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夜影之子
“我曾拒绝过黑夜，也曾和兰德一样向往过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太阳……天父告诉过我们，我们是被抛弃的，被抛弃的弃子不配拥有天子所能拥有的太阳，只有黑夜无私的接纳我们，哺育着我们，兰德确实献给了我们梦寐以求的太阳，可他，背叛了黑夜，不该这样！血族不该因为他而背弃黑夜，就算背弃，影族也应该继承黑夜的薄纱！我不再拒绝，感受着夜幕为我加持的双翼，我哭泣，因为我是黑夜的孩子，吾乃夜影之子。血族和影族，本为一体。”哈克斯紧闭着双眼，默念着，似乎是祷告般，背后的巨翼随着速度的逐渐提高变得愈发宽广，正因为兰德带来日光的缘故，血族的年轻后辈已不在信仰夜幕之神的力量，因此，夜幕之神才将自己全部的力量献给影族的虔诚信徒，而论信仰的坚定，哈克斯绝对是夜幕的儿子，无二的黑夜代言者。 “不肯接受兰德的太阳，和他创造的乌托邦？你是夜影之子哈克斯？来自夜幕的绝对权柄，影族高阶领主，死者之国的君王？有趣。”仰天的步枪对准着那深邃的永夜，十字线紧紧锁定着那极速下坠的恐怖，缓缓的逐渐靠近，却又十分迅速：“嘁，又一个愚蠢的……”手指缓缓挪到扳机之上，欲言又止，它没有呼吸，甚至没有一丝机械的细微运动，它渴望着能够一击致命，经过漫长但又短暂的等待后，终于，枪口的火苗再次绽开…… “不可能！”子弹击中了没错，但被打中的那个东西却散成一团黑雾，躲在附近的冷魂完美的目击了一切，那是生命绝不可能办到的，不是一个正常生命可以躲过的致死打击却被哈克斯完美的利用一次佯攻化解了，从数千米高空垂直落下做重力攻击，根本就不是孤注一掷的疯狂行为，而是一次精心设计的佯攻，他似乎早已知道对手是一台绝对精密的战斗机器，因此才设计出这种机器绝对不会推演出下一步战术的战斗方式：“****！该死的吸血鬼！HUD全境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海德薇莉愤怒了，那是一个机器被轻视后所正常的愤怒，从头颅放射而出的扫描射线快速掠过丛林，几乎没有放过任何死角，惊艳于此番绝景，冷魂竟一时忘记了躲避，猩红的扫描激光透过他的身体时，他依旧呆滞的站在原地观赏着那绝无仅有的完美表演……没人会转头逃离，哈克斯的表演实在是太入迷了，那甚至不能再被定义为狡猾，而是教科书式的影族高空突袭战术：“嗳？” 没有警告，连一点微弱的杂音都没有，子弹就那么袭来，冷魂呆呆地看着子弹的弹尖逐渐逼近自己的瞳孔，他没有躲避，因为此刻，死已经注定。 “这就是……您的华丽？那既然如此，我也应该顺应尘世的诅咒在观摩之后随着黑雾离去。”他闭上眼睛，迎接着即将到来的不可避免之死，子弹确实击中了rou体，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到疼痛，甚至连些许弹头冲击身体的感觉和痛楚都没有…… “夜影之子哈克斯，为了一个凡人你宁可挡下教皇之手也不愿让他听天由命？一个普通的人类狙击手值得你那么做？”海德薇莉很不解，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影族领袖要冒着被撕碎的危险替这名人类狙击手挡下自己全部的子弹，满满一弹夹教皇之手倾泻在哈克斯的rou体之上，翻滚同时被黑雾包裹之后掉落在地，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机器的问题，相反，面对着对方的枪口，他淡定的半蹲下，捡起其中一枚子弹：“就是这种可笑的小孩子物件？才铸就了你们的杀意？光的子民甚至不如夜幕的子嗣懂得珍视和平，而兰德却还要将特兰西瓦尼亚的我们变成光的一员，这就是耶和华啊！外表仁慈内心实则崇尚杀戮的怪物！” “回答我的问题！”又是一枚教皇之手，这回哈克斯没有任凭这枚子弹被自己吸收后掉落在地，相反，他选择了接受，伸出的手掌宛如黑夜那贪婪的巨口接受下了这一来自那个世界的“馈赠”。他毫不费力的就接下了那枚子弹，子弹依旧是被吞噬后耗尽动能掉落在地，但这次，子弹燃烧了，散发着浓烈的黑夜气息，夜幕被点燃了，却非被教皇之手点燃，它是自己燃烧的。 “燃烧……这就是你们这类黑暗生物可悲的弱点么？” “错了……夜幕，是自己选择燃烧的，女士。在你踏足乐园并残杀他们的时候，夜幕就已经选择燃烧了，那燃尽的不是我们的生命，而是我们的仇恨和不甘啊！机器人！”他愤怒了，终于再次绽开了自己那广阔如天幕般的巨翼，比德古拉的暗幕双翼更为宏大的翅膀，此刻正将整个天空纳入囊中，就连最后的一丝月光，都被它贪婪的收下了，除了海德薇莉面罩之上的蛛式夜视装备散发的微弱光亮外，再无其他光源，那是绝对的永夜，也是血族最开始的无助！哈克斯终于露出了微笑，那传承于创世纪时代初代吸血鬼的绝望微笑：“面部的五官毫无变化，体温异常偏高且心脏几乎没有跳动，灼热的身体中心散发着不安定的贪婪，四肢呈现出寒铁般的永寒，你是机器人，海德薇莉。” “call冷魂，你那里什么情况？我们这里突然天全暗了，你还好吗？敌人解决了没有？” “永夜……这就是……永夜吗？”冷魂没有回答，他矗立不动，欣赏着那绝景，纯暗的空间下，他竟能看到哈克斯和海德薇莉两人贴近着对视，两人此刻呈现着一番无比和谐的景象：“永夜？你是什么意思？回话！该死……场面快失去控制了！” “……” “……” 冷魂没有理会通讯器另一头传来的嘈杂，显而易见，另一头的血族贵族们已经失去理智了，恐惧早已充斥了他们的心头，不知何时，哈克斯微笑着：“生活在永夜之中的血族如今却会因黑夜的降临而恐惧不已……这是耻辱！这是作为夜幕养育的孩子的无上耻辱！兰德！你带来了日光！却带走了血族的无畏！这才会产生影族！” 他怒吼着，愤怒的咆哮着冲向海德薇莉，那是整个黑夜的愤怒进攻，一时间海德薇莉的AI竟无法分辨攻击究竟来自哪个方向，错了，攻击本就没有方向，因为发起攻击的那个东西，就是整个黑夜…… “还手啊！面对黑夜，就连万能的机械皇帝都感到害怕了么！这就是恐惧！这就是血族常年相伴，痛饮了两千多年的永夜啊！” “警告，身体重要部位遭受重创！脊柱碎裂需要撤离！目标数量太多无法侦测，近身护身序列启动！”那是尖端科技的自我保护，在胸部和背部被接连毁灭性打击下，阿尔法护身护盾立场启动了，绿色的蜂窝状能量网瞬间将哈克斯的黑雾拒之门外，随后海德薇莉从腰间掏出一枚九连闪，咔的拉开保险。 “嘭……”强烈的光亮配合着毫无光线的永夜变得更为致命，夹杂的九连闪强音甚至让哈克斯一时间无法准确的压制海德薇莉，海德薇莉趁着这宝贵的几秒空隙抛下定向单兵传送装置消失在黑夜中，仅留下那肆意发泄的夜幕四处散发着属于暗夜的黑雾…… “夜影之子！万世长存！” “夜影之子！万世长存！” 不断的呐喊充斥着日暮庄园的主建筑中，那是影族沉积两千年之后第一次狂热呐喊，出于对夜影之子归来的极度狂热，影族们纷纷绽开自己的翅膀，尽管有些只是雾气，有的只有半翼，有些年老的甚至还带着两千年前特兰西瓦尼亚帝国内战时留下的疤痕，但无一例外，他们不同于那些年轻血族贵族，他们毫无恐惧，一齐举高双手高声呐喊着，呐喊的内容不尽相同：“夜影之子终将归来！我们要求永夜！拒绝日光！” 没人知道为什么在场的所有赴宴影族会突然向朝圣者一样突然呐喊，但很快，兰德就意识到：“立刻召回洛里安和黑色骑士团！这是攻击的前兆！加强日暮庄园封锁！严防暴乱！”两千年前模糊的记忆开始逐渐清晰，当时德古拉高傲的城堡宴会厅内，哈克斯正是喊着这样的口号，带着所谓夜影之子的权柄之剑拔刀捅向自己的父亲，这是暴乱的前奏，而前奏，正是那不断消退的日光，和那逐渐侵占光亮的，来自哈克斯壮丽双翼的夜幕。 “喂？兰德？我正在调查一些该死的事？宴会发生什么了吗？一定要我来？” “自己听一下吧。”兰德面无表情，伸手将通讯器伸向疯狂的影族，很快，洛里安那敏锐的听觉系统就充满了那些声音，那些令他不安的声音：“暴……暴暴乱？怎么会挑这种地方？坐标已经定位完毕，元首。暗影斥候随即就到。”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