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长桥千古月在线阅读 - 第042章【莞尔佳人情愫生】

第042章【莞尔佳人情愫生】

    星夜之下,青山秀水别有一番滋味,在山林之间的一片空地上,静静矗立着一间草舍,窗间星火点点,猎户父子推着载有猎物的小推车向草舍缓缓走去,远远的,中年猎户便开口朝着草舍喊道:“健儿他娘,快快出来接一把,呵呵,今天我们健儿自己杀了一只白虎!酒菜可都准备好了!”

    不多时,就听得屋内传出了一阵悦耳的笑骂音:“老东西就知道又在大喊大叫,我这不是出来了吗!”紧接着,就见一个妇人迈着秀步从草舍中走了出来,看到这两父子喜滋滋的样子,妇人也是喜不胜收,来到中年猎户面前,妇人挥手一边帮丈夫扑打着灰尘,一边有些责备地道:“传府,咱们丁家可就只有健儿这一根命脉,咱们就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来到这里的,你看看你整天带着健儿去林间杀狼杀虎,万一健儿有什么闪失!我们这老两口可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看样子中年猎户与这女子甚是恩爱,听了这番话连连点着头,并没有一丝不快,一想起刚刚健儿与猛虎相斗的场景,丁传府便不寒而栗,在一旁的丁健却不以为然地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没有一身好本领怎么成,我每天跟爹爹学习丁家伏虎叉,若不去历练一番,那不就成了纸上谈兵了吗!”

    那女子最心疼这个小儿子,听丁健这么一说,不觉苦笑道:“健儿说的是,你呀,跟你爹一个脾气,除了打打杀杀之外就不知道做些别的!对了,健儿,娘前些天教你的文章可背的熟了?”

    刚刚还神气活现的丁健一听这话,顿时就没了底气,只是做了一个鬼脸,便故意岔开话题,对自己的娘亲道:“娘,你看,这是我今天打得老虎,爹爹教的还真管用,呵呵,我们一家今年的冬衣有着落了!”

    丁传府看着自己儿子兴致勃勃的样子,对身边的娘子道:“桂娘,看来健儿这一生想要安安稳稳的藏匿在这山林之中是不可能了!为夫想......”丁传府刚欲开言,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桂娘听着自己相公的话也明白了一二,苦笑道:“难道相公想让健儿与你前些年一样去为这昏庸的朝廷效命?”丁传府沉吟了一会儿,喃喃道:“健儿已经十八岁了,我们隐居在这里已经快十一年了,遥想当年,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跟随父亲征战沙场了!况且我们年事已高,万一哪天去了,留下健儿一个人,这.....”

    桂娘双眸中泛起一丝泪水,别过脸去呢喃道:“罢了,躲了十一年,别人不来请你,你却要把自己的骨rou送去为仇敌效命!男儿报效国家本无过错!但当年丁家被满门抄斩的事情夫君就忘记了吗?”

    丁传府一见桂娘伤了心,心中顿时不安起来,遥想当年,自己被官兵追杀,要不是这位名门闺秀将自己藏匿于屏风之后,又与自己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恐怕自己早就下去见列祖列宗了,想到这儿,丁传府连忙抱住桂娘的双肩,亲昵地道:“都怪相公不好,娘子莫怪,来,去看看健儿今天的收获!”

    怪娘不是虽是名门千金,但却不是娇滴滴的鼻涕虫,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更是一个严母形象,听了夫君这话,便拭去眼角余泪,与丁传府一起来到丁健身边,此时的丁健已经把白虎和马尸搬了下来,但推车之中躺着的青凤彤却让这个愣小子慌了手脚,刚刚将‘他’抱在怀中的时候丁健便觉得十分不自然,心竟然莫名提到了嗓子眼。

    丁传府看着丁健那副失神的模样,不禁好奇地问道:“健儿,怎么了?”丁健这才回过神儿来,对丁传府和母亲桂娘说道:“父亲母亲,这位公子还是昏迷不醒,我们家里还有草药吗?”

    桂娘一听竟然救下了一人,连忙来到丁健身边,俯身看去,看着青凤彤的面庞,这位名门出身的夫人不觉有些好笑,并转身来到丁传府身边,将丁传府叫到一旁,低声说道:“你确定这个人是位‘公子’吗?”丁传府被这话弄得一怔,好半天才反过味儿来,哑然笑道:“难怪我们的傻健儿会看着她失神!呵呵,感情是感觉出了什么不对!”

    桂娘笑着说道:“健儿从小生长在这密林之中,除了我以外哪还见过其他女子,想必这会儿还不知所措呢!”丁传府点了点头,回过身笑吟吟地看着丁健,丁健犹犹豫豫地将青凤彤抱下推车,与父母双亲一起进了小屋。

    青凤彤被丁健小心翼翼地放在土炕上,看着这个昏迷不醒的‘公子’,丁健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丁传府看着儿子的举动,忍住笑意,对丁健说道:“健儿,跟我出去把猎物处理一下,放心吧,你的这位哥哥丢不了的!”

    丁健哦了一声,便与父亲走出了草舍,桂娘到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两件自己以前穿过的衣物,精心地为青凤彤换上,又用浸湿的手帕将青凤彤的小脸擦拭了一番,看着眼前这个男扮女装的女孩儿换上女装后清秀可人的模样,桂娘的心中着实喜欢。

    这一天晚上,丁健与父亲弄好了虎皮和马rou,便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草舍后边半米多高的蒲草堆边,纵身一跃跳了上去,丁健倚靠在暖暖的蒲草之上,双手着抱肩,仰望着天际,蒲草那股暖暖的感觉又让他想起了刚刚将青凤彤抱在怀里的那一刻,看着满天繁星,丁健抿着嘴缓缓闭上了眼睛。

    朝阳初上,阳光暖暖地照耀在丁健的面颊上,在蒲草上睡了一夜,这会儿丁健正慵懒地揉着眼睛,忽然想起今天还要跟父亲去深山狩猎,丁健想也不想便起身一个箭步蹿下了蒲草,回到屋子里,却不见了父亲和母亲的身影,看着灶台上的热气,丁健不情愿地自语道:“看来今日又要在家里背书了!”

    丁健蹲下身子掀开炉灶上的木盖,看着锅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虎rou汤,正要伸手去取虎rou,忽然扭过头看向内室的那位公子还没饿着肚子,这都已经一天过去了,不知道他醒了没?

    丁健端起锅内的小rou盅,转身向屋内走去,青凤彤此时也已经有了些精气神,睁开眼缓缓,却见到自己躺暖洋洋的炕上,自己的一身男装也被换成了女服,心中更加好奇,这会儿丁健正好端着rou盅走了进来,青凤彤一见这少年,又看了看自己,心中不禁产生莫名的恼怒,谁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丁健一看到青凤彤这身装束也是错愕不已,嘴里不禁蹦出几个字来:“原来你是女.....”话还没说完,那边一只松软的绣花枕头已经飞打过来,丁健连忙将rou盅放到了身边的桌上,并凌厉地接住枕头,然后舒了一口气道:“差点就被把虎rou给打翻了!”

    青凤彤看着丁健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还以为是丁健在轻薄自己,心中更加恼怒,抓起身边叠的规规整整的兽皮便要朝丁健打去,丁健连忙挥手道:“哎,姑娘,别这样!那可是我和爹爹冬装的材料!”

    青凤彤将兽皮紧紧抓在手中,厉声问丁健道:“你,你昨晚对我做过什么?”丁健被问得一怔,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没,没做什么啊!”青凤彤一听登时急了:“你骗人!那我这身衣服是哪来的?”

    丁健一边准备接住兽皮缎子,一边仓促回道:“我真的没骗jiejie!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外边跟着父亲收拾那只白虎!后来就到蒲草堆上去看星星了,我也是今早才回来的!”

    青凤彤哭腔地问道:“别叫的那么好听,我没问你别的!我这身衣服?”丁健随口应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是我母亲帮你换的!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女孩子!”

    青凤彤一听这话,才将心放了下来,这才注意到丁健,看着这个少年那副焦急的模样,青凤彤在心中生出一丝喜欢之感,丁健看着安静下来的青凤彤,忙问道:“jiejie,你可不可以把缎子放下,那缎子还没晾干呢!”

    青凤彤将兽皮缎子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那缎子做工精巧,边绣细腻,不觉暗暗佩服少年的母亲绣艺高超,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缎子放下,看向身前的少年,不好意思地赔礼道:“请恕彤儿刚刚无礼!”丁健抿着小嘴,看了青凤彤好一会儿才道:“不碍事儿的,不过刚刚jiejie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青凤彤羞得别过脸去,丁健看了看桌上的虎rou盅,对青凤彤道:“jiejie昨天受了惊吓,身子一定还很虚弱,赶快把这盅虎rou吃了吧!养元气的,健儿要去背书了!”丁健正要转身离开,青凤彤急忙叫住:“弟弟且慢!”丁健回过头看向了青凤彤,青凤彤刚刚听丁健说过自己也是刚刚才睡醒,便关切地问道:“那你呢,也一定没吃早饭吧?”

    丁健憨笑着说道:“jiejie先吃吧,我是个男子汉,饿一顿没什么的!”青凤彤刚刚对丁健吵闹了一番,心中难免有些惭愧之意,这会一听丁健也饿着肚子,心中更是很不是滋味,看着这个少年单纯的样子,也不会有什么歹意,青凤彤便放开了些,嗔怒道:“如果弟弟不吃的话,那我就陪着弟弟一起饿肚子!”

    丁健被青凤彤这句话弄得犯了难,怔了一阵,只好硬着头皮回过身拿起rou盅,坐到了青凤彤身边,青凤彤倒是入乡随俗,玉手拿起一块熟rou递给丁健,丁健伸出手,青凤彤却摇摇头,丁健被这位美貌动人的jiejie给弄得晕头转向,想了半天也不通其意,青凤彤看着这个青涩的少年,不禁‘扑哧’一笑,才将虎rou送到丁健嘴边,丁健这下才明白,张开了嘴巴,将熟rou吞进嘴里,看着丁健的吃相,青凤彤被逗得掩口笑了起来,配上那一身素白女装,青凤彤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妩媚动人。

    丁健嘴塞得满满的,看着青凤彤道:“jiejie也吃吧!”青凤彤用两支手指轻轻拿起一块虎rou,轻啖了一口,忙问道:“这真的是昨晚那只白虎的rou吗?”

    丁健咽下嘴里的虎rou回道:“当然是了,jiejie还不知道吧?这只白虎是我和父亲追赶了好几个月的老对手了,而且还是被我收拾掉的!”青凤彤看着丁健那副眼洋洋得意的样子,亲昵地道:“好好,恭喜弟弟,呵呵,那就更应该多吃些了!”

    丁健眯起了双眸点了点头,青凤彤忽然想起了昨晚朦胧之间听到的那首山歌,便问丁健道;“对了,弟弟,昨天晚上的山歌可是你唱的么?”丁健点头应道:“嗯,那是爹爹最喜欢的歌赋,听母亲说那是父亲自己作的!”青凤彤莞尔笑道:“那弟弟可不可以再唱给jiejie听听?”丁健连忙应道:“好啊,jiejie想听健儿就唱给你听!”

    “不急,不急,弟弟先吃饱了再说!”两人的欢声笑语充斥了整间草舍,回荡在这摇摇密林之间。

    潞州城正堂,文子逸与陆登将那位至今不愿透姓名的金人使者押到了正堂,陆登端坐在主将座椅上,文子逸与团练使朱思远、粮运督军谢忠义、步军参将王阳、御史官钱师孟、校尉****一同分坐两旁偏将席位之上。

    陆登看着那位身份败露的金使道:“你还有什么话快快讲来!”男子叩拜陆登一番道:“我本是西路狼主完颜宗翰麾下营帐军师完颜拓臻,与这位参将品级相同,在下先谢过节度使大人不杀之恩!”

    “休要啰嗦,暂且先把你的另一个目的讲出来!”陆登呵斥道,完颜拓臻被刚刚那么一吓收敛了许多,就见他款款地道:“如今我大金军马强壮,此番前来更是势如破竹,原本国师是要亲自前来拜会的,但因营中事务繁忙,便临时叫小的前来,既然被大人擒获,为保全性命,拓臻只得道出实情,狼主手下十万人马已经日夜兼程赶往这里,还望大人洞穿时事,争取做到兵不血刃!”

    陆登听完这话勃然大怒,敢情这个金狗是在委婉地让自己归降,陆登哪里肯应,就见他起身回道:“金狗好不知耻,犯我河山也就罢了!居然还口出狂言!你且看看,我陆子敬麾下有哪个将佐军士是贪生怕死之辈!别说十万金军来犯,就算是一百万、一千万,本官都愿意奉陪!”

    完颜拓臻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只能委婉地道:“既然大人已经横下心来与我大金狼主为敌,那在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啦!大人可否容我回去转交战书!咱们来日战场相会!”

    陆登冷哼一声,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啊!”完颜拓臻一听,顿时心中打了一个激灵,哀求道:“节度使大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陆登冷笑道:“我有说过要杀你吗?只是你此番回去,他日说不定又要有多少人受你蛊惑,所以本官决定给你留下点标志,好让别人看清你的嘴脸,认清你的模样!”

    文子逸在一旁也起身道:“大人英明!本该是准备给你们那位国师的礼物,既然他错过了!那就由你来受这份礼吧!”

    陆登点头称是,对门外走进的两个校尉道:“来呀,去取把尖刀来,这位金使的鼻子有些碍眼,想必是近日受了风寒,我来帮他医治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