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冰封
勉强定了定神,张风决定还是先撤出这里。可是,身子又被冻住了,动弹不得,他只好再次引动念力,触发亲娘的残念。当地上又出现白雪幻象时,刚刚不知所踪的女子和蟾蜍居然又出现在了石屋门口。 他不明所以,心头震动,不安至极,再无犹豫,从地上抓起长剑和行囊,转身就跑。 这时,又一道空灵的声音抵入他心念,释放杀机:“你两度以念力干扰此地幻象,打断我的冥思,搅扰主人的长眠,我将灭你生机,还此地清静。” 接着,半空中冰屑乱飞,白茫茫一片,朝他汹涌袭去,景象着实骇人。 好在那些看起来吓人的东西只是幻象,被亲娘的残念抵御,在靠近他之前便消失了。但是,他被吓得不轻,方寸大乱,一时间竟顾不得妙衣城人在山腰处设下的埋伏,只想着离山顶越远越好,便沿着陡峭山坡发足狂奔,几番摔倒,几度爬起,狼狈极了。 山腰处的人亦在没命似的往山下跑,因为,狂怒的蟾蜍正实施无差别攻击,整座山都在被迅速封冻,且有利刃般的冰屑如骤雨砸落,若天劫降临,使人无处可逃。 妙衣城人此前在山腰处停下,不敢往前一步,现在奔逃时便多了一线生机,但是,仍有很多人被坚冰封住,受冰屑侵袭。 冰屑只是幻象,不会给rou身带来真实的创伤,但扎中身体时会引发实实在在的痛苦,使人心力衰竭而死。所以,那些没能逃离这座山的人,基本上都陨落了。 张风全凭亲娘的残念作屏护,才保了一命。他飞奔良久,逐渐恢复镇定,意识到,蟾蜍释放的念力场已经笼罩了整座山,亲娘的残念则相当于构造了一小片可以藏身的天地,只要残念不散,他便并没有性命之忧。 他索性放慢脚步,不断引动火性念力,确保亲娘的残念不会散去。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因为,那残念构造的雪天雪地中,同样涌动着难忍的寒意,他冻得直打哆嗦,浑身都僵住了,苦耗下去,一样有毙命的危险。 并且,肩头的伤口虽已不再流血,但疼痛未消,还在加剧,使他苦不堪言。 他拧着眉头,扫视四周,山林中的大树与灌木都没受蟾蜍的念力场影响,虽然覆裹坚冰,但并未失掉生机,起风时细枝舞动如常,那些厚厚的冰层对植物来说似乎只是虚影,活跃在冷季的虫子也行动无碍,背着大小数倍于其身体的冰块在灌木丛中跳动,看起来怪异极了。 此种情形与断崖城学馆中教的仙宗理论知识非常吻合,普通植物与低等虫类无念,所以纯粹的念力攻击对这类生物基本无害。 山林中略聪明些的小动物,则没这么幸运,笨如猪獾,也已直挺挺地躺下,绝了生机。 忽然,他看见了一匹狼,藏身于百米开外的一株大树旁,正在打量他。那匹狼通体雪白,脊背离地约一米,体形不算特别庞大。但乍见活物,他心里一惊,立刻猜到这匹狼的来历大不简单,也许就是那个管理兰石药庄的胖子提到过的灵狼。 他警惕地扔下行囊,拔出长剑。狼陡地躬起身子,冲他一阵长嚎,接着,却不进反退,转头一溜烟跑开了。 骤雨般的冰屑避开了狼,那蓄牲快跑之时,像在冰天雪地中开辟了一条宁静的通道,张风暗暗称奇,默然将长剑插回剑鞘,拾起行囊,继续朝山下走。 不知走了多久,远远地已能望见冰天雪地的尽头,并且,冰屑的坠势变缓了,跟断崖城的冷季偶尔落下的冰粒子没什么分别。 这并不意味着更安全了,雪地的尽头,逃下山的依山城人正严密地守护着,等他落网。 虽然有林木为屏障,那些家伙还是窥见了他的动静,有人一声令下,跟着便有密雨般的箭矢朝他射过去。 他躲在一株大树后面,不敢妄动,进退两难。此时,十来个中年汉子已冲进雪地,冒着冰屑往他藏身处快速包抄。他想再往山上逃,但在箭雨中挪一步都成问题,没过多久,汉子们便将他团团围住了。
箭雨这才停了,汉子们手持刀剑,冷眼望他,像打量一只落网的困兽。 身材臃肿的七叔也在其中,扬掌向张风拍出一团光球,那光球离掌没多远就雾化成烟,柔弱地散开了。七叔喃喃说道:“臆兽寄主的后人果然有些邪门。” 随后,他脸上浮起温和的笑意,对张风说道:“娃娃,你爹娘跟我们妙衣城有些渊源,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快撤了神通,跟我们回去吧。” 张风冷笑不语,他不是傻子,那些家伙摆出如此阵势,用意自然不善。 七叔扬了扬手中的一把短刀,接着说道:“娃娃,别以为念力强大,我们就拿你没办法。就算是臆兽寄主亲至,也奈何不了一把铁铸的刀子。” 张风强作镇定,淡淡地说道:“那你们就试试,敢不敢到我十米之内。” 此言一出,几名汉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七叔呵斥道:“怕什么?他要是能以念力秘造幻境,怎会被箭射中肩头?” 臆兽寄主能将实物搬入幻境,如果张风有此能耐,箭矢及身前必然已被他纳入幻境,哪会吃这么大的亏?七叔看明白这相道理,格外有恃无恐,其他人经他点醒,稍稍安心了些,一人提议:“这小子硬闯禁地,已是死罪,直接了结他就是了,何必跟他废话?” 七叔摇了摇头,叹道:“他如果被乱箭射死,也就罢了。现在他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不管谁亲自动手杀他,按六哥的倔脾气,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咱们何必为了这小子坏了兄弟情谊,只管把他交给老头子去处理就好了,到时老头子亲手毙了他,六哥也无话可说。” 一名汉子附和道:“老六已经到药庄搬老头子去了,老头子不久便到,咱们索性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