防止居心叵测的人破坏这次大会。”

    何莲似乎没有听到圆瀚话语中地暗讽。笑道:“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我信得过。不为啊,你继续。”

    施不为长舒一口气,悬着‘胸’口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昙志大师,我已经有了主意,在我说出来之前。你能否先把你的打算说出来。咱们俩两相参照。商量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

    昙志看出来施不为毫无准备,他也不揭穿施不为。直言道:“你我都是修行界中地一员,咱们修行界的音律主要分成两种,一是攻击类的音律法术,二是辅助类的音律,这次是佛道两宗地音律大会,这两种音律自然是要比的,这一点,不知逍遥宫主可有意见?”

    逍遥璇是在场的修真者中最擅长音律的人物之一,和佛宗对抗地队伍暂时以她为首,这一点是昨日商量好了的。逍遥璇低声和其他几个同道商量了几句,然后同意了昙志的提议。

    “既然逍遥宫主没有意见,那么待会儿咱们就比赛两场。”施不为松了口气,镇定自若地道。

    “且慢。”佛宗准备数年,岂能让施不为等人称心如意,“两场是不够地,至少还要加上一场。”

    “再加一场?”逍遥璇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心生不妙之感。“比赛什么?”

    “不管今天是谁参加音律大会,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地,就是诸位和贫僧一样都是爱乐之人。俗话说,爱屋及乌,喜好音律地人怎么能不对乐器视若珍宝呢。不知贫僧这一观点,施道友是否认同?”昙志不理擂台之下面‘色’越来越苍白的逍遥璇等人,径直向不懂音律地施不为发问。

    不得不说施不为这个大会主持当的不合格,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主儿,即使不懂也拉不下脸向行家询问,他按照通常的理解,点头道:“有道理。”

    “好,施道友认为有道理,那么咱们第三场就比炼制乐器如何?修真界炼器高手如云,炼制一把小小的乐器还不是信手拈来。”昙志偷梁换柱,不知不觉就为施不为挖了一个小小的陷阱。

    果然施不为不知不觉间跳进了昙志给他准备的陷阱中,“嗯,该比。”

    逍遥璇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朗声道:“我反对比赛炼制乐器。”

    施不为当众被驳了面子,脸瞬间就沉了下来,“逍遥宫主,请注意你的身份,我才是大会的主持,这里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开口。”

    逍遥璇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努力的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施道兄,你先不要急,请听我说两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施不为知道不能太过嚣张跋扈,于是道:“说吧,如果说得有道理,我就恕你顶撞之罪。”

    逍遥璇沉声道:“众所周知,擅长音律和擅长制作乐器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件事,就像世俗人常说的那样,喜欢吃‘鸡’蛋并不需要去下蛋,咱们修练之人贵在专注,尤其是以音律入道更是讲究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如果分散心神,何以掌握音律的‘精’髓,如何在音律大道之上有所‘精’进?”

    昙志早有准备,辨道:“逍遥宫主此言差矣,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乐器是咱们的朋友,修炼时需把他们当成贴身伙伴才是大道,如果伙伴遭遇不测,有所损伤,我们是不是该亲自动手修补呢?既然可以修补,也就是懂得炼制乐器之道,为什么不敢比试呢?当然如果逍遥宫主能代表所有在场的修真同道自承技不如人,贫僧也不会强求。”

    丹妮尔察觉到不妙,“阿政,昙志大师怎么耍起了‘阴’谋诡计,这可有损他一贯正直不阿的形象啊。”

    秦政苦笑着摇摇头,心中多多少少能体会到昙志的无奈。

    孙若彤轻声道:“木师姐要吃亏了,要不要帮她们一把?”

    秦政传音嘱咐道:“随机应变,不可轻举妄动。”

    逍遥璇哑巴吃黄连,被昙志堵得无话可说,她一个小小的八音宫宫主有何分量能代表坑龙国修真界。“施道兄,你是大会主持,也是修真翘楚,该如何决断,妾身请你拿个主意。”

    施不为此时也是骑虎难下,逍遥璇和昙志争辩时,他就像墙头草一样,一会儿觉得这边说得有道理,一会儿又觉得那边是至理名言,摇摆不定,始终难于下决定,“有何前辈在,什么时候轮的到我来下决断了。前辈,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施不为急中生智,拱手向何莲问道。

    何莲闭上眼睛,略一沉‘吟’,缓声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晚辈明白了,”施不为‘挺’直腰杆,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昙志,“今天我越一次,代表各位道友应下佛宗的挑战,大师,咱们擂台之上见真章,看看是你佛宗厉害,还是我道宗牛气?”牵扯到佛道相争,施不为也不含糊,他是坚决抵制佛宗扩大影响力的中坚分子,他的宏愿之一就是彻底湮灭佛宗的存在,一想到佛宗的光头和尚们和同道们争夺天材地宝,心中怎一“烦”字了得。

    擂台之下修真界的人被‘激’起了豪气,齐声哄然叫好,看着施不为也顺眼了些,值此佛道相争的时刻,大家也都明白同仇敌忾的道理,一时间凤鸣山上鸦雀无声,萧杀之气弥漫全场。

    秦孙二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视线中读出了无奈。在秦政看来,佛宗迫切的心就像是一股汹涌的洪水,对付他最好的办法是疏导而不是堵塞,修真界目前采取的堵截措施不能说不得力,可是这只能‘激’起佛宗的反抗之心,眼前这场音律大会就是佛宗全力反扑之下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