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别之神，归来之人（陆）
星矢一开口，所有人都盯着他瞧。 星矢这才发现大事不妙。眼前这个橘色头发，一脸玩世不恭的少年，并不是他记忆中的形象。但就算玄武再变成什么样子，星矢不认识王虎，也得认得他。 那是因为，这小子就是未来天秤座·Libra的黄金圣斗士。这并不是说，庐山派家门不幸，老师不得不把衣钵交给一个不成器的小子，因为星矢认识玄武的时候，他的行为举止极其得体，是仁智勇兼备、心技体皆优的人物，即便在黄金圣斗士中，也堪称一骑当千的勇者。 星矢对他的印象深刻，并非基于此点。玄武担当黄金圣斗士的时期，恰好是他被阿普斯困在黑暗深渊之后，萨图恩率领刻斗士来袭之前的这段时间。而他的战死，则成为了圣域大规模反击的序曲，最终转化为击退萨图恩的决定性基础。 星矢的圣斗士事业在萨图恩离开后逐渐步入巅峰，而玄武的圣斗士生涯则正好在其前头。然而，如果星矢能够早一步下定决心，在玄武命悬一刻前就出击的话，也许他就能赶上这场大战，从而拯救一位了不起的圣斗士了。对于玄武之死，星矢是负有责任的。 所以才导致他见到玄武的时候，因为激动而说漏了嘴。 玄武摸摸脑袋，面露困惑之色。他看着星矢好一会儿，才半笑半疑地反问： “这位小哥，我认识你吗？” 当然是不认识的。所以星矢必须找一个借口，他机警地意识到春丽在身边，于是赶紧口胡了一个理由：因为来的路上被春丽告知了情况，他才会知道两个人的名字。 为了虚张声势，他还学着春丽，又说了一个名字：“王虎！” 星矢完全是急中生智，因此破绽很大。只要春丽揭穿他的把戏，那他就一点儿招也没了。可是春丽尚且沉浸在见到王虎的震惊中，没有意识到星矢在强行发锅，于是这个善于做菜的少女就默默地接了锅，尚且不自知中。 这段小插曲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接下来就要谈正事。 王虎会到日本来，还专门溜进紫龙的病房，绝不是他对这位前师弟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者说，作为一个几年前被开除的庐山派弟子，王虎的来头竟然意外得很大：他是被圣域派到庐山，去接收由童虎看管的天龙座·Dragon之青铜圣衣。 “这……怎么会？天龙座的继承人已经是紫龙了呀！” “但他已经被圣域除名了。现在只不过是窃据圣衣为私有物的叛贼而已。” 王虎取出一封信，伸指一弹，信就准确落到春丽手上。春丽读过信上的内容，其实是多此一举——王虎是个很高傲的人，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呢？ 因此，王虎才在圣域的授意下回到久违的庐山，自然也见到了老师——天秤座·Libra的黄金圣斗士，童虎。童虎并没有阻拦王虎的意图，他更把紫龙已经成为继承者，并且前往日本的事告知了王虎。 所以王虎才会来到日本。 “这么说，王虎是来夺回这件天龙座·Dragon的青铜圣衣……如此一来，就势必要打倒紫龙不可了……” 既然如此，刚才王虎为什么没有下手呢？ “哼。我只不过是确信紫龙是否拥有配得上圣衣的力量而已。没想到——”王虎瞥了一眼本不该冒出来的前师弟，“竟然会遇到这么一个不速之客。” 你自己才是不速之客吧！ 在场所有人都冒出一个同样的念头，但对象是王虎，谁也不忍心去吐槽他。 “嘻嘻嘻，王虎师兄，你为什么不说真话呢？” 玄武不止笑，而且还把手搭在他前师兄的肩上，显得非常不怕死。要说起不怕死，那可是庐山派的家风，从老头子到小伙子，无一不如是。对此，星矢有着非常深厚的体会，毕竟这个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在他面前轮流死过一次——虽然不包括王虎，但他也是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王虎咬牙排开玄武不老实的爪子，谁知道小王八一点儿也不乖巧，在虎爪飞来之前就躲开了。玄武退到紫龙身边，还是咧着嘴笑嘻嘻，十足欠揍的模样。 “老实说了吧，王虎师兄是因为得到了圣域派遣一大批刺客，即将前往日本的消息，才专门赶到庐山的，只不过他扭扭捏捏不肯说，才被老师派来直接找你的啦。” “嘿！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虎发现今天这小子就是自己的克星，专门让自己丢人现眼。王虎不淡定了，王虎决定事成之后，就把这小王八剁了煮汤喝！ 偏偏小王八壳硬得很，完全不把前师兄伸到面前的虎爪放在眼里。倒是紫龙听得眉头一皱，他问玄武：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去办入学手续，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呀。” 玄武表示，自己是和春丽一起来的，自然也就是搭了古拉顿财团的顺风直升机；而王虎虽然走得早，可他翻山越岭，又搭车又坐船的，反而没比他早到日本。 “刚才你就说自己离开师门了，现在又说去办入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龙一直很在意玄武的事，这下终于被他找到了重点所在。 玄武倒是非常无所谓地摊摊手。他看着春丽，一副『原来你没说出去啊』的表情。但春丽又能说什么好呢？事实上，玄武的离开，也不是她乐于见到的事情啊。 没人代言，玄武只能自己带盐。 “其实没什么啦，不过我们国家是九年制义务教育，所以我就去上学了啊。” 橘发少年一脸灿烂，仿佛在说『我叫玄武，今年7岁，小学一年级啦』的模样。 显然，他的解释并不能让在场的人接受。玄武这么巴结着去学习，看上去是个非常好学勤奋的架势——正因为如此，紫龙，春丽，甚至是几年前就被开除的大师兄王虎，都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如果说，童虎的三个弟子里，王虎是企图心最强的一个，紫龙是最老实的一个，那么玄武就是最懒惰的一个。身为老师，天秤座·Libra的黄金圣斗士不止一次称赞过橘发少年的巨大天赋，却更多地责备他懒惰的态度。 “你应该知道，老师是把多大的希望放在你身上！” “是啊！你难道不明白，自己在挥霍与生俱来的的天赋吗！” 玄武被他的前师兄们左右夹击，日子非常不好过。作为已经获得圣斗士资格的紫龙生气尚且可以理解，但已经被逐出师门的王虎竟然也如此生气，着实让玄武费解——你们这么默契，是想表现一脉相承的秉性吗？ 玄武原本想反驳两句，但脑海中突然想到临行前，童虎对他说的话，就发现解释也是多余。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嘴上“啊啊——”地长叹一声，“果然，还是老师说得对啊。” 他眯着眼睛笑起来，看起来非常可爱。 “我到这里来，是老师的安排哦。” “老师……？” “嗯。老师已经查明，这次会到日本来的，是由十四名白银圣斗士组成的庞大军团。” “纳尼……！！” 玄武话中的信息，宛如平地惊起一声雷。纵是星矢，也不免赶到惊讶：在他的记忆中，击败了暗黑军团之后的对手，确实是圣域陆续派出的白银圣斗士。但身为青铜圣斗士之上的高级战士，他们都有着堪比高山之巅的强烈自尊心，怎么可能为了对付区区几个下级战士，就做出以多欺少的行为来呢？ 但看王虎的表情，就知道玄武所言并非虚假。因此大家自动跳过了圣域这么布置的理由，而是直接进入如何应对的环节。 前来进攻的白银圣斗士有十四名。 己方的情况是，魔铃带着圣斗少女们前往嘉米尔，修理她们被损坏的圣衣；南十字座·SouthernCross的乔格和贵鬼一起，带着炎热圣斗士去取天炉座·Fornax的青铜圣衣，一时间也很难赶回；剩下来的一位白银圣斗士，盾牌座·Scutum的尤安需要保护失去小宇宙的沙织，是绝对不能调动的。 剩下来的战力便是他们这些青铜圣斗士，但不少人伤势未愈——即便痊愈，能够一对一对抗上位的白银圣斗士，对于大多数青铜圣斗士来说，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谈不上乐观。 “所、以、说，我和王虎师兄，就是老师派到这里来的援军——对不对呀，师兄？” 王虎狠狠丢过去一个『我是你前师兄！』的眼神，非常不屑的表示：我要从紫龙手上堂堂正正地夺走圣衣，所以不能坐视紫龙在这里莫名其妙被干掉。 言下之意，就是玄武说得非常对，他本人非常别扭。 至于玄武，则完全不把「前」师兄的警告放在眼里，可想而知，这小王八还在庐山逍遥的时候，恐怕每一步都是横着走出去的。 看着他的嘚瑟样，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你这小王八别太横，小心哪天出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这只小王八是怎么死的，星矢是知道的。一想到这里，他就很难放任玄武为所欲为。 对手可是白银圣斗士，并不是咧着嘴笑笑就能随意击败的对手。 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王虎，如果你要拿走这件圣衣的话，就在庐山等我吧。” 紫龙从床上站起来，一个念头闪过，青铜圣衣箱就闪过一道光——随即天龙座·Dragon的青铜圣衣就着装在他身上。 “玄武，圣斗士之间的战斗，并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连圣衣都还没有的你，就不要凑到这件事里来了。” 玄武看着他，又看看王虎。王虎看看他，又看看紫龙。 然后紫龙的师兄弟们各自一笑，由玄武开口回答： “没办法啊，这可是老师的命令。既是给我的最后一道，也是给王虎师兄久别重逢的一道，想不听都没办法。” 两个人同时燃烧起各自的小宇宙。 “这是……！” 王虎的小宇宙不弱，玄武的小宇宙更强。更奇妙的地方在于，两人燃烧小宇宙的同时，紫龙的小宇宙也与他们产生共鸣，不由自主地燃烧起来！ 奇妙的事发生了。 天龙座·Dragon的青铜圣斗士，听到了远在庐山的话语。 这个声音是，老师！ 『王虎哟，你就到紫龙身边去，学会为了什么而战斗吧！』 『玄武哟，你就到紫龙身边去，懂得为什么想要战斗吧！』 童虎教给了紫龙两样东西，也是他想要分别教给王虎和玄武的东西。 对王虎来说，就是战斗的「意义」； 对玄武而言，则是战斗的「动力」。 “所以，就算是你赶我们走，我们也走不了啊。” “哼。” 紫龙无言以对，良久过去，他才解除了着装状态——圣衣回到了圣衣箱中，他则回到床上。 紫龙的态度意味着默认。但星矢并不这么看，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这小鬼说的不错啊！” 病房的门被『呼啦』一声打开。 “你们……” 出现在门外的是冰河、瞬、一辉；邪武、檄、蛮、市还有那智。 很显然，这帮家伙一直在外面偷听。若不是邪武冷不丁听得高兴，他们可能还打算在外面暗搓搓听到尽兴呢。 “没想到，圣域的手笔还真是不小呢。” “这次的对手是白银圣斗士啊……” “区区白银而已，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三位，不要一副对手只不过是白银的架势好吗？ 至于邪武等人，也自顾自地交流着看法。 众人鱼贯而入，其中邪武难得做了次带头人，他冲着星矢挥挥拳头，“白银圣斗士军团，你可不要又想着独吞！”很显然，独角兽·Unicorn的青铜圣斗士从别人那里听过星矢之前的单打独斗，于是才专门想着要来警告他。 这一下堵得恰当好处，星矢被憋得无话可说。他只好连连摆手，让眼前这个不讲理的家伙冷静点。邪武才不理他这套，还伸手指，对着空气戳了他好几下。虽然没被戳到，独角兽硬是让黄金的天马非常尴尬。 他这个样子非常难得。大家看着星矢，又看着邪武，忍不住哈哈大笑。 虽然是大兵压境的状况，病房里还是充满了热情洋溢的气息。大家说笑一阵，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星矢身上。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星矢已经隐隐成为了被人依靠的中心。这是他非常习惯的位置，甚至是悠然自得的位置。 “星矢！” “星矢！” 有人开口喊着他的名字，也有人无声地看着他。大家的想法都通过各自不同的方式，传递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星矢闭上眼睛，接受了每个人的心意。 这是他非常习惯的位置，甚至是悠然自得的位置。 「自然而然的被人注视，自然而然地做出决定」——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嘿。 他把双眼睁开，脸上也同样露出了笑容。 “对手是白银圣斗士，我们要小心——不过，战斗吧！” “嗷！” 众人相视而笑，邪武更是伸出拳头，紧紧握住。 由此，迎战白银圣斗士军团的人选，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