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数日后的事情
之后又过数日…… 昏暗的石铺长街，躲在街角偷懒打盹的更夫抬起头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差不多时辰了，起身拿起工具，开始在街边巷角游荡，“咚—咚！咚！咚！咚！”打的是五更的声响。 五更的天色还是极黑，月亮即将西沉，天上还有稀疏几颗晨星点缀，古人没有朝九晚五的习惯，老皇帝五更天都已经起来开会了，何况是下面的小老百姓，早起早睡的他们已经开始安排新的一天，早在三更天就已经起来生火的包子铺老板，在这时也拆下了小店面的门牌，开了窗户，挂起灯笼，端出冒着蒸汽的大蒸笼，开张做起了生意，陆续的，街边各间铺子也点起了烛火，开了铺子，灰蒙蒙的长街也算有了些生气。 更夫知道巡完这条街之后，自己就可以回到家中美美的睡上一觉了，不觉加快了脚步，一串脚步声踏破了沉重无声的夜色，听到脚步声，更夫抬头张望过去，只见长街尽头晃过一个人影，转眼便又在眼前消失不见，更夫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哪个，一大早就不安分。” 很快，“咚咚”的打更声又回荡开来，更夫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嘿咻，嘿咻……”季墨轩披着一件褂子奔跑在寂寥的街道上，不知不觉就已经跑到了钱塘湖岸，尽管是八九月的时候，可跑了一阵，吹着晓风，沾上了晨露，多少还是有些寒意。 季墨轩吸了吸有些吹冻的鼻子，停了下来，多次被二娘像拎小鸡一般的扔来扔去，虽然无力反抗，可这也让他多少受了些刺激，今天他可是一改往日的赖床作风，早早起来，出门锻炼，也不奢求能有多大的成效，只求练出一些结实肌rou来，增增体重，也好让那二娘提不起自己，免得被她摔在地上。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季墨轩站在钱塘湖岸，心中兴奋难以抑制，仍不住要仰头长啸，宣泄一番，可瞅了瞅安静的四周，想想又怕惊扰到别人，最后只好作罢，不紧不慢地漫步回去，先前他还不觉得，放慢了脚步之后，一股倦意便涌了上来，步伐与眼皮子越来越重，晃晃有些沉重的头，绿茵有些扎人，他也不管，就躺在那里补个回笼觉。 今儿个起的有些早了，明儿再多睡一个时辰。 这些时日，除了打探外面的消息和送些食粮，两人并未有太多的话说，二娘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有了上会的教训，季墨轩也不敢随意的东拉西扯，这位脾气不怎么好的女侠为什么会去杀福泽，他不知道，也不敢去问，只是知道二娘说过，过段时间官府的人松懈下来，与自己的同伴汇合之后，自会离去，季墨轩也在暗自祈祷着这一天的到来，越快越好。 家中一切安好，近日里发生的命案，其中还涉及了朝廷官员，季长陵忙的是晕头转向，拼命工作的他，倒是从退婚事件中走了出来。萧娘偶尔还是会过来唠叨几句，反复也是那几句说辞，因为季墨轩凭空捏造出来的记忆，环儿小丫头最近都有些神神叨叨的，估计是精神错乱了。 由于近些天为了二娘，季墨轩都在茶寮酒肆里打探消息，也听到了不少从来都不太关注国家事儿，其中他还稍有些兴趣的就属历史有名的那几个杨家人了。 在中秋过后两天的时间，玄宗皇帝的美娇娘杨太真正是被册封为贵妃，杨贵妃这个名号算是有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太真封为贵妃后，连着她的那些叔叔伯伯，兄弟姐妹，都受到了皇帝赏赐，有的升官，不能升的就赐宅子，只不过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叫做杨钊的人，虽然没有攀上贵宠无比的杨贵妃，可是不学无术的他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去往长安，渐渐地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从家到国，季墨轩梳理了一遍。 晨曦如梦，静谧地树下有些喧闹起来，季墨轩缓缓睁开双眼，带着一些迷茫，疑惑地打量着四周，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 朝阳红艳，不管是临街的砖瓦屋檐，还是湖边的杨柳小枝，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沐浴着阳光的钱塘县也热闹了起来，赶早的农户挑着自家的蔬菜瓜果，扬着笑叫卖，茶寮小摊总是会有那么几道忙碌的身影，一觉睡醒，这些人便犹如雨后春笋般统统冒了出来，吵闹的早晨为慵懒的钱塘县添上了活力。 站了起来，走上几步，季墨轩的脚步有些虚，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望着前方默然半晌，若有所思的模样，可终究还是熬不住腹中空空的煎熬，颇有些感慨万千的说道：“人生啊，果然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行至街角的包子铺，拥挤的小地方围满了人，季墨轩找了个空桌角坐下，本想叫几个鲜rou包子，可想想待会儿要去的地方，犹豫了片刻，“老板，俩菜包，一碗豆浆。” 乘着今天时辰还早，季墨轩决定去一次显化寺，找那位高人前辈，拿花灯是其次，主要的还是想从他的嘴里面套些有用的性息，当然，能学到几手功夫就更好了，也不便带上小四，所以吃完了早点也没回去，独自上了显化寺。 古刹迎着清晨的曙光，显得格外幽静，还是和上次的时间差不多，寺里的和尚也是刚做完早课，只不过知道了这座寺庙卧虎藏龙，在态度上，季墨轩可是改变了许多，比如这次又见到了那个扫地的小沙弥，他就没敢再胡乱动手动脚，指不定又被人一扫把扫出去。 精神一震，季墨轩谨慎的从正面朝小沙弥走了过去，毕恭毕敬的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师傅好。” 小沙弥低着头听不到，但也能看到地上的那双脚，抬起头定睛一看，认得是季墨轩，以为他是来拜访本决的，便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傅外出访友去了。” 知道小沙弥会唇语，季墨轩开门见山匆匆说道：“小师傅，我这次可不是来找本决大师的，前些天不是有个道长来显化寺吗，不知道他在哪？” 小沙弥露出思索表情，而后便想了起来，领着季墨轩去了寺后的一间静室，可算是找到了这位高人前辈，眼前的他又换上了道士装扮，眯眼微笑，白眉长须，倒还真有那么几分脱俗意境。 待小沙弥离去之后，季墨轩才忍不住说道：“高人前辈，看来你挺喜欢玩角色扮演的嘛。” 卜安期打量了季墨轩良久，才道：“公子这几日过的可好？可是来取灯笼的？” “灯笼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高人，这次你可要就我啊。”季墨轩非常激动的扑了过去，拽着卜安期的衣服道。 卜安期早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摆摆手微笑道：“公子有话慢慢说，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你那折腾法。” 当时昏迷过去的季墨轩没有听到卜安期和二娘之后的对话，只以为两人有些关系，并不知道二娘早已经和卜安期说过自己要躲藏在自己家中，又飞快的将事情在卜安期面前说了一遍，才算是停了下来。 “高人，这次只有你可以救我了，看那晚你护着那位女侠，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有交情，你去劝劝她，让她别缠着我了。”季墨轩长长输了一口气，先前说了太快，现在嗓子都有些涩。 卜安期苦笑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季墨轩也料到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就摆平了，退而求其次，继续道：“那高人你教我几手武功吧，家里面藏着的那位女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动手就打人，嘴上经常说些打打杀杀不说，手上那把剑也怪吓人的，万一一个不高兴，她真把我给杀了也说不准，高人前辈，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是吧，一定是。” 卜安期摊开手，再次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公子年纪太大了，这会儿才开始学武，长长气力，学些战场砍杀还行，不过要能敌得过你家中的那位女侠......很是困难啊。” 季墨轩见他摇头。不禁一下子跳了起来，急道：“只有这样？不是有那种醍醐灌顶，打通任督二脉就能变成高手了吗？” “世上有如此玄妙的功夫？……天下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 “……您老就随便传我几手拳脚就成。”季墨轩有些失落道。 “我有大摔碑手，可以传授给你。”看着眼前的季墨轩，卜安期倒是有些亲切感，多半也是因为自己的小徒儿和他的性格有几分相似，让他一个县官儿子无端端卷进这件事情，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带着如此复杂的心情，卜安期笑眯眯开口说道。 季墨轩一听有门儿，即刻乘热打铁道：“学了这个就能打败那为暴躁女侠了？” 卜安期竖起一根手指，悠然笑道：“若她的功夫不再精进，十年便可胜她，勤加苦练，二十年有所小乘，三十年可大乘。” 三十年大成，到时候我都快五十岁了，要大乘做什么，季墨轩想着，又开口说道：“说不定我天生骨骼惊奇，是练武的好材料呢？” “……公子，凡事往好的想，也是不错的。” “那有没有其他功夫？” “有是有，不过所谓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人总是要藏点私的，还有，天已经大亮，老头子我要出门做生意了。” “藏私也能说的理直气壮，果然是江湖前辈。脸皮功夫也是深不可测。”卜安期换下了道士褂子，挑起担子，留了灯笼飘然离去，季墨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沉吟良久，拔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