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烫手山芋
出了胡树峰的办公室，看看时间还早，周广民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现在周广民既有升官的喜悦，又觉得责任的重大。不过他坚信凭自己的努力能把工作干好，所以这喜悦之情自然站了主导地位。虽然，周广民紧绷着，不过这走路的脚步可是灵动了不少。 “周大主任回来了，这真是可喜可贺啊！”老张看周广民走进办公室，放下手中的报纸。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吗？”面对老张周广民也不藏着掖着，他知道对老张这个有着几十年丰富经验的老官场他也藏不住，“不过，您叫我主任我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您是老同志，我看还是叫我小周吧。” “行！”老张想了想，“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小周。在场合上，我再叫你周主任。” “那就随你。”周广民笑了笑，“虽然是政府办副主任，不过我主要还是负责乡里的扶贫工作。老张，你可是老前辈了，在这方面你可要多教教我。总不能让老百姓苦哈哈的一年到头过着穷日子吧。” “广民，你升了官还能说出这话，我替你高兴。不过我得先给你浇浇冷水。”老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倒了一杯水，“咱们乡这么多干部，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老百姓日子苦哈哈，就不想做出点成绩？” “那既然知道，他们为什么只是下去走马观花的看一圈而不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呢？”对那些个下乡扶贫干部的作风周广民十分了解，周广民一直将他们定性为对工作不负责。不过听老张这么一说，似乎背后还有点内容，这让周广民不得不追问一句。 “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他们做不了。”老张在这个扶贫站呆了十几年，现在面对什么都很淡定，“广岭村一共357户，其中300户都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可是村支书宋建军家里盖着四间大瓦房，高墙大院。你知道这是为啥？” 周广民听老张这么一说，觉得其中肯定是有问题。不过他没有调查过不好随便猜测，所以摇了摇头。 “宋建军对别人说，是因为他的儿子外出务工挣了大钱。可是他的儿子出去打工还不到两个月就跑回来了，就算是去挖金子估计两个月也整不了这么多钱。”说到这里老张显得有点激动。 “那既然不是他儿子挣回来的钱，那他的钱是哪里来的呢？”周广民有点不明白，一个村支书还能去哪里搞这么多钱。 “四年前，广岭村村委会，以建桥修路的名义向上边申请了不少扶贫款。前年宋建军家里就盖起的大瓦房。乡里曾经接到过村民举报说是宋建军贪污了扶贫款，也派调查组下去调查过。结果什么证据也没找到，无功而返。”老张说道。 “那看来是举报不实了？”周广民问道。 “宋建军是常务副乡长鲁青山的小舅子，鲁青山和高书记的关系是尽人皆知。当初调查组带队的是乡纪委书记吕林，他平时和鲁青山走的也很近。”老张没有直接回答周广民的问题，只是自己在那里列举各种事实。 听了老张的话，周广民明白其中的含义。在这种圈子里，要想让吕林查出点问题来估计很难。这场调查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会有什么结果。 “在玉昌乡，除了百山村那个道路偏远的穷村子无人关注之外，其他村子的头头脑脑要么和乡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么在当地是大门大户。要想开展工作，这层关系网就够人倒腾一阵子。” 老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前些年，乡里领导为了树典型，显政绩，轰轰烈烈的搞苹果种植，结果一连几年全国苹果丰收，价格低的厉害，再加上交通不畅，很多苹果都烂在地里。老百姓一生气，直接把果树砍了烧火了。所以，现在一提搞项目，老百姓反对之声一片。他们觉得钱到手才是实实在在的。所以现在各村的扶贫干部也只能把扶贫款当成救济款发下去了。” 周广民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儿，本来在百山村工作开展的挺顺利，让他对扶贫工作充满了自信。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弄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当初周广民考选调生是奔着当官去的，因为他觉得当官可以为老百姓做更多的事情。现在虽然是喜获升迁，可是面对的竟然是这么复杂的一个局面，这还真是让他觉得头大。 周广民有点灰心地说道：“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情。看来我这个副主任还是别当了，还继续回百山村得了。” “年轻人，我刚给你介绍了点情况，你就泄气了。如果官场上都是轻轻松松平步青云，那估计政府的大门早就被挤爆了。”老张此时笑了笑变得心平气和，“咱看你是个为老百姓办事的人，所以才给你说了这些，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什么事都是机遇与挑战并存，官场上也是一样。” 被老张这么一说，周广民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当初去百山村自己也是什么也不懂，可是通过和当地村民的接触了解情况开动脑筋，最终也算是有了点门路。现在只不过是范围扩大了，但是道理是一样的。周广民相信只要自己能够沉下身子去干，就一定能干出成绩。 同时周广民意识到，自己刚才一听老张那么一说心里就有点动摇，这是意志不坚定的表现。他心里暗暗下决心，这个毛病自己要改正。既然自己走上了这个岗位就要勇于面对各种困难。 “老张，感谢您给我讲了这么多。您是前辈，以后您还得多帮帮我。”周广民说话的语气真诚而肯定。 “不冲别的，就冲你这个人，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咱老张绝对不含糊。”老张的双眼盯着周广民，似乎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广民，你是大学生，脑瓜子灵光。有能力，又被领导看重，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希望你能给咱们玉昌乡的老百姓，闯出一条致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