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童言可畏
李青璇感到了叶铭目光中的不同，心中有点儿忐忑。 她举起壶中的猴儿酒，有些好奇地移开话题，“叶兄，世上真的有猴儿酒？” 传说山中的猴儿，天生就会酿酒，用各色野果藏入大树洞中，陈年积酿，有的甚至超过百年，酿出来的果酒清香醉人，远超世上各色美酒。 只是，这仅仅是传说，以李青璇的地位，也并未见识过这种东西。 “这是我早上才发现的——”提起这事儿来，叶铭不由得笑了起来。 早上的时候，叶铭起来炼丹，取出了炼丹炉，从天玄老祖的珍藏中找到了各色珍稀药材，然后顺手宰杀了一只野鸡，烤在篝火上。 结果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猴子，居然将他放在小木桌上的药材够偷走了。 叶铭察觉之后，立刻赶去捉那猴子，就在林中找到了那群猴子的老巢，却意外地发现了，这群猴子居然还在喝酒，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儿。 好奇之下，叶铭就发现了这处猴儿酒的储藏所在，顺手做了一只木壶，将其中佳酿带了回来。 “没想到，这些猴子居然这么会享受。”李青璇有些感慨地说道。 “山中清净，存放百年，甚至时间更长的酒液，受了自然的温养，又吸收了大树采撷而来的天地元气，日月精华，自然不同凡品。”叶铭笑道，他顺手接过木壶来，给李青璇倒了一些，“这酒虽然闻着清香，但是烈度很高，少喝一点儿即可，多了会醉的。” 李青璇接过酒杯，看了一眼其中碧绿色的酒液，浅浅地喝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一种舒爽的感觉直接从丹田处升了起来，直贯头顶百会处，似乎连天门都轰然大开，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觉，忍不住说了一声，“好酒！” 叶铭这一次升炉炼丹，却是得了一百零八粒培元丹，算得上功德圆满。 培元丹这种丹药，对于仙道中人而言，效果只能说是普通，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非常有用的。 其中最大的分别，就是培元丹的本质已经不属于这个世俗界，而是由最纯粹的能量和药性组成的，剔除了其中的杂质和毒素，对人体有益而无害。 “天玄老祖的丹书，非常复杂吗？”停了一会儿，李青璇忽然问道。 叶铭看了李青璇一眼，就见她脸色有些发红，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显然是不胜酒力，否则的话，这样的话，大概是不会问出来的。 不过叶铭的心情很好，看着李青璇又很顺眼，就回答道，“还好吧，不过有些药材却是比较难找，我正打算炼制一种丹药，帮助我突破境界，但其中有几味药材，就算是我家中，也没有见识过。” 李青璇听了，不由得有些惊讶，她已经知道叶铭的身份，知道他们叶家经营药材生意已有百年之久。 连叶家都没有见识过的药材，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想要成为一位炼丹师，不仅仅是要有丹方，有高明的炼丹手法，同时也需要大量珍稀药材的支持，否则的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有望洋兴叹而已。 李青璇忽然兴起了一个念头，对叶铭说道，“若是叶兄愿意入朝中为供奉，小妹倒是可以向母后举荐，提供宫内的珍藏，或者有叶兄用得着的，不知道叶兄意下如何？” 供奉？叶铭摸了摸下巴，心里面琢磨了一下，就觉得这个建议还是可取的。 玉徽王朝立国也有很久了，当年立国之时，几乎是全盘接收了前朝的藏珍，这近乎前年的积累，内宫之中的珍惜药材的存量，虽然未必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目前市面上已经绝迹的一些东西，或者还是保存了一些。 况且炼丹也不是喂猪，不是说量大才好，有的时候，就是差那么一点儿点睛之笔。 叶铭思虑再三，就觉得这事儿对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便。 “既然如此，叶某却可以试试。”叶铭答应了下来。 李青璇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虽然说宫内也有几位供奉，但是会炼丹的那真是一个没有，也就是淬体诀高段，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踏入通灵变秘境，战斗力在世俗界虽然已经是顶尖的，可是相比起来，跟叶铭这种能够使用部分神通的高手，相去甚远。 如果能够将叶铭给拉拢过来，玉徽王朝的实力大增不说，就算是对于母后登基一事，也是大有裨益。 至于说宫内珍藏的一些药材，放着也是放着，与其放到生蛆，还不如拿来换人情更划算。 “如此，便一言为定了。”李青璇欣喜地伸出右掌，跟叶铭击了一下，算是说定了这件事情。 两个人都吃了些烤鸡，喝了一点儿猴儿酒，就谈起了目前的处境。 “叶兄，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李青璇询问道。 李青璇并没有叶铭的功夫，只能够看到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渺无人烟，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更不要说辨识方位，搞清楚自己的所在了。 叶铭皱了皱眉头，然后分析道，“从这里的环境来看，应该是在大河以南。从现在的温度来看，距离大河不会太远。从植物分布来看，也是中原的常见物种。总而言之，我们距离东都的位置，应该很近。不过，只要等我们出了山，自然就明白身处何方了。” ****************** 玉徽王朝惠帝广武三年，九月初五，神都。 天后正坐在明德殿中，同中书令、金紫光禄大夫何同举商议朝政。 自从上个月，渤海郡公费无极上表劝进之后，朝野跟风者甚重，虽然天后并没有废掉惠帝，登临九五之尊之位，但是她也做出了一些表示，比如说，将东都改为神都，大赦天下。 所有的这一切，在外人看起来，都是即将改朝换代的表示。 更有甚者，天后一口气提拔了本家中的三位子侄为郡王，并提拔了同宗十六位子弟入朝，担任从正三品到正五品之间的要职。 如今神都内外，民议沸腾，都说天后何氏即将称帝，成为玉徽王朝的第一位女皇帝。 “中书令，如今神都之中，可有什么新鲜事？”谈完了公事，天后就随口询问道。 惠帝软弱，加上身体多病，根本就没有同母后夺权的野心，再加上最近上表天后劝进的势头与日俱增，所有朝中大事，基本上都由天后一党所把持，他那个皇帝，倒是可有可无了。 甚至于惠帝本人，也很识相地递了劝进表。 只不过，他被天后叫过去，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番，什么不争气云云。 其实，若非惠帝无能，先帝又只谈风月不喜理政事的话，天后也不可能为他们李家管了几十年的政务。 以至于到了现在，何氏就快要代替李氏，成为这玉徽王朝的真正主人。 虽然天后登基已经是不可阻挡的趋势，但是每当天后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惠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骂他几句，其实当皇帝，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的话，当个逍遥自在的太后，才是最佳选择。 “启禀天后，最近城中流传着一首童谣，李花开尽荷花开，愈传愈烈，有不可控制的势头。”何同举偷眼看了一下天后，就有些谨慎地说道。 何同举跟天后是同宗姐弟，入朝的时间也最早，中书令在朝中也属于相当显赫的官职，同侍中、六部尚书、十六卫大将军同属于正三品高官，但是何同举本人的才学要逊色一些，否则的话，也不排除天后再把他破格擢升的可能。 “哼，李花开尽荷花开？这样的童谣——”天后有些不屑地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所谓李花，自然就是指的李氏皇族的玉徽王朝，至于说荷花，当然就是指天后的何氏家族，言下之意很明显，何氏家族要取代李氏家族，成为玉徽王朝的至尊了。 她的心里面很清楚，历朝历代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总是会有些童谣传出来的。 与其说是什么天意假于童子之口，晓喻天下，不如说是有心人的推动，或者故意制造舆论而已。 如今神都之内流传的这种童谣，八成就是何氏一党一手炮制出来的。 天后虽然对此心知肚明，可是这样的事情，对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利，倒是也听之任之了。 何同举在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 眼看着天后就要登临大宝，成为九五至尊，这个时候，也就是最需要小心谨慎的时候，一旦熬过去，自己作为宗室，怎么也得封个亲王，至少也是郡王，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乱说话，逆了天后的心意。 那样的话，别说煮熟的鸭子飞了，就连现在的中书令，也很难保证。 天后心里面想着事情，何同举就站在一旁，时间倒是过得很快，趁着天后不注意的时候，他稍微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值殿小黄门进来禀报道，“启禀天后，阳信公主请求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