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无法被点亮的黑暗
“整体结构性严重受损，警告，护甲完整度濒临崩溃……” “正面冲击，警告，纳米装甲裂开，钛合金骨架出现裂纹……” “人类的玩偶，为了你所谓的人类的部分……你又能献出多少呢？我见过最疯狂的人类，为了被我亲手杀死的孩子，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半边身体点燃……” 轰！轰！ “冲击波第二波余波！即将撞击！” “……”核爆的蘑菇云尚未完全散尽，又一波强横无比的冲击波便已先辐射尘一步抵达。无形的冲击波呼啸而过。尤利咬着牙，只有那燃烧着的眼瞳被那波纹拉扯出两道不断颤动的丝线，深陷黑暗的双腿死死的支撑着身躯，经受不住冲击的黑暗物质纷纷做出了退让，在脚跟处堆砌起两座漆黑的小山包：“冲击达到峰值。” “莫伽洛！！”他咆哮着，双手死死的将真银之剑插进大地，坚固的剑身好似战舰的船锚一般，将他脆弱的躯体死死的固定在大地之上。呈现摧枯拉朽之势的冲击波将周遭的一切粗暴的推向他身后的无边黑暗，莫伽洛消失了，就这么在紧跟着一波又一波宛若海潮一般袭来的冲击波面前凭空消失了：“你又能支撑多久呢？凭借人类打造的玩偶的身躯，面对这毫无止境的黑暗……范海辛所谓的最后希望究竟能……” 噗！ 咔！ 强撑着冲击的大腿突然爆开，机械被硬生生切断的咔嚓声夹杂着金属与金属间撞击溅起的明亮火光，一整段支撑装置被硬生生切断。断裂的冷却管向着周遭窒息的真空喷吐着管道内奔腾着的“血液”，失去了半边支撑的躯体瞬间失去平衡，迎合着冲击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燃烧出怎么样的火光呢？人类？告诉我，绝望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眼前的光亮顷刻间被不明的黑暗完全遮蔽，伴随着危险本能的临近，尤利不惜一切的爆喝一声，狠狠地拔出深陷大地的巨剑。几乎是同时，真银之剑狠狠地和一个类似利爪的阴影相撞，剧痛在刹那间袭来，尤利强忍着胸口和肩部的剧痛，咆哮着挥舞手中的武器，耀眼的光亮刹那间撕裂黑暗，露出原先被黑暗盖住的极光。 核爆依旧在持续，沧龙的巨型反应堆最终被引爆，潜藏着的反物质之核在接触到核爆掀起的能量和正物质的瞬间进入临界状态，爆鸣伴随着莫伽洛的主动现身，一个漩涡就这么被凭空制造出来。饥饿宛若黑洞的涡旋咆哮着将其触及的一切贪婪地吞入腹中，伴随着海面之上那骇人的黑洞的，则是那一切地狱的缔造者，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敌人的笑容：“就是这样，你的一切，你身为人类的一切，都将在今天伴随着你的死……” “混蛋！”摒弃了受伤的腿部，尤利突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一跃而上直取莫伽洛的头颅，伴随着他一同跃向高空的，不再是那沉重的巨剑，而是两把灵巧的匕首。而在他的身后也不再是那飘逸的蓝色围巾，而是七个幻影！七个手持尤利西斯昔日同伴武器的冰蓝色幻影！ “七重幻影？人类居然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有意思。” “莫伽洛！！我要你为他们的死付出代价！死吧！！”匕首好似标枪一般被凶狠的投掷出去，就连那无形的空气都被硬生生撕成两半，刀锋燃烧着，它在那满溢的仇恨助燃之下，狂暴的燃烧着！ “这就是你所谓的复仇！一个身为人偶的怪物，居然也配？！”莫伽洛怒吼着，黑暗编织而成的利爪顷刻间便将锋利的匕首撕成一地碎片，他的身体在那高速的支撑之下化作残影，和那空中飞舞的蓝色流星狠狠对撞着，漆黑的爪对阵冰蓝的剑，燃烧的眼瞳彼此之间拉扯出好似烟火一般的红蓝交织。 尤利始终没有逃过黑暗的封锁，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无数被震裂的零件脱落，像是夜空之中一闪即逝的繁星：“放弃挣扎吧，血族的崛起，不是你所能阻止的！结束了！” “不好！”未等尤利反应，莫伽洛便已窜到了尤利的上方，毫无防备的背脊暴露在莫伽洛残忍的鬼爪之下，瞬间，钛合金构筑的背甲被撕开了一个大口，莫伽洛的利爪洞穿尤利胸口的一瞬间，七个牵制莫伽洛的幻影同时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似的，伴随着零件和人造血液的喷涌，七个彼此协同，又彼此排斥的幻影渐渐消散在尤利那快速流失生命光泽的瞳孔之中：“都……都结束了……不……起码……不能就这么……” “心脏被洞穿，正在封锁泄露的反物质！基因锁机能下降到50%，持续下降中！” “维生系统灾难性破坏……涅槃网络无法重置协议……” “都结束了吗……呵呵……就连……”沾满血液的手指试着动了下，但很快，便因那被硬生生折断的脊柱而变成无意识的抽搐，意识逐渐模糊的同时，躯体也一并顺着重力好似一枚炮弹一般狠狠地砸向大地。落地的瞬间，沉寂的黑暗物质被惊醒了，掀起的黑潮好似裹尸布般温和的撒在尤利被破坏的惨不忍睹的躯体之上。 “最终也不过就是一个可怜的傀儡，比起血族……你还差的很多……” “但是……莫伽洛……你根本就不配……真正的血族……才不是……你这样的……” 濒死的机械挣扎着，受到重创的基因锁无力的哭泣着，将一个个尤利和这个改变了他命运的基因锁的拥有者的记忆好似泉涌一般送进他的视线中。黑暗不再压抑，相反，在那比黑暗更加压抑和残酷的记忆中，黑暗反而做了最佳的陪衬品。反抗从未停止过，尤利顺应着肢体的挣扎，冰冷的躺着，看着自己的躯体被骄傲的莫伽洛高高举起，看着自己那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心脏的机械部件被冰冷的利爪拉扯出胸膛：“果然……银冉……我是……拖累大家的扫把星呢……呵呵……什么天才……什么枪神……只不过……” “不，尤利……你不能就这么放弃……” “米娅……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噗！ 心脏与身体最后的链接被莫伽洛硬生生斩断，尤利的躯体在失去能量供应的瞬间剧烈震颤了下，像是无骨的玩偶一般软了下去，得到机械之心的莫伽洛爆发出胜利者独有的张狂笑声，黑暗散去了，在他的狂笑声中，遮盖一切的黑暗终于散去。但尤利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久暗之后的黎明，相反，这是获得了胜利的邪恶登基成为正义的虚荣仪式，莫伽洛高傲的抬手同时，海洋也一并哭泣了：“尤利……不要放弃……” “可是……我又能干什么呢？凭借我现在的身体？没了动力源，没了双腿……没了……你们……只有这残破的躯体……和这个……诅咒……呵呵呵……居然是我……这个世界最后居然葬送在……”干涸的眼角渐渐被冰凉的感觉侵占，无力感消失了，不知是时间和痛苦的麻木还是绝望强行的掩盖，尤利突然觉得自己的躯体不再是那么的沉重，就像是空中随风起舞的羽毛一般轻盈，而黑暗中那始终潜伏在暗处监视着这一切的谜团，最终也伴随着尤利的彻底失败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以范海辛的心脏和尸体为名！睁眼看看吧！你们这些腐朽的老头子们！你们的孩子终于做到了！这就是耶和华长子的心脏和尸体，他的剑已被该隐之子折断！他的心脏将被用来哺育失去自由的魔女！” 莫伽洛高高举起那颗象征着胜利的机械之心，黑暗狂暴的回应着，将那被束缚在层层黑暗之中的那个东西完全释放出来，绝望在那不可名状之物突破封印的一瞬间充斥在尤利的脑中，伴随着莫伽洛疯狂的jian笑声的，是那形似人类战舰的超巨型黑暗，紫色的纹路好似夜晚大都会繁华的灯光一般，将漆黑的空间照耀的灯火通明，那是只存在于人类古代传说中的，象征着血族绝对的力量和全盛时期昔日荣光的战舰，与其说是战舰，不如说那是一座永远都不可能陷落的城市：“深渊魔女……” “没错，这也将是你和你体内那东西在生命结束之前所能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莫伽洛微笑着，掐着尤利的脖颈高高将他举向平原与现实的缺口，空无一物的空中，深渊魔女像是感受到召唤一般，猛的冲出次元边界的束缚，宛若血盆大口的舰首主炮完全展开，像是饥饿待哺的巨齿鲨一般充满期待的悬浮在莫伽洛的身前：“不要放弃……尤利……为了我们……为了你……为了被抹去的平凡，还有……让我们能够真正的安息……” 啪…… 肩膀上传来的不知方向的温存，就像是有个人的手掌温和的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似的，窒息的尤利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深渊魔女仿佛随时都能吞掉自己一般：“米娅……我……做不到……” “变成那些战死者和亡魂的食粮吧……睁眼吧！深渊的魔女！！” “你做得到的……范海辛做得到，你也一定做得到……因为你是……唯一的枪神。” 米娅甜美的声音好似催眠剂一般，痛苦被甜美的嗓音取代，尤利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就连喉咙的窒息都感受不到了，莫伽洛的身后不再是什么黑暗……濒死的朦胧中，浮现出了沧龙之上被夺走的同伴，他们一个个都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心底的笑容，甚至还有那个人，那个将自己变成武器的汉默将军，那个表面不在乎，实际却将自己视如己出的教官……还有那，为了保护自己甚至不惜与全世界为敌，创造出fenix的父亲：“不要放弃……哪怕……你创造的微小光亮只是流星一瞬。” “可是……” “孩子，就当是为了你自己，真银之剑不是什么实质的东西……人类也不需要那个东西，人类需要的是信仰，自己是什么，自己想要什么的信仰……告诉我孩子，你想要什么？”最后出现的，是范海辛，苍老的他微笑着摘下他那几乎从未摘下的牛仔帽，微笑着伸手在自己的唇间印了下，随后将手指放到了尤利的唇上：“黑暗可怕吗？” 轰！ 深渊魔女的咆哮打破了周遭的死寂，那名为战舰的庞然大物突然向下俯冲，狠狠扎入海面的同时血盆大口好似待哺的虎鲸一般高傲的冲出凝固的海面，莫伽洛冷笑着松开了手，尤利就那么像是一条生鱼一般被丢了下去：“黑暗的确可怕……但它总是会被光明点亮……可怕的是，光明不愿意点亮那死寂的黑暗……告诉我……孩子……你想成为什么？” “那追求光明的人，还是臣服于黑暗与绝望的怪物？” …… …… 最后赶在黑暗之前出现在尤利视野之中的，是那深渊魔女的利齿，名为战舰，实则为魔法生物的庞然大物终于将尤利西斯彻底的纳入腹中，莫伽洛满意的笑了下，向着充满硝烟和辐射尘的世界高傲的张开双臂，他只知道，自己期待了两千年的复仇终于完美的划上了句号。伴随着他的抬手，无数悬空岛屿被凭空创造了出来，像是导弹一般飞速冲向世界各地，依照着他记忆中那所谓的全盛时代完成部署，但他并没有听到那失败了的希望，他的最后的“遗言”。 “你想成为什么呢？” “我想……也许是那个吧……”草地之上，迎合着温和的阳光，小男孩毫无顾忌的指着太阳：“我想，成为枪神。” “我想……成为……枪神……哪怕……我会为此付出生命……我也想！”小男孩，少年，直到喘息着，拖着残肢断臂爬行的机器人，都在诉说着那个所谓的信仰，最终他们都消失了，化作了冰蓝色的光芒变成了一个小到可怜的小物件，几乎是同时，那个被称为基因锁的东西爆发出无比猛烈的光芒，伴随着那股不屈光芒的，是那无邪的孩子天真无惧的笑容。 “尤利，告诉mama……长大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想，成为枪神！” “那，能告诉mama为什么想这样吗？” “那样，就永远不会和jiejie还有meimei分开了……也不会……失去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