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年文士的手段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个没几两rou的拿笔书生，胆子倒是不小，怎滴，想学人家打抱不平。”胡三从来都是仗着自己有一身子的腱子rou，吓唬别人是常事，哪里出这般丑，瞧季墨轩穿着打扮也非富贵，略有些不对称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不长眼的家伙，今天爷爷就拧断你的脖子。” “那位公子也是好心肠，不过这次怕是倒霉了。”人群中有人已经开始为季墨轩惋惜。 季墨轩见状微微退步，原本是想占着刚才的势头直接一拳打的胡三爬不起来，谁想他硬是挨了自己一拳，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还以为经常锻炼手上也有些力气，看样子是高估了自己的拳头，现在胡三站起来了，面对块头比自己壮硕一圈的对手，季墨轩心里有些打鼓。 “且慢。”就在胡三准备动手的时候就被人群中响起的一道声音制止，不一阵，一个体格高瘦，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飘然走了过来，文士一手负在背后，细长的眼睛看了看季墨轩与那胡三，朗声说得：“两位平心静气，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手，不管伤了哪一人都不好。” 胡三又怎会理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大声吼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爷爷面前说道理，现在的读书人都把自己当成大侠了不成，我劝你最好是乖乖滚回家去读书，免得爷爷我动手。” 趁着他俩在说话的功夫，季墨轩将摔倒在地上的老婆婆搀扶起来，“老婆婆，您身子没受伤吧。” 老婆婆闻言，拍拍季墨轩的手背道：“我没事，怨我上辈子造了孽，才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来，这位公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趁现在赶紧走吧，免得招来麻烦。” 季墨轩笑着应了一声，但却没有离开，看那不知来历的中年文士还在与胡三讲道理，直接喊道：“我说这位先生，你也别浪费口水了，这种人连自己的娘都打，就算你喷他一脸的吐沫也没用。” “什么？”温文尔雅的中年文士闻言，脸色立刻阴沉了起来，他是才来，哪里知道其中内情，现在听了季墨轩的话之后，立刻戳着胡三的鼻子叱道：“竟然有你这般不孝之人，连自己的老娘都敢打，你简直就不是人，畜生行径。” 中年文士一反常态，咄咄逼人的威势，还真震住了比他还高上半个脑袋的胡三，劈头盖脸把他骂的犹如打了霜的茄子，胡三嘴上功夫不行，不知如何回答，他被骂脸色铁青，重重哼了一声，胸口一挺，怒瞪着眼睛喝道：“爷爷我做什么事情，关你鸟事，你个王八蛋，爷爷我今天拆了你的骨头，打掉你满口的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张嘴。” 胡三扯着嗓子喊道，右脚猛地用力，径直向中年文士的肚子踹了过去。这一脚可是用尽了全力，中年文士的身材算然说不上弱不禁风，但被这一脚踢中，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谁想那中年文士硬是腰身一扭，在众人的错愕下躲了过去。 见着中年这一手，季墨轩不由惊讶，想不到这人看起来是正宗的文人模样，竟然还通晓武艺。 胡三虽然没学过武艺，但打的架多了，也有些手段，仗着自己手长力大，直接双臂一展环住中年文士，结实的膀子将他勒的死死，“手脚挺利索的，这次爷爷我看你跑哪里去。” 中年文士毕竟抵不过胡三正值壮年，气力旺盛，不过心中也没有焦急，低头望去，只见后方胡三露出脚尖来，蓦的抬腿踩了下去，胡三正要使劲把中年文士勒的无法呼吸，谁料到脚背受到攻击，突然这一下使得两手一松，还未来得及再次施力，中年文士便已经从他的怀中挣脱，下巴直接中了一记拳头，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倒退两步，身子一晃，脚跟还未站稳，中年文士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中年文士出拳如风，顿时把胡三打的落花流水，季墨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仅是他，周围围观的众人全然当作是在看戏，不时的掌声雷动，拍手叫好。 胡三的老娘可没有心思加入到观战的行列，母子连心，儿子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宝，看到中年文士的拳头一下下的落到胡三的身上，老婆婆是痛在心里，倏然冲上前去护犊般的护住比她高上两个头的胡三，身后季墨轩看到此景，思潮涌动，回忆起萧娘也是这样保护自己，忧伤，温暖愤怒齐齐涌上心头，登时过去阻止中年文士。 “我说先生，有话好好说，打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是应该，可千万不要伤了老婆婆。”季墨轩一见有空隙，就两脚生风，立刻跨步插了进去劝阻道。 中年文士瞧瞧脸色被吓得煞白的老婆婆，收回举在头顶的拳头，转转手腕，深吸几口气，摸摸自己的心口道：“最近一直在养气修心，今天被这家伙一弄，真是千年道行一朝丧。” 刚才是谁劝架来着，现在自己打的最凶，这人也太不着调了吧，季墨轩翻了翻眼，暗自嘀咕，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转身对着鼻青脸肿的胡三道：“快点把田契还给老婆婆，不然的话就打断你的双腿。” 胡三早就被打的气焰全消，听后大惊，含糊不清的求饶之后，将怀中的田契仍在地上然后也不顾在旁的老娘，撑起身子，调头一溜烟钻进人群当中，落荒而逃，围观人群再次发出一阵哄笑，随后见没人闹看了，顿时一哄而散，速度之快，令人为之咋舌。 老婆婆捡起地上的田契收好，连忙向季墨轩和中年文士道谢，季墨轩自己压根就没帮上什么忙哪里敢收，尴尬的挠着头。 等老婆婆离开之后，中年文士沉吟半晌，叹气道：“今天能帮上这位婆婆也只是一时，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不改，这种事终究还是会再次发生，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像我俩这样的人了。” 季墨轩想想，确实如中年文士所说的那样，自己的一时气氛，也只能阻止一时，刚才还为头一次打抱不平而感到的兴奋也顿时被浇散，又听中年文士说道：“如今的世道，像公子这样有侠义心肠的人可不多了。” 季墨轩略显害羞的说道：“这位先生夸奖了，我也只是一时气氛才冲了过去，要是没有你出手，我今天可真要被那胡三揍的头破血流了。” “哈哈哈，今天难得遇到公子这样的人儿，如此开心怎么能少得了酒，来来来，公子与我一道畅饮。”那中年文士连名字也没问，直接亲切的拉着季墨轩的手寻酒楼去了。 季墨轩一个措手不及就被他拉了过去，他不是矫情的人，观这中年文士也是磊落之人，别人愿意请客不用自己掏腰包，那是好事，惊愕之余他也不拒绝，“我听先生的口音，好像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吧？” “猜的不错。”中年文士回头一笑道：“我的确不是江南人，是云游自此。” “那先生去过许多地方了？”季墨轩好奇问道，他对于四处游玩，他也是非常的有兴趣，仗剑行四方可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只不过到如今，都还是无缘而已。 “当然，我年少时便四处远游，活了四十几个年头，不敢说足迹踏遍整个大唐，但大半也是有的，本打算去登五台山的，可听闻扬州热闹，所以便顺路来了吴郡。”说起自己的云游经历，中年文士也颇有些自豪。 两人又说又笑，可算是气味相投，五柳街也不愧是吴县最繁华的街道，他们眼前的云来楼可算是门面光鲜，牌匾上用行书所写的“云来楼”三字，一看就知道是由书法大家润笔，这类酒楼，一眼就看得出不凡来，而里面的东西，价格自然也是不低。 季墨轩转头瞄了眼中年文士，想他一个云游四方的人，身上也不会有太多的钱吧，小声说道：“我说些先生，咱们还是还家地方好了，不如就在对面吃碗汤饼好了，我看那里的鸡汤面不错，而且实惠。” “哈哈，公子放心好了，虽然我算不上富可敌国，可家里面还是有些田产的。”中年文士笑说道，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那你还出来云游，不必打理家中财务？”季墨轩随口问道，跟了上去。 “全交给家中夫人了。”中年文士更为随意道。 云来楼内客是满的，多是衣着光鲜的富贵之人，但却很安静，没有那些大酒楼里面的胡女歌姬，少了富丽堂皇，多了清幽雅致，很难想像这样的一家酒楼会出现在五柳街这般的闹市上。 一楼客满，季墨轩和中年文士便上了二楼，二楼居然也是没有空桌，季墨轩扯嘴道“得，现在只能换一家了。” “不急。”中年文士拉住季墨轩道：“不是还有一楼吗，我们上去瞧瞧。”既然都来了，季墨轩也不在乎多走上一楼，待两人走上三楼，发出蹬蹬蹬的响声，二楼的伙计才发现，不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