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千喜年
“救命啦，救命啦！”李雪刚拉开车门，一个女人迎面冲过来，后面有两人紧追不舍。 “求求你快开车，要是被他们抓回去，我就没法活了！”女人恳求道。李雪白了女人一眼， 在后面两人就要追上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发动了汽车。 “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有人敢禁锢你。”李雪又白了一眼她。 “死老鬼，敢玩老娘！”女人一边对着玻璃窗整理零乱地头发骂骂咧咧地说道。 “万四。”李雪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她的叫声如平地扔了个旱雷，手僵住了，机械地回过头打量着眼前打扮时髦年轻漂亮的女子。 “你是李雪吗？”女人声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 听了女人的一席话，李雪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这打扮娇艳的女人确实是万四。 “想去哪里？” “我想去你家？”她抚摸着李雪华贵的车子，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 “李雪你真是好福气，居然让你傍上了个富爷，开上豪车。离开我的跛子哥真的是明智的选择。” “下车，下车”李雪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话语气急败坏地急刹住了车。 “你干什么，干什么？”万四差点没有撞到车窗上，吓得她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你也看见我刚才危险的情况，你暂时收留我，不然我就只有睡大街。”万四苦丧着脸就差点给李雪瞌头作揖。她滑稽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李雪不知道万四怎么会变成这样，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在母亲逼自己嫁给跛子的那天，她的心就死了，在离开家乡的那天，她就把家乡的一切忘得一干而净。没想到却与这个方式见到自己的亲人，李雪虽然表面不露声色，内心却如同翻滚的大海，起伏不平。 “你不给我哥好好过日子出来鬼混？”李雪阴沉着脸。 “这么多年你真与家人没联系，我给你哥早就byebye了。” “什么？” “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不然我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你把话说清楚？当初你们两个相好，为了自己的幸福却毁了我一生，我才是受害者，而今你们却分了，这算什么，算什么？” “罢了罢了，难得在这个鬼地方都能见面，我不给你挣这些，反正我也与你哥分道扬镳。怎么样看你的样子过得不错，能教我几招，找个有钱人，也用不着抛头露面，过这种恶心的日子。” “我是靠自己的本事，不象你们这些寄生虫。” “不给你争，我到你家里躲躲。”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放低了声音。 “你不说遇到什么事，我就让你下车。” “那个死老头虐待我，我受不，就跑了，他的手下追赶我，就这么回事。”她打燃火机悠悠地点燃一支烟。 “把烟灭了。”李雪命令道。 “你怎么了，总是板着脸，男人不喜欢的。”万四嘻皮笑脸起来，忘了刚才还危险地处境。 “把烟灭了。”李雪提高了嗓音。 “好好，我的姑奶奶。” “我暂且收留你，过了今晚你必须走。” “李雪，这么大套房子一个人住多浪费你不靠男人，靠什么发财呀！”她环视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子，心里酸溜溜的。 “到了别人的地盘不要左顾右盼，把你乡下人的习惯收起来。”她把一杯饮料塞到她的手里。 “你真是不孝，离家这么多年，过着这么舒适风光的生活，你的母亲却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着，居然不管他们的死活。” “你说完没有，说完自己到客房睡觉。” “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已经去逝了。” “你说什么？”她的面部痉挛了一下。 “不相信，在你离家一年后就死了。” “是吗？” 她再也忍不住，冲进卫生间，任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其实这么多年白天她是一个女强人，晚上她却躲在被子在里偷偷落泪，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家乡，想家里的亲人，她恨哥哥的自私，恨母亲的无情，恨家人，恨那个生她养她却贫穷落后的地方。但自从背井离乡，独自在外讨生活，创业地艰难让她更渴望亲情，她却只能用没有白日黑夜地劳作来麻木自己的思念。她就这样拼命劳作，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刻苦耐劳终于有了一手裁剪的好手艺，后来她自己把两年的储蓄与一个姐妹合伙开了这家工厂，后来她又自己独立出来，经过几年的打拼，她终于成功了。可是她没有勇气回去，没有勇气回去面对自己的家人，她不能原谅她们的怯懦自私。万四的出现又把痊愈的伤口重新撕开，流血，痛，钻心的痛。听到父亲早已离世的消息让她震惊不已。母亲怎么样了，哥哥jiejie怎么样了？她想他们，想得心痛，想得流泪，想得心在流血！ “李雪，李雪。”万四使劲敲着门。 “干什么？”李雪拉开门没好气地大声吼道。 “我想用卫生间，你哭了。”万四爱怜地看着她。 李雪没有理会她径直出去了。 “你在做什么？”李雪冲完凉出来，看到正躺在自己床上穿着自己睡衣的万四，气得七窍生烟。“脱下来，脱下来，滚出去。” “神经病呀！”吓得万四脱掉衣服连滚带爬冲出了她的卧室。 “叮咚叮咚！”万四从沙发上跳起来。她隔着猫眼往外看，只见外面有人抱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只见花不见人。她拉开门，那人把花递到她的面前。她连人带花把他们拉了进来，见送花者半眯着眼，她顺势凑上去在那人脸上贴了个大红唇印。 “王老板，你花痴呀！”李雪看着如痴如醉的男人。 “你是谁？”正陶醉得云里雾里的叫王老板的人看到她跳了起来，急忙捂住自己的脸，真是无地自容。 “李雪，李雪你家里来了这么个妖精。”他冲上去想解释。 “不用解释，物与类聚。”她生怕王老板靠拢自己，把他拒于千里之外似的。 “我是她的姑奶奶。”万四嬉皮笑脸地贴上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像躲避瘟疫似地躲着万四。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他回过神来。 “她是我曾经的嫂子。” “原来你成天装着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原来是个已开苞的，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王老板象是受了刺激似的抓起她手里的玫瑰向她砸去。 李雪用手一挡，雪白的手指被玫瑰刺划出来一道血口子。 “你神经病呀！”万四见自己惹了祸，冲上去就拽了那人一脚。 “滚，快滚。”李雪冲着那人大声吼道。 “走就走。”那人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还有你。“李雪指着万四。 “我，我吗？”万四委曲地指着自己。 “快滚快滚！”李雪抓着万四的衣领子把她推了出去。 “李雪，黑灯瞎火的我能去哪里呀，求求你，我以后不说你是我嫂子还不行吗？”她使劲拍打着门。 李雪听到门外终于没声了她不放心拉开了门。“我知道李雪心肠好，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她嬉皮笑脸挤进了屋子。 “万四，你不打算回家过年。” 她关好门坐到她的对面。 “我哪有家，我回哪里去？”说到这里，她失声痛哭起来。 “你爹妈那里总是你的家吧？” “我那狠心的妈，眼里就只有她的跛子儿，把我当他找媳妇的筹码，我的命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边说一边尽放声大哭起来。 “你慢慢说，慢慢说。”李雪哽咽着。 “你知道吗，自从你跑了，我妈非要我把孩子打了再嫁，我不答应，好歹等到孩子出生，我妈三天两头到家里闹，再加上你爸又走了，家里穷呀我也动摇了，一时糊涂听了老娘的话，经别人介绍得了四千元彩礼，结果却嫁了个不务正业的人，他带我到江浙打工，专拉皮条让我接客，生意不好时动不动对我拳脚相加，有钱时他就花天酒地。我真是悔不当初，与家人联系，他们就是问我要钱，为我跛子哥，用我的血泪钱为他四处讨媳妇。万四把这几年发生的事说给李雪听。末了她又听听嚎啕起来。 “我的小丫头也该念小学了吧，可我离开你们家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rou，每次作梦都想她，可是我哪有脸面去见她，见李胜？” “你们生了个女儿？“是呀，孩子漂亮得很。”说着她像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畅参呢一定考上了学校，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唉，他呀，一言难尽，听说现在生死未卜。” “他怎么了？”李雪神经质地抓住万四的胳膊。 “桃花山有你挂念的人了。”万四抹了一把眼泪笑开了。 “只有他在我们村里还算个人物。” 听了万四的叙述，李雪再也坐不住了，她的心一刻也停不下来，她多想能长上一双翅膀飞回到桃花山，那满山的桃花曾经寄托了自己美好的梦想，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就这么坎坷？ 李雪翻来覆去辗转反难眠，桃花山有自己最亲的人，有自己的最爱，虽然那里有自己最痛苦的往事，但怎么也抹刹不掉自己的思念，她想母亲父亲，想姐妹哥哥，她多想知道畅参生活得很幸福，可是不幸的是畅参却遭遇了这么悲惨的境遇，你还好吗，你在哪里？她在心里一次一次呼唤着他的名字。 “雪，我的白雪，我昨晚失眠了，我想好了，不管你的过去我要爱你一生一世。”李雪一打开门，王老板象鬼缠身地缠住李雪。 “神经病呀！”李雪嘣把门关上。 “李雪，真是一个痴情汉，大清早就候在门口。一定是个有钱人，要是我抓着就不放。” “你喜欢你拿去，垃圾！要不是我们生意上有往来，我早就把他拽到楼下去了。” “李雪你又漂亮又高贵又有钱追求你的人一定络绎不绝，怎么你还是孑然一身？” “长舌妇给你妈一个得性，饭堵不住你的嘴！”她生气地放下筷子。 “我像我妈怎么了？”她也生气地放下筷子。“要不是当初你悔婚我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万四，我明天回桃花山。”她话锋一转。 “快过年，到哪里去定票。” “开车回去，过年那天一定能赶上。” “我。” “你难道不想你的女儿？” “豁出去了。” 李雪办了一些年货，作好充分的准备工作最后把副厂长叫上就出发了。 “李雪你不是说家乡没有人了吗？怎么这么匆忙回去。” “我不是给你说过，要多做事，少问为什么，回到我的家里，你只管吃饭睡觉，别的不要多问？” “知道老板。”他知趣地只管开车。 “哪个龟儿的，开了这么个豪华的车子。”老支书站在自家的院坝里看着那辆小车缓缓停了下来，最后在万大妈的屋檐边停了下来。 “大妈。”李雪从车里出来，看到白发苍苍的万大妈失声叫道。 “你是，你是”老人哆嗦着迎了出来。 “我是李雪。”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老人紧皱着眉头。 “大妈节日快乐！” “你是？” “我是万四” “哦，都回来了，都回来。”老人念叨着，眼望着远方，呆呆地，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亲人。 “万四回来了，李雪回来了！”乡亲们奔走相告。正忙着准备年饭的左邻右舍纷纷向万大妈的房子跑来。 “嘣嘣，啪啪、、、、、、”炮炷声响彻整个村着，绯红的纸屑厚厚地积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