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诡异影像
“死者名叫张宝库,男,46岁,未婚。原籍河北省运城县张家沟。曾在县城做过妇产科医生,后因猥亵女病人被人揭发,从而被吊销了行医执照……” 调查员用低沉的声音读着报告。顺着他的解说,我仔细地观察着电视屏幕中的血案现场。 名为“张宝库”的死者,浑身****的坐躺在一张黑色的妇科治疗床上。他的身躯有些干瘦,整体泛着刺目的青白色。两条大张的瘦腿被摆在了两侧的腿架上,细长双臂直直的伸向了****的胯下,两只手摆出了一个捧着东西的动作,但是手里却空无一物。 这具尸体没有头颅,外翻着青白皮rou的脖颈断口参差不齐。青色的气管、灰白的颈椎骨都有着犬牙交错般的断茬,也不知道凶手是怎么把死者的头弄下来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过程一定极为暴虐,否则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第二张照片的拍摄重点是地面那摊面积极大的血迹,死者的头颅正在里面浸泡着。半边干瘪的脸颊被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稀疏的黑色头发胡乱的粘在了额头上。他的一双眼睛使劲大睁着,几欲掉出眼眶。青灰色的眼球上布满了黑色的血丝,已经扩散的瞳孔里依旧印着极度的惊恐。 最为诡异的是,死者的嘴角是上翘的。青白色的嘴唇形成了一个让人心寒的弧度,好似正在微笑…… “地上的血液均为死者本身所有。不过,我们在放置于死者旁边的衣服上发现了另外一种血迹,DNA报告还未出来,暂无结果……”调查员继续读着报告,照片也切换成了抬走尸体后的现场,与我昨晚所见的状态毫无区别。 “死者的身体全无外伤,没有任何挣扎搏斗的痕迹,生前也无性行为。其身体血液流失量高达70%,脖颈被暴力扭断,头颅被卸下后置于死者的双手之中,后因第一目击人毕健的闯入,无意间将其碰落在地。根据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地面血液搓划痕迹,对比第一目击人的口供及其身上血液残留,可以确认此事无误……死者的主要致命伤为脖颈完全断裂,身体大量失血。初步判断,其死亡性质为……唉……那个……自杀!” “什么?!”池干爹闻言暴吼了一声。 除了证物科的人员之外,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傻愣愣的看着这个调查员。 “你开玩笑呢啊?脑袋都他妈在地上了,你告诉我这是自杀!你郭德纲相声听多啦?!这报告谁做的?!老子撤了他!”干爹的吼声在屋内嗡嗡作响,似乎连窗上的玻璃都被震得颤抖不止,显然被这个荒谬的答案气得不轻。 “这个报告是冯处和郑组长昨晚联手做的,我也参与了。”一位坐在角落的调查员站了起来,大声回答道。 室内嘈杂的议论声被他说出的话语瞬间熄灭,显然这位调查员所提到的两个人,在鉴定方面有着极大的权威。 “关于这个死因判定,我来解释一下……”调查员在干爹沉默地盯视下紧张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昨天我们最初的判断是他杀,但是由于始终没有找到凶器,所以无法判定凶手使用了怎样的手法弄断了死者的脖子。就在郑组长打算写报告的时候,三队的同事送来了一个灰黑色的布包。我们在布包里找到了三个小瓷瓶,以及一个微型摄像机。经过转制,我们将摄像机硬盘里的内容提取了出来,并且进行了查看……最后,冯处和郑组长根据影像的内容,暂时做出了自杀的判断!” 调查员的话让我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听来十分荒诞的死因判断竟然还和我夺回的布包有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在提到“影像内容”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仿佛是在压抑着极大地恐惧一般。 这位调查员走到了电视旁,从透明的证物袋里拿出了一张光盘放入了播放器,随手关掉了室内的灯。 满挂着厚重布帘的会议室瞬间陷入了黑暗,只剩下电视屏幕那幽幽的蓝光正在微微闪动。 一片雪花出现在了屏幕里,影像开始播放…… 突然!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整个画面!仿佛某个恐怖片的开头一般惊悚而诡异。 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发冷,而屏幕中的镜头便向被“冷气”推开了一样逐渐拉远,露出了死者张宝库那张干瘦的脸。 镜头微微的抖动着,他似乎在调整着镜头的角度。弄稳了之后他便回到了办公桌前,背对着镜头坐了下来,不知在做些什么。 从画面的拍摄角度来看,摄像机的位置应该是在洗手间墙外的铁架上。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半个屋子,治疗床、屋门以及门边的办公桌都在视角范围之内。画面沉默的播放了一会儿,调查员便按动了快进,将时间向后调动了两个小时。 我看了一下右下角的记录条,上面显示着:7月8日晚23点23分。那是案件发生的三天前。 就在这个时候,恢复正常播放的画面里忽然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镜头中的老张突然从椅子上站起。那种速度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站起”,还不如说是“跳起”,就好像他瞬间受到了千伏电压的击打一样。紧接着,他又猛地弯下了腰,双手用力的撑在桌面上,仿佛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猛力的向下压着他! 屏幕中的老张在努力地挣扎着。两条瘦弱的胳膊撑在桌面上起起伏伏,好似正在拼命地摆脱某种控制,额头上也出现了不少汗水。 看着画面的我此刻的冷汗并不比他少,就连脊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因为,就在刚才老张被压制的那个瞬间,我看到他的后背出现了一团模糊的物体,好似淡淡的烟雾一般轻微地一闪即逝。然而这一瞬间的景象却拽出了我记忆中十分深刻的一个画面:小胡同中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毕健背后的那团模糊! 会议室的气氛寂静异常,所有人都神情紧张的盯着屏幕。 老张在奋力挣扎了一会之后便力竭而倒,趴在了桌上一动不动,状似昏迷。40分钟之后,他醒了过来,浑身打颤的走到了镜头前。在他关掉摄像机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的血丝似乎更多了一些,瞳孔中灌满了深深地迷茫和恐惧。 调查员继续快进着影像。 在其后的两天之中,每晚23点23分,老张都会准时的来到治疗室,打开摄像机,然后回到桌边坐下干着什么。随后便会出现惊醒、挣扎等等一系列的诡异举动,仿佛像在梦游一般。 直至9日晚,老张的行为才出现了变化。在重复了挣扎的动作之后,他并没有像前两日那样过来关掉摄像机,而是发疯般的跑了出去。治疗室的白色木门被猛力摔在了墙上,而后“呯”的一声弹回、关闭。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画面,心中不住思索:老张打开摄像机的动作好像是有意识的,而后回到桌边不久就会进入一种梦游般的状态,神经质的重复着翻文件的动作。而后便会进入惊醒、挣扎、昏迷、恢复正常这一连串的动作进程,直至再次有意识的关闭摄像机。 这是录像中所记录的这三个晚上,老张重复在做的事情,甚至连开始的时间都分毫不差!这是为什么?梦游?还是精神病?那团模糊每次必定会出现,那又是什么?难道真如燕道杰所说的一般……是鬼?!
“嘶~~”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突然集体发出了一声充满恐惧的吸气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我急忙看向已被快进了五个小时的影片,只见画面中那扇没有关紧的白色木门,正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地滑开。一个人形的白色物体慢慢地从门口爬了进来。 那物体爬行的动作十分费力,好似所有关节都受了伤的蜥蜴一般,一步一顿,缓慢中带着一种无力的挣扎。它爬行了一会就停了下来,慢慢地,一顿一顿地抬起了披散着凌乱黑发的头,露出了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面孔…… 是老张!穿着医生白色大褂的老张! 他的嘴大张着,无声地不住翕动,嘴角正在向外冒出一股股的白沫。那双布满鲜红血丝的眼睛向上翻着,整个瞳孔已经消失不见,充满眼眶的白眼球正怨毒的盯着镜头,仿佛……正在盯着镜头外的我们!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席卷了我的身体,而画面中的老张却在此时做出了更加诡异的动作。 他好似坏掉的木质傀儡一般,僵硬而机械的从地板上拉起了上身,直至跪坐于地。随后便开始缓慢的脱下沾满血迹的白大褂,露出里面干瘦的身体。他的嘴角开始上翘,慢慢展露出了最后死亡时定格的那个微笑,诡异而阴冷! 赤身裸体的他趴回地上,缓慢地向着治疗床爬去。在临近床边的地方停了一会,用指甲使劲的抓挠着地面。而后,他僵硬的爬上了治疗床,转身坐好,缓慢的将双腿分别放在了两侧的腿架上之后便沉默不动。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双眼曾有几次向下翻出了黑色的瞳孔,但很快就翻了回去,仿佛他本能的想要挣扎着清醒,但却徒劳无功。 突然!他的双手交叉,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头颅,开始用力的掰向左侧,然后转向背后……一圈又一圈……我浑身发冷的盯着屏幕,看着这诡异难解的一幕,看着一个人活生生的扭下自己的头颅! 老张的面孔扭曲着,嘴角开始流出一股股混着白沫的鲜血。在不知道扭了多少圈之后,脖子的皮rou开始撕裂,露出犬牙交错的断口。紧接着,颈侧的大动脉断裂,腔内的鲜血开始一股股的喷出,气管、食道、颈椎开始依次撕裂,直至整个头颅脱离身体。 那双手顿了顿,随后捧着仰面向上的脑袋缓缓的伸向了****的胯下,最后僵住不动!仍未凝结的鲜血顺着脖子的断口一股股的往外窜出,流过****而干瘪的胸口,顺着治疗床的黑色人造革床面,一滴滴地滴落在白色的地砖上,慢慢的晕开了一片血湖…… “嘀嗒!嘀嗒!” 这声音打断了整个过程的静默无声,也如巨锤一般砸在看着影像的每一个人心中,整个儿会议室鸦雀无声。 7月10日凌晨5点15分,被害人张宝库,自杀身亡! “荒谬的自杀”竟然是是真的!影像中的难以置信的一切,让屋内的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保持着压抑的静默。只有墙上的挂钟,正在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走廊里突然发出了“哐”的一声大响。 众人一惊,下意识的向门口看去。只见那门正在无声的滑开,一个趴在地上的白色人形物体从门口慢慢地爬了进来……