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小老头儿
“哥——你回来了！有没有带好吃的给我！”沈团团或许是因为身子抽条的缘故，脸的rou也少了不少。 “喏，你要的糖葫芦，这么大的人了，偏爱吃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沈长致虽然这般说着，但是还是从背篓里拿出了一根保护的很好的糖葫芦，还有一大包的点心。“可别只顾着吃点心，回头吃饭的时候，又吃不下了。” 沈团团笑眯着眼睛，脆脆地应了一声。 看着沈长致进门后，刚想关门，看到了门外可怜兮兮的脏老头儿。“你找谁？” “我找他！”小老头儿半点儿不含糊，朝着沈长致指去，前俩步，差戳到沈长致的脑门了。 沈团团疑惑地转身看着沈长致，沈长致的脸都要黑了，“是在书斋遇的糟老头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路跟着我回来了。” 小老头儿泫而欲泣，如同看着负心汉一般地望着沈长致，“明明在书画斋的楼，你还叫我老伯的，这会儿到了自己家，叫我糟老头儿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团团看着说着说着开始干嚎的老头儿，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到底要不要让人进来。“哥，这糟老头儿还要不要让他进来？” “连你这个这么标致的小娘子都叫我糟老头儿，我不活了——” 沈团团摸了摸鼻子，“我觉得我哥没有说错啊，你这不是糟老头儿还是啥，浑身臭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衣裳了。” 小老头儿停止了干嚎，举着袖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味道。我老了，没有人跟我说要换衣裳，我也不知道要换——” 沈长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没人让你吃饭，那你还吃不吃饭了？” 小老头儿摇摇头，“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我的肚子叫唤了，我去找吃的。”小老头儿说着话的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沈团团看着沈长致，等着沈长致拿主意。 “你不是在书画斋吃了不少的东西了吗？又喝茶又吃点心的，怎么这会儿饿了！”沈长致挠了挠头，不欲多管闲事，但是却是又狠不下心来。 小老头儿委屈地瘪瘪嘴，好像沈长致只要一开口骂他，他能哭出来一般。“我跟着你走了一路，肚子里的那一点儿茶水早没有了，再说那个点心，那么小小的一块儿，都不够塞牙缝的。” 越说越委屈，肚子还不时地呼应几声。 沈长致没好气地往院子里走，沈团团明白这是同意让人进来了，所以也只能摊摊手，招呼着老头儿进门。 一进门，沈长致丢下小老头儿不管，沈团团无法，只得跟王婶一道儿，烧了热水，让小老头儿先去洗澡。“糟老头儿，记得一定要洗的干干净净的，要不然，我哥估计会生气。” “那会赶我走吗？”小老头儿可怜兮兮地问道。 沈团团很肯定地点点头，“我哥最爱安静，宁愿穿着打补丁的衣裳也不愿意脏兮兮的。我去找一件我爹的衣裳给你穿。” 沈团团一转背去了沈长致的屋子里，沈长致看着沈团团进来，示意沈团团将门关。“我知道你要问啥。书画斋的东家今日请了一名书画大家来做客，我凑巧去了城里卖画，所以有幸能听了一会儿。这个老头儿是在书画斋的楼遇的。我进去的时候，只有这老头儿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吃吃喝喝。东家竟然没有将人给赶下去，估计这老头儿也不是老乞儿，说不定是谁家离家出走的老头儿，且不管他，只要不去后院成了。” 沈长致很清楚，书画斋自然不可能放任乞儿往楼去，平日里在门口将人给打发了。所以能二楼的，还是一副这么地模样，东家没有说啥，估计这老头儿也是有身份的，所以，只要不是有所图他家啥东西，沈长致随他去了。 沈团团了然，“我晓得了，那老头儿的衣裳都是绸缎的，我听着可能也是人老了，家里头的儿子媳妇不待见吧，所以这才跑了出来的。” 沈长致也跟着点点头。“算了，由着他去吧，说不定过几日想着要走了，反正咱家也没有啥东西能惹了人眼的。” 因为沈忠的身材魁梧，给小老头儿穿着是拖了地也是太长了一些，沈团团无法，只能让王婶找出了一件沈长致的衣裳，也只穿过一两回。看着倒是跟新的无异。 小老头儿在听说了这衣裳是沈长致的后，满意地翻来覆去地看着，“不错，不错，这个蓝色很衬我的肤色，有没有？小丫头，你看，是不是我穿着你哥哥穿着好看？” 小老头儿欢喜地眯起了眼睛，还在沈团团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 沈团团不知为何，突然心软地一塌糊涂。前世，她是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的，但是没等她赚钱将俩老的接到一起住着，俩老人先走了，她还来不及孝敬他们…… 这会儿看着小老头儿因为一件旧衣裳，欢喜地转圈圈，求表扬的模样，沈团团不知道为何，眼眶一热，想起了她的爷爷奶奶。每当她买了东西回家的时候，俩老的虽然嘴说着用不着，用不着，以后别乱花钱了，但是一转背，跟人炫耀去了…… 小老头儿转了好几圈，觉得头晕了以后，才摇摇摆摆地晃着，晃到了沈团团的面前，待得看清楚沈团团眼圈发红地看着他，他有些急了，他虽然活了一大把的年纪，但是从来没有哄小丫头的经验。“小丫头，不好看不好看呗，你这是哭啥？” “没有，穿得很好看，我哥哥好看多了。”沈团团笑着道，还帮着小老头儿拉了拉衣裳。 小老头儿挺直了腰杆，由着沈团团帮忙整理着衣角，但是嘴一刻也没有闲着，“小丫头果然有眼光！跟你那个头顶长着眼睛的哥哥不一样！我说嘛，我这么俊俏的老头儿，怎么可能撑不起这蓝色？要是我说，这蓝色像是天生为了我存在的。” 沈团团听着小老头儿越说越不要脸了，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您老还是矜持一点儿，要不然这脸都没法看了。” 王婶在灶房里正煮着面条，听着这老头儿说的话，也是笑了，捧着一大碗的鸡蛋rou丝面放在了桌，“大叔，吃了这碗面，我你早点儿回家吧，回头免得家里人担心。” 小老头儿固执地站在饭堂的门口，鼻子吸啊吸，吸着香味儿，但是双脚却是跟定住了一样，不进去。 “老伯，你怎么不进去？饿了吃饭啊！”沈团团将老伯换下来的衣裳整了起来，放进了木桶，一出来，看到了王婶正在招呼着小老头儿吃东西。 “我不去，我吃了面条，你们要赶我走了。我没地儿可去，我不想做乞儿，我要饿死冻死，被人打死的。” 沈团团原本有些怀疑着这个老头儿该不会是脑子不大好使儿，这会儿听着老头儿的话，对自己的猜测愈发肯定，八成也是差不离了。 王婶一听这话也急了，“但是你不回家的话，家里人会担心的啊！你儿子闺女得多担心啊！” “哼，他们恨不得将我给卖了，怎么可能会真的担心我！我不走，我宁愿不吃东西，我也不走。”小老头儿说着要在坐在门槛不走了。 沈团团与王婶交换了一个眼色，“先吃点儿面条吧，老伯要是不想走不走了，等哪一日你想走了，再说？可成？” “当真？” “嗯。 这回，不用沈团团俩人催促，小老头儿一骨碌地从门槛站了起来，然后往饭堂里跑，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已经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卧在面的荷包蛋。 沈团团想了想还是去跟沈长致说一声，让沈长致在再跑一趟书斋，跟掌柜的打听打听，让老头儿的家里人来接人。“我瞧着好像是脑子不大好使的，说不定，家里人也不愿意养着。” 沈长致一致冷眼旁观着，“我一会儿去城里，跟掌柜的打听打听，然后再去衙门打听一下，有没有人家走丢了一个老头儿的。” “如此，甚好。” 哪成想，这老头儿这一住是好几日，一直也没有人来接。 老头儿自打穿了沈长致的衣裳后，对沈长致的屋子格外地感兴趣。总觉得，沈长致的东西才稍稍配得自己，所以，平日里最喜欢挑着沈长致的衣裳来，惹得沈长致每每炸毛。 只不过处了几日后，沈长致在小老头儿点评着沈团团的颜体字后，心有所动。特意拿着自己画的画作，放在沈团团的书案，让沈团团点评。 可是，没等沈团团开口，小老头儿已经抢先点评，将沈长致的画作说的一无是处，这让兄妹俩吃惊不已。 因为，毕竟，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